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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不長,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燕紅的世界本就簡單,同事雖多,朋友很少,外表熱鬧,內心寂寞。我看見了很多淡淡滑下的眼淚,我不認為那是為了燕紅,更多的是借此緬懷自己內心孤獨寂寞的一麵。任遠和子祺很給我麵子,整場都沒有跟眾人提我的名字,也沒有介紹我。隻說燕紅得了嚴重的抑鬱症,並未得到及時的緩解和幫助。從陸燕紅自殺以後,我的悲痛真的很少。更多的是比較愧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過於冷酷。忙完葬禮,子祺跟任遠交接了一些事情後,就匆匆告辭。在門口,她回望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心跳,因為我似乎從那純澈而平靜的眼神裏看到了些堅定和承諾。承諾什麽?隻是一種感覺,我說不清。
人都走得差不多,任遠過來,在我身後,“走吧,塵歸塵,土歸土,生活還得繼續。吃飯去吧。”
這頓飯錢我出是跑不了的。“去哪兒?”
“Pacific Buffet(太平洋自助餐)”任遠報了個飯館的名字。
這麽悲痛的日子去吃自助?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任遠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裝作沉痛地一拍我的肩膀,“同學!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多吃點兒!”隨後在我耳邊低語,“喂,我可夠朋友的,為你省錢呢,7,8個人呢,要點菜吃可控製不住。”
“省錢?!哈,你丫是自己想吃了吧,別找借口,人都在哪兒呢?一起去吧!”我伸手一抽他腦瓜殼子。打死我都不信這個猥瑣男會為我省錢,太平洋自助的價錢可不菲,晚餐10塊一位呢,真要省錢,附近5塊多一位的‘中國自助’早能打發了。
分開幾輛車來到指定餐館,我這才注意到任遠被一群女眷包圍著有說有笑就進來了。我有些愕然,不過這家夥喜歡跟女人堆裏混早就是出了名的,本身喜歡拾掇一些婆婆媽媽的爛事,自然就會有一些比較‘女’的氣質。這點我欽佩。更厲害的,任遠總是知道什麽時候該泛酸,什麽時候可以裝個深沉來討女人的歡心。就跟那發了酵的饅頭,適當的時候發起來,蒸出來的效果就是不一樣,白白胖胖惹人喜愛。我是不行,不是堿大了把正常細菌都殺死了,就是酵母不夠,根本是死麵一團。
由於是自助,我到了地方自己抄了盤子走去裝吃的了,餓了一天,前胸貼後背,看見什麽都想吃,很快一小盤裝得快冒出來才坐回座位上,剛拿著筷子低頭要吃,旁邊任遠一碰我胳膊,“嗬嗬,康南,急什麽?這麽多女士還沒優先呢,大家忙這葬禮夠辛苦了,來,我自作主張叫了幾杯鮮榨果汁兒,以此帶酒,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
靠,這孫子真是不花自己錢不心疼啊。一杯鮮榨汁兒的價錢快趕上一頓自助的價錢了。我自認不是小氣的人,更何況,這次的確是一幫朋友替我把燕紅的事情給張羅了。隻是好歹任遠提前告訴我一下,再說現在的確需要錢的時候,這麽嘩嘩地流,肉還是難免會疼的。我也笑著舉了舉杯子,“不好意思,太餓了!忘了禮節,這裏先謝謝大家了,我是康南!陸燕紅,任遠的朋友。”這才注意,7,8個女士裏麵,竟然有誤闖男廁所而無意偷看了我的周倩。
“你是康南?!陸燕紅的男朋友吧?!”周倩看著我發問。
我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這位是?”任遠反問周倩,借此把我的尷尬擋開。
“哦,我是周倩,跟燕紅一個公司的同事,學化學的,我跟小雪她們一起來的。”周倩指了指旁邊另一個小腫泡兒眼的中國女孩兒。
“啊,小雪的朋友啊!我叫任遠!以後有什麽難處可以找我,我這裏還是認識不少人的。”任遠自我介紹一把,同時不失時機地顯擺了一下自己泛濫的人際關係。一起這麽多年,這小子一翹屁股,我就知道他下麵要出什麽。在漂亮女人麵前,任遠總是不自覺地顯出一種真誠的騷樣兒。憑心而論,周倩不算驚豔,長得隻能算周正,不過在一堆恐龍圍繞的美國,她已經高過平均線了。
我本來就不擅言辭,這種由於長期壓抑下需要釋放過量激素的行動就都讓任遠擋了吧。擋這些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比方我就可以揮舞著螃蟹腿兒毫無顧忌地‘咯吱’大嚼。而任遠卻像個娘兒們似的還文縐縐用個工具,餐巾紙也隨時在手邊伺候著,為了抹個嘴角。我心裏暗笑這廝的齷齪,每次跟我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兩個人的時候,那醜態基本趕上動物園裏的黑猩猩疵牙的樣子了。看來人有勾女之齷齪欲望的時候,人的行為反而極其美了。原來這個世界隻要人人齷齪,看上去就會很美!
