傾訴人:曾海蓉,女, 28歲,個體業主
記錄人:金報記者應子
時間:9月23日
地點:金報編輯部
曾海蓉身材高挑,穿著一身運動裝,紮個馬尾辮,走起路來辮子一甩一甩的,感覺還是個活潑的小女孩,誰也不會想到,她已經是一個三歲孩子的母親。
曾海蓉的格言是:能簡單地生活就簡單地生活。不管幹什麽,隻要人過得開心、充實就行。可崇尚簡單生活的她,最近卻夜夜被一個人折磨得睡不著覺。當然,這個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以前的未婚夫———何哉。
何哉和曾海蓉在七年前本來是一對即將走向婚姻的準夫妻。正當曾海蓉在家裏等著何哉去拿結婚證時,何哉卻因打架鬥毆致人喪命而被判刑入獄。在何哉的堅持下,曾海蓉含淚嫁給了一個她不愛的男人。隨著何哉出獄的日子越來越近,曾海蓉的心開始沸騰了……
被愛感動
8年前,我還是一個小縣城裏無憂無慮的小女孩。父母在當地開了一家有名的酒店,生意不錯。中專畢業後,我來到酒店幫忙。每天寫寫點菜單,記記賬,日子過得簡單而愜意。
一天中午,酒店裏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服務員都恨不得穿溜冰鞋在店裏穿梭。盡管這樣,客人還是怨聲載道,不停地催菜。為了減輕壓力,母親隻好讓我臨時客串服務員,去包間招呼客人。進去前,母親特地告訴我,包間裏的客人全是工商局的人,動作放靈活一點,千萬要招待好。
我才答應了一聲,包間裏就傳來不耐煩的叫聲:“怎麽這麽慢啊!小姐———”我趕緊推門進去,隻見一個高高大大、滿臉怒容的帥小夥子站了起來。我連聲道歉,說店裏人手不夠,希望他們能原諒。
正在道歉,菜就上來了。小夥子這才慢慢地坐了下去。可能是想撒氣,他不停地支使我拿東拿西。麵對他的刁難,我總是賠一臉的笑。最後,當他們吃完飯後,小夥子抹抹嘴巴,點點頭說:“嗯……這家酒店的服務員還不錯。”說完,他衝我打了個響指:“小姐,買單!”
這個小夥子就是我後來的男朋友———何哉。
“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曾海蓉突然停了下來,問。我有些詫異,卻也隻得實話實說:“不知道。”曾海蓉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她調皮地一笑,說:
他是一個典型的紈絝子弟。在沒認識我之前,天天跟著一幫子酒肉朋友猛吃海喝,從來不安心工作。他爸媽塞了不少錢才讓他進了銀行,可他幹了不到兩天,就厭了。覺得工商局的工作不錯,又要進工商局,家裏都被他折騰得不行了。他爸媽也管不了他,隻希望他快點談個女朋友,可以拴住他。那天也不知他中了什麽邪,吃了一頓飯,居然就喜歡上了我。從此以後,天天往酒店跑,來的時候都會捎上一點小禮品或小吃給我。有一次,我無意中說孝感麻糖蠻好吃,可惜縣城裏沒有。哪知他一打聽到深圳有孝感麻糖賣,便連夜乘坐飛機到深圳買來三大盒麻糖。捧著他千辛萬苦從深圳帶回來的麻糖,我哭笑不得:孝感就有,他為什麽不直接去孝感買呢?
過情人節時,他爸爸給了他1000元零花錢。他啥事也沒幹,全買了玫瑰花。那天我正在吧台發呆,他興衝衝地遞給我一束玫瑰。還沒等我回過神來,源源不斷的玫瑰就送了過來,整個吧台都成了玫瑰的海洋。旁邊的服務員小姐興奮得不停地尖叫,全向我投來豔羨的目光。那一刻,一個女孩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在所有玫瑰的召喚下,何哉牽著早已羞得滿臉通紅的我的手,走出了酒店。
曾海蓉的眉眼含笑,那嬌羞的模樣一如當年她收到玫瑰的樣子。
從那天以後,我和何哉就算是正式確立了戀愛關係。
戛然而止
其實何哉並不像表麵上那樣玩世不恭,他隻是被家裏寵壞了。我出現後,何哉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比以前懂事多了,每天都乖乖地陪著我,從不和那幫狐朋狗友出去玩。實在是推不了,他便帶上我。在酒桌上,隻要我一個眼神,他就迅速放下手中的酒杯,打死也不喝,哪怕哥兒們笑他怕老婆。因此,他的父母完全把我當成拯救他的聖人,對我很好,一再催促我和他早點結婚。
可我的父母不同意我和他的婚事。理由是何哉還沒真正地穩定下來。他還像個孩子,什麽都不會,如果不是家裏有錢,估計他就難以在社會上立足。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何哉向他父母借錢開了一家休閑服裝專賣店。也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他真的不適合做生意,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就虧了十幾萬元。
那天最後一次關門麵時,何哉長歎了一口氣。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大家都沒說話。我們都知道關掉這間門麵意味著什麽。過了好半天,何哉拉著我的手問:“如果我這輩子隻能呆在機關裏,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我點點頭,因為隻有他是最愛我的。
