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多日不見,好嗎?
其實一早起來就看到你的帖了,在第二次更新網頁之際。
就是說,我們曾在某一時刻同時注視同一方向,在你的深夜,在我的清晨。
當時心微微一動,想對你說:這麽晚了,還沒睡啊?當心失眠......
可是終於沒說,默默看著你——也許是你——點開水雲間的回帖。
之後的回帖就沒有動靜了。我想,你該是睡了。心裏對你說:好夢,月!
今天,陽光再一次被濃雲掩埋,天空散發著悲劇的氣息,青一塊黑一塊,像打了補丁的靈魂。
生活,按部就班,一成不變,該做的瑣事一樣不少,消磨著人的意氣,砥礪著人的胸懷。
難道我們注定要穿越瑣碎的垃圾堆,才會抵達墓地嗎?
燈罩上每天都堆積的塵土讓我無奈,到悲哀。
洗衣服,烘衣服,熨衣服,疊衣服——隻為穿一天,晚上就丟進筐子裏待洗。
周而複始,歲歲年年。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進化到今天的。大學時條件有限,一周隻洗兩次澡,襯衫兩三天換一次,也不覺特別不妥。如今,這樣的事已萬萬不能忍受。
不能忍受的代價就是,要花費生命中更多精力去照料存在的外殼,滿足肉體的潔癖。
肉體被滿足了,心靈卻被損傷。這無邊無際沒完沒了的瑣事糾纏著我,像越收越緊的大網,讓我窒息,想要哭泣。
剛才帶了本書出去,到野外散步,胡思亂想。
因為沒有陽光,天地間籠罩著肅穆之氣,襯得滿眼的新綠越加青春勃發,靈性躍動。
望著它們我不由得失神,靜靜站著,看著,幾乎要飛身而起,向那絕美的綠飄過去,化進去,成為一抹生命之綠。
後來坐在草叢邊看書,沒一會兒就跳起來,因為看到一群螞蟻在腿邊轉悠,怕它們把我當珠穆朗瑪,來爬。
跑到一堆小石子裏坐著,又跳起來,因為硌得難受,非常非常難受。
最後找到一小片平整幹淨的地方坐下,看一會兒書,給流浪的風製造一些障礙,自己開始頭暈目澀,感冒。
起身的瞬間我看到蒼綠的天地間停著一隻雪白的鷺鳥,白得晃眼,有著細長細長的脖子,玲瓏可愛的身段,翅膀末端的羽毛細細碎碎,有如最精致的白流蘇,在春風裏優雅地飄舞。
也許感到了我的注視,白鷺以無法形容的輕盈展開雙翅,一飛衝天,扇動的羽翼像楊麗萍柔軟的胳膊,無比輕靈,如畫如詩。
看得發呆,終於明白,王子何以會愛上天鵝,林逋何以會梅妻鶴子,因為——生命之美可以超越物種的界限而讓人迷戀!
後來開始下雨,不大也不冷,滴滴答答。因為煩亂,我在雨裏慢慢走,讓小雨淋濕頭發,淋濕眼睛,也洗刷心情。
很多年,很多年沒有這樣過了。
現在,已回來好一會兒,雨還在下,天還在灰,忙碌的一天,很快又將開始。
我是生活的磨盤上被綁縛的小毛驢,一天一天,原地亂轉,為世界創造一些豆腐。
我發誓,這絕不是我被造的目的,總有一天,我將逃離這宿命的磨,奔向萬紫千紅的草原。
這肯定是一頭驢的夢想,也是我的夢想。我和驢,殊途同歸。
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