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25)
2014 (3)
秋夜很靜。星星不多,不必推窗遠望,一片,兩片落葉,沙沙的聲音,門外有踏著霜露而過的人。
提筆寫[京華四記],燈光青瀅,如水,如一舟晚歸的星子。素手,思緒如飛,字字句句,雲錦峰巒,滄滄的圍一壁舊河山,驚如破浪,或細如石礫,往事欲靜欲動,在十指之間。
突然的,尖措不及的電話鈴,橫空而來的一段結繩俗事。糾錯不清,愈纏愈亂,瑩瑩細語,一晚如是。再抬頭,月影移開西窗,夜已拾階而去了。
一段紅塵惡浪的日子。一忽是天上飛鳥,一忽是地上羚羊。很疲倦,如一本被閱讀許多遍的老書,每一頁都密密縱橫著足跡,無邊的山與水,我在其間,做了一個永遠的異鄉人。
機場。檢票口。Starbuck,。濕漉漉的夜燈。秋已深深深秋了,海海人生,我和幾個陌生人錯身而過。
人生,是很遠的一條路麽?
那天航說,他六十歲的父親在桌邊感歎:一輩子,隻剩下六千天。此後便是塵歸塵啊,土歸土。
我正在嘩嘩的翻報紙,驚措的一瞬仿佛手停心也停。一個人的平均壽命如果是八十歲,那麽,二十年的漫漫歲月,真的隻有彈指的六千天麽?
真的啊。
而我,指尖上縱有日月星燈,微草而過的日子,不過是一萬六千天。此後,誰是我,我是誰,如果我離去,誰會繼續我的塵緣,世人再舉燈,會不會照亮一個與我相似的故事?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苕之華,芸其黃矣。心之憂矣,誰其傷矣。
人與塵世,偶爾的結離一場。
有個朋友說:時間是一條充滿了energy的河流,我們是其中的微粒,偶然被一個大浪衝上人世的岸,以後,再一個大浪將我們衝刷回深闊的河床。那條河流無始無終,我們無生無往。
他說:活著的意義是,讓被衝上岸的其他人,不孤獨。
耳邊有靜靜的風吼:時光不再,啊,時光不再。二十年前那個唱著慵懶調子的年輕人,離了兩次婚,一把絡腮胡子,和羅大佑的名字常常擺在一起。
我總是,再也辨認不出他的容顏。
在某個露水一樣靜悄的秋夜,想起了鄭愁予的那首小詩:《小站之站》。
兩列車相遇於一小站,是夜央後四時
兩列車的兩列小窗有許多是對著的
偶有人落下百葉扉,辨不出這是哪一個所在
這是一個小站
會不會有兩個人同落小窗相對
啊,竟是久違的童侶
在同向黎明而反向的路上碰到了
但是,風雨隔絕的十二月,臘末的夜寒深重
而且,這年代一如旅人的夢是無驚喜的
收拾行囊,明早我繼續飛行。小站之站,時間錯身而過。
祝開心
不過節日裏太吵。我打算找個清靜的地方,麵朝大海去了。
明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