席間,大家偶爾談了談燕紅的死,由於我在那裏,都沒有談得太露骨,用任遠私下裏跟我悄悄說的,“這次去吃飯的人,你絕對放心,都經過我嚴格政審的,不會讓你下不來台。”的確,她們沒有太為難我,不過最後周倩還是感慨了一句,“唉,你還是夠有本事的,能夠讓一個女人為了你死啊。”
大家都沒有對這句話作評,兩分鍾的延時,我突然爆發出哈哈大笑,這麽不和諧的笑聲和類似癡呆的遲鈍反應嚇了眾人一跳,我看了看周倩,“本事?你對本事的定義太簡單了。我要真有本事是能讓她放棄愛我還能好好活著。”
“嗨!我說康南,你那垃圾生物醫藥股怎麽樣了?”任遠跟個萬金油一樣看風向不對,及時轉舵。
“噢,嗬嗬,那個啊?跑晚了,名不副實地軟了。”我伸出中指,隨後縮了一下,做了個陽萎的手勢。那個類似偉哥的生物醫藥股當年我跟任遠是一起買入的,那小子跑得快,賭性沒我那麽大,在跌落之前早就脫套了。
“我說什麽來著?你這麽急功近利的人去炒股,將來準輸光了。”
我蔑視地笑了一下,不作答,心底突然激發出一種逆反,我還真不信,我在股市上折騰不出什麽名堂!
“什麽生物醫藥股?”周倩好奇地在旁邊問,“我做這一行,對一些公司還是很熟悉的。”
“噢,一個針對男性的藥物......”任遠把話題截了過去。
接下來,很奇怪,周倩一晚上都很注意我,我一貫對女人的青睞不是太敏感,但周倩一些很明顯的舉動讓我有了些不以為然,她每次幾乎都跟我同步去取吃的,而取的東西也都幾乎一致。跟我搭過幾次話,都被我很簡單地淡淡帶過。
吃過飯,大家分別回去,任遠搶著要去送周倩,周倩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我,我低頭掰著我手裏的簽語餅,裝沒看見,我的簽語餅上竟有一句,“Your romantic encounter is coming soon (你的豔遇就會不期而至) ” 。我啞然失笑,隨手往桌邊一扔。
由於燕紅一事的影響,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心情正經幹事了。老板指派的PROJECT要趕工。同時,小北把他的地皮資料傳了過來。我知道我會毫無原則地幫他,但是,我不希望他被騙,也不希望他卷進什麽黑社會的漩渦中。仔細研究了他EMAIL過來的資料,我給在國內的一些老朋友打了幾個電話,詳細谘詢了一下。在我的舊日記憶裏,中國的土地是永遠沒有價錢的,普通老百姓哪裏會買到地?這突然可以便宜價錢買一大塊,還是比較誘人的,但誘人的東西往往毒性也大。我需要確保它的真實性,畢竟那是我親弟弟。
幾個朋友聊過後,心裏有了些譜,小北說的的確是真事,而且炒地在當時竟然超乎我意料能夠有翻兩番的暴利,疑惑得到證實後,我準備為小北籌集這筆錢,據說要五十萬,他自己零拚七湊能湊個十萬,我隻要幫他四十萬就好。我一直不太放心他說的那個朋友,對今後得到的暴利均分我也興趣不大。我知道按照小北的個性,他能勻我一半已經是相當不錯了。但不管有沒有利,甚至不管本兒能不能回來,我一定要幫他!
這天回家,打開手機想再給小北一個電話,突然發現手機上有一個陌生的被我錯過的一個號碼。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號碼,我有些奇怪地感覺。我從來對陌生號碼不屑於回的。這次,竟然神使鬼差地撥了過去。
“Hello? It is KangNan speaking. ”
“嗨,康南,我是許子祺!”
“噢,是你啊。怎麽?好久不見了,還好吧?”
“嗯,有件事情想問一下你,除了上次你給我的一些東西,我姐姐沒有別的東西落在你那裏了嗎?”
