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父教子
李公尚
王虎彪送十七歲的兒子王超強和女兒王超穎到美國上中學,有兩個目的。一是讓美國人替他管教子女,二是希望兒女能留在美國,為他日後移民打基礎。
王虎彪的兒女在美國上的是少年軍校。他對人說;“世上有兩個地方最能造就人,一是軍隊,二是監獄。一個人能在這兩個地方熬得讓人敬畏,以後他在任何地方都能立於不敗之地。”這是王虎彪的經驗之談。因為他在這兩個地方都“熬”過,並且都“熬得讓人敬畏”。
王虎彪十七歲參軍,趕上“對越邊境自衛反擊作戰”。上了戰場,刀光血影,炮火連天,他如魚得水,遊刃有餘。他所在的連隊在潮濕多瘴的前沿坑道裏堅守了半年,被調回後方時,他堅決要求留下,願為輪戰的後續連隊當向導。如此三番五次,兩年多後,他身上長滿瘡癤癬瘤,觸目之處血膿並茂。因此他立功受獎,被部隊選送進軍校深造。
環境改變,南橘北枳。進了軍校,他似乎少了用武之地,便惹事生非。一次他星期天外出,超時未歸,半夜回營,繞過崗哨翻牆而入,被哨兵抓住,他用戰場上對付敵兵的招數,劈手奪槍,打傷哨兵。結果被軍法處置,開除軍籍。
王虎彪回村後借錢買車搞運輸,承包了一條公共汽車線路。每天起早貪黑,擠站搶點,憑著敢衝敢拚,三年時間占據了當地公共交通的一大半線路。有人和他爭奪地盤,雙方聚眾鬥毆,他下顎挨了一槍,仍不退縮,奪過槍來把對方打死。於是,他進了“最能造就人”的監獄。
從監獄裏“造就”出來,王虎彪已三十多歲。他找到被他打死的那人家裏,見年輕寡婦帶著尚未成年的女兒孤苦伶仃,便對嚇得戰戰兢兢的孤女寡母說;“我包養你們。”
王虎彪繼續未竟事業,再次承包公共汽車線路。年輕寡婦有了依靠,順勢以身相許。憑著下顎的槍疤,當地沒人敢和王虎彪爭鬥。他所到之處,別人無不敬畏。如此幾年,富甲一方。
等到年輕寡婦的女兒長到十八歲,年輕寡婦揣摩著王虎彪的心思,提出把女兒嫁給他。王虎彪來者不拒。那女兒本想考大學,王虎彪說:“想讀書還不容易?女人隻要想讀書,什麽時候都不晚。等生了孩子,我把你們和孩子一起送進最好的學校。”
王虎彪結婚第二年,他十九歲的妻子和比他年輕的嶽母同時懷孕,前後為他各生一兒一女。為掩人耳目,這個不倫不類之家把王虎彪嶽母生的女兒,說成由王虎彪的妻子所生。有附炎趨勢之徒上門慶賀,祝“虎父”喜得雙胞龍鳳。此時王虎彪已將所有資本做了成功轉型:在家鄉甘肅開辦了兩座銅礦,開發了三處房地產,雇用員工數百名,擁有資產幾十億,人財兩旺。
等兒女到了上學的年齡,“虎父”便在北京購置多處房產,把嶽母,妻子和兒女全部送進北京最好的學校讀書。
“虎父”對兒女的培養不遺餘力,無微不至。一次他兒子王超強在院子裏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建築工地上的沙子,不一會兒,兒子提著玩具鍬哭著回家了。他問怎麽回事,王超強說有個孩子打他,搶走了他裝沙的玩具桶。王虎彪怒火衝天,罵兒子無能,問為什麽不還手把玩具搶回來?兒子哭著說那孩子比他大,他父母在旁邊,他不敢。王超強的媽媽和姥姥聽了,拉著王超強要去找那孩子打回來。王虎彪攔住她們,把王超強叫到一邊,附耳低語:一會兒再去玩,要專門和那個大孩子交朋友,他要什麽就給什麽。等他玩兒高興了,你就趁人不注意,掄圓了玩具鍬,對準他的後腦用力猛打,就打一下,然後躺在地上大哭,說他搶奪你的玩具,把你打傷。王虎彪說著,用力把王超強的衣服撕了一道破口,還扯下幾顆扣子。