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何哉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過了一會兒,何哉猛地拽緊我的手,說:“我要和你媽媽好好談談!”說完,他就拉著我回到了家裏。
那個晚上,何哉和我媽談了很久。他們談的什麽我至今都不知道。不過,從那晚以後,我媽不反對我們的婚事了。不管我怎麽問他,他都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等結婚的時候再告訴你。”
很快,我們就定於1996年10月1日結婚,並約好1996年9月初就拿結婚證。聽說他要結婚了,許多朋友都請他出去吃最後一頓“光棍飯”。想到馬上要結婚了,我也由著他去瘋。
轉眼就到了9月10日,我和何哉要拿結婚證了。本來我們是準備好當天下午就去拿證,可他朋友卻打來電話,非要請何哉吃午飯。沒有辦法,我隻得讓何哉去了。臨行前,我叮囑何哉一定不要喝酒。
到了下午四點鍾,何哉還沒回來,我急得在家裏走來走去。突然家裏的電話鈴響了,是何哉他爸爸打過來的:“海蓉,何哉又出事了!他們吃飯時,打死人啦!”我隻覺得頭好像被人重重地打擊了一下: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從那天起,我就沒見過何哉。雖說何哉家裏動用了不少關係,可他的犯罪性質惡劣,必須嚴辦。幸好,何哉不是主犯,被判了十年。
何哉被判刑那天,我像瘋了一樣地在家裏鬧騰。我想去見他一麵,可家裏人怕我受刺激,不敢讓我去。最後,何哉他爸聽完審判結果回來了,他含淚拉住我,沉痛地說:“孩子,你找個人嫁了算了。你讓他在裏麵安心!”
聽到這句話,我渾身癱軟,坐在地上痛哭起來。沒有人敢勸我,偌大的房間裏隻有我淒慘的哭聲。
心生波瀾
何哉被判刑後,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星期,不吃也不喝。母親害怕我想不開,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我放任自己沉溺在憂傷裏,來悼念那夭折的愛情。一個星期後,我意識到何哉此時更需要我的關心,如果我倒下去了,他會更加自責。於是,我強打精神去探監。可結果出乎我意料,何哉根本就不願見我。我拿去的東西,他讓監獄幹警當著我的麵扔出來。就算能看到他,他也是冷冷地不說話,足以將我所有的熱情熄滅。
我仍然不死心,以為他隻是一時不適應在這種情形下和我見麵。於是,我一封接一封地給他寫信。在信上,我明確表示,我會等著他。可何哉從來不回信,他一如既往地冷漠,希望我能退縮。
我等了他三年,終於死心了。在這三年裏,我一直以為自己的真情能夠打動他,堅持每個星期寫一封信,不管他回不回信。最後,他回了一封信,信中隻有一句話:為了讓我好過一點,你找個老實本分的人嫁了算了!
狠狠心,我將隻剩一副軀殼的自己隨便嫁了,希望慢慢淡忘何哉。婚後,我過著麻木而簡單的生活。直到最近遇到何哉的朋友。
那天我正在街上走,突然遇到了許久未見的何哉的朋友。他看到我拿著一大堆孩子的零食,笑著問我過得怎麽樣。我強裝笑臉點頭稱是。他說了會客套話,突然來了句:“看到你這樣,也不枉當年何哉的一片苦心。何哉真是可憐,聽說你結婚了,還在監獄裏割脈自殺。幸好發現及時……”
他後麵說的什麽,我沒聽清楚。我隻覺得手腳冰涼,似乎不能呼吸:原來何哉一直深深愛著我,原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家的。一路上,我不停地回憶和何哉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這時,我才發現,其實我一直將他埋藏在心底。以前隻是因為背負著婚姻和家庭的責任,刻意地想將他忘記。而現在,隨著他出獄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煩躁,以致丈夫做什麽事都讓我看不順眼。我知道這樣不對,卻沒有辦法平複自己的心態。(文中人物為化名)
[記者手記]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我相信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一段令人難以忘懷的情感,尤其是真摯而純潔的初戀。那是一段付出所有,不計回報,甜蜜而略帶苦澀的感情。
初戀的確彌足珍貴,值得人們去懷念,去品嚐。但當我們擁有婚姻後該如何處理與初戀情人的關係呢?很簡單,不必強求做朋友,卻一定要以朋友的心態來接受他(她)。
很多人分手的時候,都希望再見亦是朋友。可是一旦分了手,兩個人的感情盟約自然解除,感情也受到了傷害,各自心中都有了一根刺,因此很難做到像真正的朋友一樣親密無間。這時,就不要強顏歡笑做朋友。
不過,兩個人畢竟曾經一起共同麵對過很多困難,有很多體會是別人所不能代替的。就算分了手,兩個人再次相遇時,依然會有很親切的感覺。然而一旦真正深入相處時,你卻發現,他(她)隻不過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
所以,曾海蓉的心態我能理解,但不讚成她因此將自己的生活秩序打亂。記得有首歌裏曾唱過: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這句話,我想送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