7
“燕紅的東西本來就不太多,重要的就那些了,其它的隨身衣物和用品都是任遠他們找人收拾的,要有,應該也會寄給你。”我沒太動腦子。
“噢,如果沒有就算了。我知道燕紅從小有記日記的習慣,也許這麽多年,這麽多事情,她早就放棄了,我沒別的事情了,打擾你了,不好意思。”
日記?我突然想起由於我的私心而扣下的那本日記,正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告訴子祺,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我愣了會兒神,坐在那裏又想了一會兒,衝到一個大紙箱邊上翻出那本日記。自己一個人的生活總是湊合,連書架都沒有購置,隻是從公司找了幾個不用的大紙箱子來乘放雜物,簡單又環保。
來來回回又翻了一遍燕紅的日記,想起那晚跟子祺的一麵之緣,以及沒有理由對她的信任,也許這本日記應該交給她。至少,憑我的感覺她能懂我,並且能理解我的愧疚和情感。怎麽交給她?給她寫個EMAIL比較好一些,文字總是能掩蓋話語的窘迫。上次她給我寫過一張字條,被隨手扔到車子裏了,我趕緊跑到車上,前前後後摸了個遍,字條沒找到,卻發現了掉在車縫裏無數的麵包渣,那是我天天開車吃早飯的傑作。回到房間,我把日記重新塞回到紙箱子裏,撥通小北的電話,
“嗨,我是康南,我看了你的資料,能做,隻是,你說的那個人我不知道是否牢靠。”
“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也有投錢進去。”小北在那邊說,背景雜亂得很。
“凡事還是小心些,所有的手續,需要簽字的,一定不要馬虎,這個世界上,咬你的都是你的熟人和朋友。”
“我知道了。你什麽時候能把錢支援過來?最近地皮很火,我不想竹籃打水,白忙活兒。”那邊傳來小北不耐煩的聲音。
“盡快一周之內吧。”我不想讓弟弟知道我也正窮途末路呢。
背景突然出現一陣狂笑和間雜幾個女人的嗲聲,我微皺了一下眉,“小北?你在哪兒呢?聽上去驕奢淫逸的?”
“嗨,沒啥,跟幾個哥們兒喝酒呢,我說這沿海一帶跟咱們家鄉那裏的確不一樣,哥,你有機會也來廣州深圳一帶看看來,壯觀啊!”
“嗬嗬,壯觀的隻是滿街白肉吧!跟蛆似的,別鄉下人進城給我丟臉,悠著點兒!對了,關於這地的任何合同,你都傳我先看一下再簽字。”我實在不放心的最後又囑咐了一句。
第二天,又忙了一天。我所在的公司不是啥大公司,也就不足二十人的一家小IT作坊,一幫人沒日沒夜的在開發一個搜索引擎軟件。我去這家公司並不是因為我對搜索引擎感興趣。在我看來,那玩意兒無非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合法的盜竊你的隱私。我對隱私當然有興趣,不過我的興趣更多的來自直接從帶有感情生命的人體上挖來的。去這家公司的目的是因為,那個有著中國人黑色頭發和鬼子般波斯眼的亞歐混血小老板,信誓旦旦地給我保證可以為我辦理長期居美的身份,也就是那一紙綠卡。他叫JAMES。
麵試的時候,混血波斯貓就開始吹噓自己公司的軟件將會如何有光明的前景,那時候是搜索引擎創業的高峰期,所有的人都在往這條路上擁擠。波斯貓也不例外,並為此開發了很多簡易的網上地圖等附屬產品。並聲稱在不遠的將來,他的東西可以清晰到世界無隱私。我內心發笑,表麵恭敬。世界無隱私?是不是會清晰到在床上做事都能看清武器大小的地步?JAMES是在一次賭場玩21點時候與我結識的。我曾經在求學期間跟一幫同道中人去過離此不遠的一家賭場作案,用學來的知識加算法勝了滿場,很快引起他的注意,不能否認,JAMES也是一數學高手,但在這方麵我極度自負地說,他比我還是差了那麽一點。他打聽到我快畢業還沒有著落地時候,象一隻聞到腥氣的貓一樣一直尾隨著我,終於把我說動,從了他。喜歡這份工作還是因為他讓我自由,沒那麽刻板,JAMES待我不薄。而我又是自由散漫慣了的人,有時候我喜歡深夜工作,有時候我喜歡白天打仗,隻要我能完成自己的任務,JAMES從來不約束我。
相反,閑暇時間,我賭性不改,跟JAMES還有其它同事玩一種叫TEXAS HOLDEN的撲克遊戲,說白了就是一種類似比大小的賭法。玩家有3種選擇:可以棄牌FOLD(牌很差,不玩了,放棄),跟注CALL(前麵的人下了多少,我跟多少,就是跟底注),加注RAISE(在底注的基礎上加注)。這個遊戲是JAMES教我的,但我發現我竟然深深愛上了它,因為它更多的凸顯了一種人性上的較量,計算每副牌勝出的概率固然是關鍵,但要贏大的,還要在你有好牌時誘使別人陪著你才行。對自己的情緒控製也很重要,一般情況下80%的牌是要FOLD(放棄)的。最難的,是你有一手還不錯的牌,別人又挑動你加倍,你要判斷對方真有貨還是BLUFF(裝蒜)。玩到後來,我被JAMES評為老奸巨滑的高手,我可以不動聲色在邊上觀察片刻,然後準確出擊,把大家小小的籌碼都‘騙取’過來。今天飯後又跟同事們玩了一局。自然這一周的午飯錢統統裝進了我的口袋。JAMES大笑著拍拍我的肩,
“南,這周末跟我去一次FOXWOODS吧,我們贏場大的!”