王超強對父親的耳提麵命,言從計行。不一會兒,剛才打他的那個大孩子,被他打昏在地。那孩子的家長聞訊趕來,見王超強衣衫破損,躺倒在地,哭得要死要活,一下搞懵了。自己的孩子比王超強大三四歲,是這一帶的孩子王,說他把王超強打倒在地有人相信,說王超強打倒了他,沒人信服。這時躲在附近窺視的王虎彪趕來,當著眾人,拉起躺在地上的王超強,整了整他的衣服,罵道;混賬東西,你出來玩兒,怎能和別人打架?他比你大三四歲,個子高一頭,你怎麽是他的對手?挨了打,活該。說著把王超強拉回了家。
被打暈的孩子醒來後,家長問他怎麽回事,他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尤其不願承認自己被比他弱小的孩子打倒。他父母考慮到住在這裏豪華公寓的,全是各地聚集來的爆發戶,背景複雜,都不好惹,隻好不了了之。從此,那大孩子見了王超強,就縮頭縮腦地躲著走。
王虎彪的女兒王超穎和哥哥王超強一樣,不喜讀書。每當她和哥哥被母親逼著坐下來剛看兩頁書,就哀聲歎氣弄出些動靜引王虎彪注意。王虎彪心疼,趕緊讓兒女去玩兒,以免看壞了眼睛用壞了腦子。
兩個孩子上中學後沉溺於看連環畫玩兒遊戲機,越來越跟不上課。王虎彪不以為然,找到學校,傲慢地告訴校長,願意讓孩子留級,無非是我多讚助你們一年錢,隻是別為難他們。他認為留級不是壞事。孩子留一級,在低一年級當孩子王,能激活他們的潛力。
王超穎的潛力很快被激活了。她給同班一位男生寫情書,被自稱是那位男生女朋友的同學得知,在班上與她大打出手。後來兩人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讓家長來領人。王虎彪把女兒領回家,一邊心痛地給她清理臉上的抓痕,一邊循循善誘:女人打架抓臉撕腮沒意思,打完了彼此還是不服,今後見麵仍然互相仇視。要想讓她在你麵前抬不起頭來,你隻有 ——
幾天後放學,王超穎由王超強撐腰,把那名女同學劫持到一個無人處,打了那名女同學一頓耳光後,逼她脫光衣服,讓王超強用手機拍照。王超穎威脅說,今後你在班上再敢生事,就把你的裸照發到網上。第二天,那名女同學沒來上學,幾天後轉學走了。王虎彪得意地說;現代社會,就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隻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別人就都怕你。我能當政協委員,就是這麽過來的。
