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25)
2014 (3)
圍爐讀書,看好雪片片,那是清雅。而遠行,是大風吹葉般的壯闊。粗厲,有微微痛的歡喜。
一個人的行囊,不是兩個人的,即使有親愛,也要暫時把他擱置一旁。行走,是一種極寂寞的姿態。
十畝蒼煙秋放鶴,一簾涼月夜橫琴。隻為悠悠我心罷了。
所以,十丈紅塵裏的繁華珠翠,小軒窗下的畫眉環髻,一切浮華要舍得。
遠行,隻要帶一大罐淡水,必需的幹糧與藥品,一卷詩集,一部相機就好。生命何曾這樣簡單過?生命何嚐不是這般簡單的?
何嚐不是我們把生命描畫的繁複,然後疲然掙紮在其中。活著,真有作繭自縛的味道。
抽絲化羽。全然為一縱身飛起的斑斕。遠行,是我們重拾的一種放縱。
碎石子鋪就的老路,田野裏的油菜花,破冰的溪水,黛黛寒煙的小蒼山,暮涼春晚,小鎮上的一碗辣油老湯麵。。。
我們去過的地方,知名,或是不知名,背後,都鐫刻著一個故事。我們意外的闖入,成全了它密密細細向前縱陳的一個細節。寒夜裏的一次嗬氣,升凝,團聚,可能就是早晨,我們在葉叢裏匆匆瞥見的那滴露。在一滴露裏,這一座山水,你痕跡蒼蒼的記取了我。
告別一個地方,勢必,我們的一種心情,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縷氣息,揮之不去。此後,成為那裏的一部分。遠行更大的意義是,我們的生命載體被騰空。
我喜歡王小波說過的一句話,麵對一個朋友家徒四壁,空空蕩蕩的屋室,他妙妙的回了一句:還有什麽比空間更值錢的?
還有什麽比空間更值錢的?
曾經,我們都想把自己變成一個裝滿錢幣的撲滿的。
何嚐,哪怕有一秒鍾,我們是想騰空自己的?
聽說,安妮寶貝和菊開那夜的新書,都不約而同的選了同樣的題材,關於遠行的。安妮寶貝的〈蓮花〉,寫的是一路行走西藏墨脫的故事,而菊開那夜的〈麗江無戀事〉,舉目是雲南迤邐的情境,可以兼作旅行的集子來讀。
遠行,更大的意義是一種騰空,一種釋放。雙手交出生命累壓下的脆弱,驕戾,不滿,我們何嚐不能空一回?在空裏麵,我們有機會看清人世的各個角落。而滿,使人生處處充斥著機關,風塵暗藏。
留一段路程單為你自己的,可能是墨脫,可能是麗江,可能是任何一個你願望的地方。
交出你的滿,成全你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