FOXWOODS是我們這裏一家有名的賭場,有這種撲克遊戲,有大錢贏,我當然要去,更何況我現在缺錢,我很爽快地答應了。
下班回家,在路上想起家裏馬桶早上罷工了,要去買個零配件,繞了一下道,去另一個地方的HOMEDEPOT找貨。路過一家雜貨超市,想起冰箱又彈盡糧絕,停好車走了進去,買完出來,看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那裏跳著腳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麽幫助。我多留意兩眼,竟然是周倩。
“嗨!幹嘛呢?大冷天兒戳那兒?!”我衝他招招手。
她看我一眼,眼裏有絲驚喜閃現,“康南!是你啊,太好了,快救急,我車死那兒了,怎麽也打不著火,我想打電話給拖車公司,手機又扔辦公室了。”
“好麽!全趕一塊兒了哈,我這時候出現的好象很有意義啊。有點兒天邊北鬥星的意思。”我調侃地走過去,裝模作樣打開她車前蓋兒,自己心下也虛,咱雖然對數字有病態的敏感,但動手能力一貫比較差,那水平也就能簡單修修馬桶。這修車的功夫自然是差太多,那麽多管子咱都不知道該拔哪個。生怕一拔什麽東西,自己臉立馬兒變黑,頭發會烤焦。正尋思怎麽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周倩倒是先開口了,
“哎呀,沒啥用,剛才一個鬼子用了個類似心髒起博器的東西給我跳了半天閘,沒戲!”
“噢,你說JUMPER啊,那我們找拖車的來吧。你有號碼嗎?”我掏出手機,心下暗笑她對JUMPER的形象形容。
“可是,我今天還約了牙醫,要先趕去他那裏,你能把我帶到那兒去嗎?就在附近。”周倩不好意思地一臉期待。
我想了一下,“好吧,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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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周倩來到她指定的那家牙醫診所,本以為她要洗牙或者做些牙科治療,沒想不過是取一份自己曾經照過的X光片,速度很快,沒兩分鍾,她人就又坐回到我車上。重新開回那家雜貨店門口,不抱希望的我又試了一下她車子,沒想到車子這次居然十分合作地長鳴一聲,‘喀噠噠’打著了火。我側臉看看她,一笑,“算你運氣好,不過,明天找個時間還是檢修一下去吧。估計它對你審美疲勞了,需要些刺激。”
“一起吃晚飯?”她趴車窗戶外麵,征詢意見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算了吧,沒幫你啥,受之有愧。”
“自作多情,誰說我請你?別告訴我你平時都喝汽油,不吃飯。”
我略顯猶豫。
“今天我生日!”她突然輕輕地說。
看到初春夜晚桔色路燈映照下女孩子落寞的臉,我問她,“開你車開我車?想去哪兒?”
