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25)
2014 (3)
一路青山綠水的日子,女子采疏煙,壟上疊翠,一擔微風作詩卷。曼芷芳華,這樣的女子,如蝶。長裙善舞,如蒼蒼水,寂寞繁花。
一生中癡愛雲錦漫卷的裙,或彩霞如胭,或斑斕如星,或素淡如娟,或清拈如水,或端靜如禪;棉布的香甜如酥,絲綢的閃亮如火,亞麻的拙趣如微微田園。焰火的秋千,雲的田,女子滴水而過,一步一蓮花。
不厭四季風花雪月的嬋變,女子的衣櫥總是滿滿,雲深處,花團錦簇,兀當歲月獨自飄零,女子的枝頭總有喜鵲築巢。
初春。曾經在一家小店買過一條淡粉色的長裙,薄紗的質地,裏麵有一層米褐色的襯,水墨畫一樣淡的花朵連綿,從腰際一直開到腳裸。以後配了一件粉色V 領的短衫,喜歡走在淡綠如煙的樹下,那樣的裙裾飛舞,有金色的蜂群追逐,隻覺春眠與鳥鳴,微熏與舒懷,一路便是春暖花開。
春深處。有一條洋紅的棉布長裙,上麵綴著一些調皮的米黃色花朵,帶著一些漸漸蘇醒人世的喜悅,如一隻隻蜂鳥饒著庭院臨風輕唱。那是一條三截布裙。三塊布料,由緊收腰身的細致到裙腳荷葉舒展如浪,針腳的接合處,一點點的皺漬,如春水濺微瀾。配過一件米色亮亮扣的上衣,細看,那件上衣是一朵一朵細碎的米色花朵連綴起來的。難免的在心裏想,那個坐在晚風裏織錦如雲的女子,密密綿綿的縫進了多少春色與清愁呢?
初夏。那是一條最最普通的天藍色的裙,幾乎沒有什麽式樣,一味的幹淨如水,純粹的藍,象是青春的底色。喜歡在海邊踏著浪,看白鳥在高空旋轉低鳴,雲卷雲舒,天天天藍。簡單的衣裾,就有簡單的心情。麵朝大海,藍衣的女子斯如歌,遠塵埃。
盛夏。我唯一的一條綠色的裙,是在一間名叫 Basic 的韓國小店買的。裙略過膝,緊緊的如綠蛇纏曼。青翠欲滴,有熱帶雨林的喧鬧,長藤,蔓草,層疊漸進的綠,水滴的聲音,幾能聽見的鳥鳴,一兩顆黃嘟嘟的鬼臉花。錯亂,但是我所見,最喧鬧卻不失典雅的綠。灰咖啡的 FENDI 短T恤,配一條冷銅的墜子,深的調子 ,壓一壓繁複熱鬧的綠。或者想象那些皮膚細致如玉的女子,穿一件幹淨的白襯衫,心裏靜,讓綠兀自的喧豔崢嶸。
初秋。洗淨鉛華。一條藍底白花的長裙,藍是端莊鄭重的藍,花亦開的樸素不阿。布料是母親買的,在家門口的小裁縫鋪做的,請人捎來,裏麵又配了件白色針織的外套,信上又囑咐:天冷,勿忘了外套,更要記得出門時化一些妝。秋露正濃,捧讀母親的信,亦是端端的笑了。母親是說,我不是容顏如花的女子,怕一輕慢,就辜負了衣裳。而我倒是想,這樣素淨的裙,是不妨素麵朝天的。走在落葉飄零的小徑上,獨對冷清秋,或是更加的適於,如我一樣寂靜平凡的女子吧。
深秋。桔色的格子薄尼裙,配一件米色的毛衣和一個米色的手袋。層林盡染,而我走在路上,亦是一葉溫暖的丹楓。一直喜歡那些優雅的格子圖案的裙子。在落雨的秋,想象一個穿著格子裙的二十歲的女孩,清湯掛麵,巧笑如蘭,散發著雅詩蘭黛的清香,安靜的走過來。風景如畫。
冬天。無論是初冬還是深冬,永遠用各色的毛衣配黑色的尼裙。安靜的在街角喝一杯熱咖啡,遠處的天空,枯枝連著枯枝,寂寞挨著寂寞;總是在落雪的夜裏,等待明朝的第一朵花開。而沉睡在衣櫥裏一冬的花朵,寂靜好安眠,下一個春天來臨的時候,她們又會喧鬧繽紛如錦,彩裳滿天。
曼芷芳華,四季的裙裾飛舞輕揚。或者有一天老了,隻能倚杖聽風。唯有檀香木箱底塵封的青青衣裾,可以記取一段花樣年華。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