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有沒有一種途徑,可以讓我說想說的話,又不會致他人痛苦。
顯然會有。因我修為不夠,所以無從做到,所以,會鬧得一地雞毛,難以收拾。
人生不得不承受的尷尬之一,就是很多智慧,需在愚蠢的道路上降生。
或說,愚蠢,是智慧之母。
連日來,不斷反求諸己,把自己放在無數話語的十字路口上,重新來過。
這裏可以這樣說,那裏可以那樣說。然後,會有一個光明的結局。
雖然隻是虛幻的世界,畢竟站在語言後麵的,都是真實的人。
不妥善的表達引起的波瀾,傷害不了自己所在的這真實的世界,卻會真實地傷害遠方的陌生人。
這樣講,不是認為自己真正做錯了什麽。如前所言,世上本無絕對對錯。
是遺憾。深重的遺憾。遺憾,萬事於我處,不能兩全。
其實本可以選擇沉默。終日隻聽聽音樂,專心被愛,何樂不為?
但我不能夠。所以,我傻。
魯迅先生說:有缺點的戰士終竟是戰士,完美的蒼蠅也終竟不過是蒼蠅。
某種意義上講,我願以有缺點的戰士自居,雖然我也許不配。
我不能蒙住我的眼睛,不去看世界如何一點點變成暗夜。
世界是一口大鍋,下麵架著殘酷的火,將鍋裏的水,一點點煮沸。
我們是鍋中的青蛙。或意識到那可悲的溫度,竭力逃脫滅亡的命運,或無知無覺,慢慢死去。
死於安樂的麻痹。
人間,越來越冷,冷到人們習慣了極地的溫度。
當我們把皮袍裹緊,冰天雪地裏仍有饑寒交迫的人。
他們也許是我們的同類,我們的同胞,我們的父老鄉親,我們的好友,甚至我們白發的父母和落魄的兄弟。
善待陌生者,便善待了至親的人。
在終極意義上,世界會很公正。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因果報應,毫厘不爽。
善待陌生人,也為善待我們自己。
世界是無意識的植物人,不會因每一個微弱的呼聲醒來,但,他會為千萬人同聲的呐喊流下眼淚。
貓貓曾為一個深度昏迷的植物人祈禱,親眼看到,祈禱中那無知無覺的人是如何忽然握緊拳頭,從眼角滾下一滴晶瑩的淚。
貓貓為此淚如雨下。從此相信,不管多不可救藥的處境,愛與信念都可以帶來生命,帶來轉機。
世界,亦然。
我不要麻木不仁地活在人世間,在貌似合理的觀念中隨波逐流,揮霍今生。
我不要向黑色妥協,我不要無意識地殘忍。那樣,我死時會不安心,會悔恨於無地。
在這唯一一次生命裏,我要涇渭分明地對待一切。愛我所愛,恨我所恨,為至善而戰,讓殘酷走開。
我可能傻,我也很孤單,但,我不後悔。
我後悔我傷害了你,但我不後悔堅持了信念。
祝福你的貓貓,是夜匆匆中
12/04/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