我們來到附近一家‘Friday(星期五) ’餐廳,年輕人的最愛,即可以免除去麥當勞的低廉雜亂,也可以避開去法式意大利餐廳的曖昧和尷尬。畢竟,在這個階段,我不想造成什麽誤會。剛從狼窩逃出來,再不知深淺地踏入虎穴,那不是找死嘛?我自認在感情上,我一貫不是什麽瀟灑之人,不是比較窩囊,就是逃跑的能力太差,縱觀我10多年的泡妞風雲,我的第一任女朋友,嫌我的武器不夠堅硬,盡管我有無比堅固的柔情和躊躇滿誌的胸懷,但人家不在乎,嫌我不能滿足她日益膨脹的欲望和身體,毅然決然離開了我。我必須在這裏象祥林嫂一樣重申,我的武器一貫如我的柔情一樣堅硬,隻是那個時候忙著出國,忙著跟國營單位扯皮,腦袋決定了屁股,心情決定了硬度。這些在我第二任女朋友身上得到了翻身,可是我的第二任女朋友卻開始嫌我的靈魂不夠堅硬,愛情不夠剛強,對她關心不足,悲悲戚戚,扯了幾年才扯清,分手後,她竟然大病,闌尾穿孔,差點兒送命。我到現在也沒搞明白失戀跟闌尾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也可能我就是她身上那根闌尾,留著沒用,扔掉會疼。與此同時,我聽到我第一任女友患了性病,具體如何患上,我不知道,隻是心下僥幸跟她分手。之後陸續交了一些女伴,不是我投入不夠,人家甩我沒商量,就是不知道為啥我想甩,卻怎麽也甩不掉,非要到最後彼此搞得傷痕累累。直到最後遇到陸燕紅,徹底被套牢,最後崩盤。
痛定思痛後,我發現我不適合卷入感情遊戲,我駕馭感情的能力比任遠和小北差遠了。他們可以做到花叢中穿過能片甲不沾身。而我卻是一身的泥漿和碎花。更可怕的,我發現我現在已經完全麻木,很難對一份感情全身投入,我不知道是因為我沒碰對人還是我已經蛻化,真正變成情感的行屍走肉。
點菜很簡單,要了一份開胃菜兩個人一起吃外,我們就各自點了各自的東西,美國就是這樣,吃東西都是‘份兒飯’,雖不象中國一個大圓桌那麽熱鬧,卻也幹淨,不容易浪費。包產到戶,分幹到人。周倩話不多,我也有點象悶葫蘆,這個時候任遠在就好了,那小子雖然時常極度發騷,但人群裏離開他,的確少了些話題和樂趣。我跟周倩彼此聊了聊各自的工作,周倩的談話中很小心地避開跟燕紅有關的雷區。
“嗬嗬,你有什麽愛好沒?老談工作,讓我感覺我們象麵試。”我笑著。
“我?嗬嗬,沒什麽特殊的愛好,不太喜歡人多,一個人的時候喜歡拚拚圖,做做拚字遊戲,哈,有時候可以坐那裏半天去拚一個3000Piece(小塊)的東西。你呢?有什麽興趣?”
“我喜歡賭!”
“賭?賭什麽?錢?”
“害怕了?跟一個賭徒在吃飯?”我擠了擠眼睛,“我賭一切可以賭的,我願意嚐試,最近對股票比較感興趣。”
“噢?是嗎,好象任遠也在玩兒股票呢。”
“哈哈,是啊,我們一起開始耍的,他也比較精,跑得比較快,其實我喜歡賭,去過賭場,也玩過各種各樣的賭博遊戲,但現在對股票最感興趣,這個地方集中了所有我嗜好的東西,但又不是讓一下子就能抓得住,這種神秘感很誘惑人。”
“我發現你很奇特啊。”周倩靜靜看著我說。
“奇特?”我一愣
“你在股票上跟金錢上很狂熱,可是在感情上好象很淡漠,完全相反的形象。”
“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物質的,你看的見的東西不會背叛你,你爭取來,它就屬於你了。”
飯後,我執意要付錢請她,我說算異國他鄉給她過生日了。她沒拒絕,滿足了一下我的大男子主義。送她回雜貨店取車,快到的時候,她突然跟我說,“康南,我挺喜歡你這種淡漠,那種為愛生,為愛死,站在雨裏咆哮,抱著樹撞頭的情感太做作。”
我默默看了她一分鍾,把車停好,掛上檔,“嗬嗬,人這輩子總得瘋狂一次。”
“讓別人瘋狂去吧,那種愛情會讓我更沒安全感。”她笑著,打開車門邁腿下了車,關上門衝我揮了揮手,“謝謝你啊!”
看她轉身要走,我叫住她,“周倩!”
“嗯?!”她猛回頭,眼底有淡淡地驚喜。
我往她剛離開的座位一努嘴,“你忘了你的包兒。”
她滿臉通紅地開門拿出包,又揮揮手離開了。看著她背影,我搖搖頭笑了笑,這個粗心的丫頭,從第一次她闖進男廁所的門,我就沒覺得她心細過。
回到家裏,我衝了個澡就撲到床上,看了眼邊上的大紙箱子,想起來什麽,抓了手機給任遠撥通了電話,“嗨,任遠,我是康南,問你件事啊。”
“噢,康南啊?啥事?快說!”