子承父訓,青出於藍。漸漸地,兩個孩子不服王虎彪管了,經常逃學躲進網吧。王虎彪氣得發恨要打他們,誰想一舉起拳頭,自已先心疼地掉淚。估計兩個孩子在北京的學校學不出來了,王虎彪決定送他們去美國讀書。他聽說孩子到了國外,能自動學會獨立生活。他打聽過,隻要花錢,留學中介能製作和辦妥各種留學的文件和手續。王超強和王超穎聽說要去美國留學,興奮無比,幹脆不再到校上課。王虎彪對妻子和嶽母說:當年我在北京買房子,是為了搞北京戶口。現在弄不到北京戶口,就把孩子送去美國,直接搞美國綠卡。
兩個孩子在中國讀過九年級,來到美國重讀九年級。他們上的軍校,不準上校外網,不許打校外電話。每天除了上課學習,課後作業,多數時間是練習隊列,整理內務,清理衛生。用餐作息先列隊唱歌,洗漱如廁要循序進行。他們給父母寫信叫苦連天,抱怨被關進了監獄。王虎彪讀了信忍不住趕去看望,不到一學期往來美國三次。他為孩子送錢送食品,被學校收繳代為保管。他替孩子洗衣刷鞋,被教官製止讓孩子重做。他給教官和校長送錢送禮物,希望多給孩子自由,被學校嚴詞以拒。無奈,每次他被要求離開學校,無不一上車就忍不住痛哭流涕。
孩子的第一學期快結束時,學校發信讓他到學校一趟。他忐忑不安地飛到美國,馬不停蹄地趕到學校,得知兒子有了麻煩 —— 離學校不遠有個便利店,可以上網,王超強就和同一個宿舍的中國同學在學校熄燈後,互相掩護,溜出去上網。那位同學與王超強一樣,上課聽不懂,看書看不進,苦悶之餘把夜晚溜出去上中文網當成樂趣。王超強把這一奧秘告訴他妹妹,王超穎聽了,也和她同宿舍的中國室友相互配合,夜晚溜出來上網。不久,王超強和他妹妹的室友談起了戀愛,半夜溜出來約會,通宵達旦。 一次,王超強和戀愛的女同學約完會,各自溜回宿舍,被值班同學撞見。值班同學讓王超強站住,王超強怕被認出來,拔腿就跑。值班同學緊追不舍。眼看就被追上,王超強索性轉身,對沒有防備的值班同學猛然襲擊,把值班同學打倒在地,跑回宿舍。
王虎彪趕到學校先見了女兒。王超穎向他訴說:哥哥半夜溜出來上網,全是為了學習,學校裏很多中國學生都這樣做。學校處罰哥哥,是種族歧視。
說到種族歧視,王超穎說:有些美國黑人同學,專門欺負中國學生,動不動就向教官告狀。中國同學上廁所不習慣關閉隔間門,常忘記衝水,她們就指責說不守校規。我反駁說我上廁所又沒請你看,你看到不舒服是你願意看。為此她們向教官告狀,我被記了不良分。還有一次我在學校電腦室上網,看到一部電腦上插著一個優盤,沒人取,我就拿了,一個美國同學看到後,非讓我還回去不可,說那是別人用過忘記拿的,一會兒想起來會來取。我說又不是你的,少管閑事。她卻堅持要我還,並說她寧願送我一個新的,也讓我把那個優盤插回去。我想為中國人爭口氣,她給了我一個新的,我仍然不還。為此她告訴了教官,我不但又被記了不良分數,還被罰走兩個小時的隊列。要是在中國,哼!看我撕爛了她的……
王虎彪氣得直喘粗氣,猛呼出兩口濃痰,噴在地毯上,用腳蹉著憤憤地說:美國人就愛管閑事,專對中國人搞種族歧視。他問王超穎,你哥哥這次打傷的是中國人還是美國人。王超穎說是一個缺心眼的中國學生,王虎彪鬆了一口氣,說:是中國人就好辦,不像美國人那樣蠻不講理。王超穎說,聽說他爸爸是個市長。王虎彪笑笑說:那就更好辦了。現在中國當官的,有幾個不貪錢的?隻要用錢能擺平的事,就不算事。我用錢打交道的官,個個都比他大,哪個沒讓我搞定!
