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舒日記】一個懷想的冬夜

12月7日  晴

星星滿天的記憶裏，我們該有這樣的一個冬夜：

薄暮裏，寥峭的鳥雀歸巢了。遠遠的，教堂的鍾聲響了。
夜風，一點點漫上樹梢，霜白的路燈，和匍匐的草上。它們低低嗚嗚起伏的叫著，這樣深冷的一個冬夜。

這時候，要下一點雪，鵝毛似的，一大片一大片，悠悠閑閑的從空中飄下來，象是蕩著風的秋千。月如鉤，幽藍的星星懸在天幕上，是誰提著這麽多一閃一閃的小燈籠走過天街呢。。。

你有一座小房子。晶瑩剔透的守在漫漫的大雪裏。窗欞上，屋頂上，小圓煙囪上，都鋪滿了雪。
裏麵要飄出烤鴨的香味，或者，至少該有一瓶窖藏的老酒，和一些新烘醅好的鬆仁餅幹。

然後，房子的中間，要有一壁用鬆柴燒得旺旺的爐火，映得泥磚砌成的壁台通紅通紅的。這樣，你就可以抱著一個藍格子的背墊，淡淡的想念起一些往事。一個人，一張打皺的黑白照片，一封曾經綠濃如夏蔭的情簡。翠堤舊夢，在年華裏紛紛韶韶過。現在，剩下雲煙撲麵的一笑，浪已淘盡一生的故事。

還有，應該準備一塊上好的小羊毛毯子，也許，你有兩隻老貓或者一隻老狗，年輕的時候，它們忠誠的陪過你的寂寞和流浪，現在，它們也老了的時候，給它們一個可以酣睡可以終老的家。

最後，要有一個相守的人。也許，他在燈光下靜靜的翻閱著報紙，或者，戴著老花鏡，小心翼翼的整理著孩子們的照片。而你，在一杯茶翻滾的碧綠和暖意裏，慢慢回放著一部忘記了名字的老電影。你們也許壯懷激烈的愛過，或者，義無反顧的險些分手，深情，寵愛，疲倦，放棄，種種的波濤過了，最後，你們甘心留下來，為彼此淡然的相守下去，比愛情更遠。

該有一個冬夜，放下雲煙放下山巒，不惜放任一切世事大江東去。安心的守著一個夜晚裏的溫暖火苗。也許，不需要等到決堤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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