“噢?你不方便啊?那就算了,等你方便給我回電話吧。”
“還好,你就快說吧,這麽羅嗦?!”那邊猶豫了一下。
“沒什麽,你有許子祺的EMAIL嗎?我這裏還有些陸燕紅的東西,想寄給她。”
“有啊,不過在我電腦上,我現在沒在家,倒是有她電話在我手機上。你要不要?”
“她電話我有,你還是給我EMAIL吧,一點破事兒,寫個EMAIL就行了。”
“靠,你們文化人就是不一樣,泡個妞兒還整個文謅謅的EMAIL。等我回家吧,給你郵箱發過去。”
“成,你小子別‘日理萬機’忘了啊。”我要收線。
“哎,”那邊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電話別關機啊,我一會兒再找你。”
“哈,不是現場直播的‘嗨咻’就他媽別騷擾我。”我大笑著收了線。
快睡著的時候,這瘋子的電話果然來了。
“幹什麽呢?你不睡覺也拽我下水?!”我嘴裏象含著塊糖,口齒不清。
“嗨,我今天真倒黴運,整個一瞎忙活兒。”
“怎麽了?兄弟?!哪兒受重創了?來,讓哥哥我撫平你心頭的創傷。”
“別貧了,你還記得周倩吧?”
“嗯?”我清醒了點兒。
“就是那天,在燕紅葬禮上那女的?穿藍色衣服的。”
“我知道,她怎麽了?”
“我費了半天周折打聽到她的生日,今天是全副武裝啊,手持鮮花,下班時候,堵她家門口,想給她一驚喜,結果呢,喜沒吃著,倒吃一閉門羹。”
“你沒打電話給她?”我莫名其妙有點兒心虛。
“打了,沒人接啊。”
我這才想起周倩手機扔公司了。任遠接著說。
“好!這大冷天的,我受得了,我手裏嬌豔的玫瑰也經不起考驗不是?我趕緊躲她家公寓旁邊一小咖啡館裏去了,能看見她公寓門口,直等到人家店員吹胡子瞪眼盼我滾蛋的時候,她還沒回來。你說我這鬱悶,好歹都等這麽久了。我想也好,我就戳外麵讓丫狠狠感動一把。又等了20分鍾,人家回來了。看我一手鮮花的,她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我也有骨氣不是,也不能讓她覺得我太賤,我把花塞她懷裏就說了句,生日快樂!太晚了,你上去睡吧。轉頭就想走,她倒是不好意思了,把我叫回來,說謝謝我,已經有一個朋友請她了,所以她回來晚了。”
“噢。她沒說誰請的嗎?”你說我一沒偷,二沒搶,怎麽心下越發做賊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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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還能誰啊,一有欲望有需求的大女人,不至於跟一閨蜜去慶祝啥生日吧?不過我也懶得問,愛誰誰,我追我的就是了,嘿嘿,咱這方麵這點自信還是有的。不行,還得創造機會,我說,哥們兒,這周六有時間嗎?”
“幹嘛?沒有。”我想起跟JAMES約好去賭場揮霍。
“那就過幾周吧,這周沒兩天了,有點兒匆忙,也太冷,等天暖和點兒,我安排些單身朋友去附近一飛機場玩玩兒,再踏青一把。”
“飛機場啊,嗬嗬,好地方,一幫單身去那兒打飛機,意境不錯。”
“滿腦子想什麽呢?重點在踏青哈,飛機場地方大些,人少點就是了。就這麽說定了,哈哈,讓你見識一下啥叫高水平打飛機?”
“啥?高水平打飛機?”我一愣
“操,都被你繞糊塗了,是高水平泡妞!”
第二天,任遠信守諾言地把許子祺的EMAIL給我發了過來,我猶豫了一天,直到周六早上,起床,趁頭腦清醒的時候想了想,坐在電腦前,打開郵箱給她寫了封信。
‘許小姐,你好,我是康南,距離上次別過,已經有一月之餘,不知一切可好?’
寫到這裏,突然寫不下去了,去廁所放了把水,回來看了看,酸得不像話,感覺近30個字裏全是廢話。抄起鼠標全部刪除,對著一頁白紙又敲上,
‘我是康南,對不起,是我的疏忽,你上次來太匆忙,我沒有及時發現......'