王虎彪到了校長室,手足無措地等著見自己的兒子。他習慣性地撕著自己手上的癬皮,癬皮脫落到桌子上,他把玩著攏成堆,然後吹到地毯上,用腳來回蹉。校長不忍目睹,欲言又止。王超強被帶進校長室,王虎彪見到垂頭喪氣的兒子,高舉雙拳就打,但見兒子毫不躲閃,他一發急,重重砸在自己臉上。擦著自己嘴角上的鮮血,他罵兒子不爭氣。王超強強著脖子,渾橫地說:我晚上出去上網,也是學習,夜裏用功學習有什麽不對?王虎彪氣得又舉起雙拳,結果還是砸在自己頭上。王超強瞪著充滿血絲的雙眼,吼道:這個學校種族歧視,我不上了,你要逼我繼續在這裏上,我就不活了!王虎彪一聽,頓時軟了。淚流滿麵地哀求兒子:我的小祖宗,你怎麽能想到死?你死了我怎麽辦?你就是不上學,也不能死。我求求你,忍口氣先在這裏上著,我回去給你辦轉學。校長聽不懂他們對話,看得目瞪口呆。
學校終於沒有開除王超強,但記錄了他有暴力傾向。王虎彪奴顏卑膝地向校長表示,願意捐贈20萬美元,幫助改善學校的監控係統。
王虎彪回國後,出高價讓國內中介給他兒子聯係美國的其他學校。他告訴中介,這次選學校,一定要挑沒有中國學生或者中國學生少的學校。依據他的經驗,學校裏中國人多,惡性競爭就強,他兒子就得不到尊重。
聖誕節假期,王虎彪帶兒子女兒去參觀國內中介聯係好的轉學學校。王超強要帶女朋友一起去,他妹妹堅決反對,罵哥哥沒出息,來到美國還找中國女孩。她揶揄哥哥:“有本事去找美國白人女孩,早日獲得美國綠卡”。王虎彪聽了很滿意。搓一搓撕著腳趾縫裏的癬皮的雙手,放在鼻孔下聞一聞,然後撫摸著女兒的頭,問她有沒有男朋友。王超穎嘴一撇,說:在這個學校,我誰都看不上。不過,我要找男朋友,就專找白人,一懷孕就先把孩子生下來。有了孩子,誰也賴不掉,綠卡就穩拿了。王虎彪聽了愈發高興,對王超強說,你看,你就不如你妹妹有誌氣——不過,你臨時先找個中國女孩也可以,先練練手,別當真。反正咱是男的,也不吃虧。
國內中介為王超強轉學聯係的幾所中學,都要學習成績單和老師推薦信。中介向這些學校提供的資料,和這些學校向王超強所在軍校了解的情況,大相徑庭,於是提出要測試王超強的英語水平,看他能否跟上聽課。王超強一聽說測試,立即抱頭哭喊頭疼胸悶,不想吃飯。嚇得王虎彪趕緊作罷。
終於,國內中介在緬因州和加拿大交界的一個小鎮上,找到了一所隻有兩百多名學生的私立學校。聯係人介紹說,緬因州白人占百分之九十八,中國人不多。允許學生先入學,一年後再進行英語水平測驗。但外籍學生入學,除了交學費,還需要捐助建校費。王超強一聽,躍躍欲試。王虎彪想了想說,捐就捐吧,反正上次答應捐給軍校的二十萬美元還沒給,等轉了學,就不給了,用一半來捐給這所學校,還能賺回一半。
緬因州學校的校長熱情向王虎彪三人介紹完學校情況,讓一名叫羅曼蒂的中國女學生帶領他們參觀學校設施。羅曼蒂背著校長大講學校的壞話,勸王超強不要來這個學校。王虎彪問她為什麽來這裏,她說她找不到合適的學校。她想找一所沒有中國學生的學校轉學,但似乎所有的私立學校都有中國學生。這所學校的中國學生和韓國學生占了學生總數的一半,她不希望再有中國學生入學。
王超強和王超穎一起轉進了緬因州的這所中學,開始揮霍新得到的自由和愜意。他倆各自買了自己喜歡的汽車,王超穎經常請白人男同學到鎮上吃飯,王超強開始追求羅曼蒂。他聽說羅曼蒂一向瞧不起中國男生,已經和一位韓國男同學交了朋友,愈感刺激,誓言要“橫刀立馬,奪人之愛,為中國人掙回麵子。”