好象又寫不下去了,我再次站起來,到廁所對著鏡子疵了半天牙,重新坐回去,這次寫的,看著象小時候寫的檢查。刪掉,想了又想,終於敲了簡短的一句話。
‘燕紅還有東西落在我這裏,速告知郵寄地址。
康南’
郵件發出去了,好象如釋重負,去股票論壇又混了混,很快就到了下午,從外麵的信箱取了自己的信件,看到有一封信用卡公司短期內不收利息的Balance Transfer Offer。以前每周都有幾封這樣的信,自己沒太當回事,其實隻要每月按期付款,到期前一並還上,這種東西作為短期過渡還是可行的。我突然有個想法,想利用這個,為小北那塊地去籌錢。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匆匆吃了點東西,就開車去了跟JAMES約好的FOXWOODS賭場,離我寓所1個多小時車程,JAMES果然如約在那裏等了。
賭場我去的比較多,從到美國後第一次破處,到後來經常出入,直到現在偶爾為之,是一個成長的過程,也是自己自控力成熟的過程。剛來美國,發現賭博和嫖妓竟然可以合法化,好賭的我自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賭博,那時候不懂收斂,不懂控製,甚至不去研究什麽算法概率,隻憑借著勇氣和新鮮刺激,終於在一次遊戲中把一年的生活費全部輸進去了。賭博就是這樣,在你去賭場的時候,你隻是想玩小的,你甚至認為你有超強的意誌力和自控力可以保本,當你進了賭場,那種心態就不由你了。
那晚輸得太慘痛,最後還是找了幾個朋友把我撈了出來。那以後,我想起自己對弟弟和母親的責任,這也是我在父親臨終前發過的誓言。我理性的成分慢慢還魂至我的軀體。我開始琢磨研究起21點等諸多賭博遊戲的概率和算法。慢慢平衡心態,終於可以把它當成一種置身事外的遊戲,而不是目的。我的賭技越來越高超,我的自控力也越來越好,甚至到現在我可以一年都不用出入那種場所。賭桌上玩兒多了,各形各色的人也見多了。有的時候我會控製出手的尺度,讓一些人免於滅頂之災,但我最狠的,是對那些不把錢當錢的老頭,咋咋呼呼,頤氣指使。
進了撲克遊戲大廳,大廳上方宛如藍色河流的熒光燈把大廳照的氣氛詭異而充滿欲望,我跟JAMES分頭行動,用我的話說,他跟我一組,我下不去手。我挑選了一張大概10人左右的玩TEXAS HOLDEN的桌子,坐定,快速掃了一圈每個人的臉,其中對麵的一個穿著襯衣打著領帶,衣著得體的白人老頭落入我的目標,憑著閱人無數的經驗,我知道他屬於那種視金錢如糞土,對錢,不是看著不要,而是花著不疼的主兒,我敲的就是這種人。同時,我調整一下狀態,臉上露出隻有上賭桌時才有的那種淡淡的,不經意的笑容,宛若給自己戴了一個鬼麵具,象撲克裏的JOKER(鬼牌),這就是所謂的‘POKER FACE’ (撲克臉)。我所有的狡詐和殺機都藏在那種淡定的笑容中,從頭至尾,一成不變......
開始的幾輪,我連續放棄(FOLD)了十二把,沒有引起什麽注意,手裏的牌不好,硬挺著沒有意義,更何況人太多,裝蒜也沒有多大用。開始都是小打小鬧,損失不大,贏頭也不多,沒啥可惜的。
又一輪開始,這次,我是莊家左手邊的第二個,是Big Blinds,我下了$100的注,我右手邊的人是Small Blinds,一個白人青年,(big blinds/small blinds是牌桌上發牌前下底注的,又叫盲注,俗稱大瞎子和小瞎子),他下了$50,等每人兩張暗牌發完後,我拿的是兩隻紅Q,幾個人放棄後,隻剩下4人:我,對麵的白人老頭,我右手的白人青年(小瞎子)和另一個菲律賓中年男子。這個時候,那個白人老頭很不經意地跟注了$100,那個菲律賓中年男也隨手跟了$100,白人小夥子又下了$50,現在牌麵上是$400。這時候三張公共牌翻開了,是三張不同花色的A,J,4。
白人老頭居然不再加注了,我心下一驚,腦子裏開始快速旋轉算著牌,臉上依然保持著我的POKER FACE。