羅曼蒂是上海人,對來自於“鄉窩頭”甘肅卻冒充北京“鄉窩寧”的王超強多有輕視,但王超強不以為杵。女人的高傲,通常是對男人精神的一種挑逗,如同女人的風騷,通常是對男人肉欲的一種刺激一樣。王超強喜歡這種挑逗,他願透過羅曼蒂高傲的虛偽感受她內心的自卑。周末,他聽說羅曼蒂要陪她男朋友一起去釣魚,就租了一隻遊船邀請羅曼蒂出海。女人的身價在於眾多男人的競爭和追捧。羅曼蒂不喜歡王超強,但並非不喜歡他在自己身上花功夫。王超強的追人不倦,孜孜以求,讓她感覺到自我價值正在提升。漸漸地,她對王超強的一擲千金有了心急火燎的依賴。
春假到來時,羅曼蒂告訴王超強她想去紐約玩兒,王超強不失時機地表示為她在曼哈頓預定賓館,再開車送她去。這讓羅曼蒂大為動心。王超強的妹妹告訴哥哥:男人怕柔,女人怕纏。隻要纏著她多砸錢,就能把她弄上床。上了床,你把她在床上的表現拍攝下來,送給她男朋友,她男朋友看了受不了,就會和她分手。王超強想,從學校到紐約開車大約七八個小時,如果一路上多獻殷勤,再在紐約耐心陪她幾天,大概“弄上床”,是水到渠成的事。
然而到了約定出發的那天,卻不見了羅曼蒂。王超強到她宿舍去找,她不在宿舍,給她打電話,沒人接聽。王超強大失所望,開車在小鎮上轉了數圈,找遍鎮上所有的餐廳和咖啡館,仍不見人。正在氣惱之際,羅曼蒂曖昧地打電話給王超強的妹妹,讓她轉告王超強,她很想和王超強去紐約,但她男朋友不讓,和她吵了一架,逼迫她改變計劃,跟男朋友到學校安排的民宿家庭(Home stay)去了。
王超強聽了怒不可遏,大罵羅曼蒂的男朋友專橫跋扈,立即去找羅曼蒂要當麵和他男朋友決鬥。他開車找到羅曼蒂去的民宿家庭,怒氣衝天地敲開門。民宿家庭的主人聽說他找羅曼蒂,熱情地讓他進屋。羅曼蒂和她的男朋友聽說後從樓上下來,王超強一見,暴跳如雷地質問為什麽不讓羅曼蒂去紐約。民宿主人製止住王超強,問清原委,毫不留情地把王超強趕出家門。
王超強被趕出後羞憤交加,把車停在民宿家庭的不遠處,倔強地等待羅曼蒂出來,向她表明心意。晚飯後,羅曼蒂和她男朋友從民宿家庭裏出來,手拉手親昵地沿靜謐無人的湖邊散步。等了一天的王超強早已妒火中燒,想起“軟的怕硬的,硬得的怕不要命的”父訓,開車過去要把羅曼蒂強行帶走。
羅曼蒂和她的男朋友毫無察覺王超強已到近前。兩人相互依偎著坐下。羅曼蒂把頭溫柔地埋進男朋友的懷裏,男朋友順勢雙手捧起她的臉,熱烈地和她親吻。王超強見此,氣急敗壞,腦子突然一片空白,腳下隨即加大油門,衝著他倆撞去……
王虎彪在律師地陪同下,到監所探視王超強。隔著鐵欄,他見身穿橘紅色囚衣的兒子目光呆滯,麵無表情,不由老淚縱橫。他悲痛地語不成句,舉起雙拳,朝自己頭上一陣亂打,滿臉血淚橫飛。王超強見了,猛然站起身來,晃著雙拳,目露凶光,強著脖子怒吼:“都怨你,生了我,讓我來這個騙子國家……”
話音未落,站在王超強身後的看守,過來舉起橡皮警棍,重重地打在他的頭上。王超強像一袋土豆,歪斜地癱倒在地上,眼角一道殷紅的鮮血,像一條蠕動的蚯蚓,慢慢沿著臉龐流下。
2012年12月27日
於美國佛吉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