手裏是兩個Q,7張牌裏挑5張來比大小,翻開的三張牌又不是同花色,我已經不會有同花的可能,白人老頭第一次跟注的時候,我猜測他手裏應該至少有一個A或者是一手小對子,印象裏,我一直把他等同於那些以往見識過的咋咋呼呼的老者,有點兒牌就亂跟注,現在牌出來,如果他手裏真有一個A,跟外麵明牌中的A一起,一般的老頭會立刻下注的,不下注,就可能手裏隻有沒湊上的小對子。但他居然毫不猶豫地不再加注,實在有些蹊蹺,很有可能是在裝蒜,引誘別人下注,然後再加倍。我開始懷疑白人老頭並不如我開始想象的那種沒有見識和頭腦的暴發戶。我不經意的眼珠子狂轉,以期能發現些對我有用的蛛絲馬跡。此時,我對麵的白人老頭輕抬了一下手臂,手指輕撓了一下右腮,雖然動作很快,還是落入了我的視線範圍。我清楚地看見了他襯衣的袖扣。本身穿襯衣帶袖扣的人就不多。他的袖扣形狀獨特,一個SD的扭曲造型。我熟悉那個圖符,SuperDelta Club的標誌!難怪!我暗自心驚。由於興趣所至,在金融領域混過一段時間的我知道,這家俱樂部實際上是全美有名的Hedge Fund Manager(對衝基金經理會)俱樂部,入會的門檻很高,至今會員人數不超過50人,能進得去的,都算是金融投資界相對比較牛B的人物了。
在確定他不是一般人之後,我終於可以重新大膽準確地得出結論,他的手裏一定是有很大的牌,很有可能是兩個A,菲律賓人可能有一個A,白人小夥子很可能是KQ,這也相當具有危險性,如果再翻牌,出來一個10,他就有了順子,成了完全的勝利者(順子比AAA還要大),事情開始慢慢變得有趣了,我對白人小夥子並不太放在心上,估計詐他幾次,就可以把他輕易幹掉了,倒是這個白人老頭,怎麽才能讓我在最終的時候,用我的兩張最沒有實力的QQ殺掉他那一手厲害的老尖呢?我喜歡這種充滿殺機的挑戰......
10
在菲律賓人下注和白人小夥子壓注後,我漫不經心的把我的注碼加了倍,我眼睛隻是注視著牌桌,但我的餘光清楚地看到白人老者瞥了我一眼。公共牌有A,J,4。他應該十分清楚別人手中不會再有兩個A了。我要造成一種我有兩個J的假象,老頭很樂意地也加倍跟了注,我知道大魚慢慢上鉤了。菲律賓人跟上,白人小夥子果然有些沉不住氣。他要加$300才能接著玩。幾經猶豫,終於選擇了放棄,一看就知道資本並不雄厚。在除了那位老者以外的人看來,我的貌似囂張氣焰很象手中有兩個A的。我不動聲色地隻是跟注,在新一張公共牌出來前,牌桌上的注碼已經有$1700。
公共牌出來了,是張10,我心裏為白人小夥兔死狐悲了一下,很多時候,賭博到最後基本就是一種心理的較量。現在四張公共牌A,J,4,10。
老者已經囂張地不再掩飾了,顯然他雖然對我略有提防,但還是沒有完全把我放在眼裏。白人老頭很快下了注。菲律賓人猶豫了,早先我猜出他手裏至少有一個A,現在我已經基本可以肯定他手中是個A,J,跟外麵的公共牌一組合,就是AA和JJ,如果最後再翻一張公共牌還是J的話,他的二帶三的組合就是絕對的勝利。很顯然,菲律賓人不敢冒這個險了,選擇了放棄。這個牌桌現在就是我和那個老者在較量。
我麵不改色,沉靜地加倍了注碼......
空氣裏全是緊張的味道,老者已經不再覺得我是兩個J,而猜測我手裏很有可能是KQ,或者是QQ,如果是KQ,跟外麵的公共牌在一起是決勝的順子(A,K,Q,J,10),靜了幾十秒鍾,老頭沒有選擇跟注,而是再加倍壓了注。如果直接跟注,我們就還有翻最後一張公共牌的機會。但他卻選擇加倍壓了我的注,反正他並不在乎錢,他的目的是在做最後的試探,如果我是KQ,我的膽子會很大,如果我是QQ,想逼退我,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萬一最後一張公共牌翻出的是K,那我就又是決勝的順子了。
根據我的判斷,加上外麵的公共牌,我跟老者的牌現在是
我:A,Q,Q,J,10,4
老者:A,A,A,J,10,4
此時,牌桌上賭注是$4500,空氣裏的水分似乎要凝結成冰,我很坦然,想欺騙別人成功的秘訣就是先欺騙自己,在我的腦海裏我已經成功的把自己當成了手上拿的是K和Q。決戰的最後,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道具,即便它真的存在,但很多時候能戰勝別人的並非你的武器,而是你的態度。
我泰然自若地最後加倍了我的注碼,放出貌似真實的欺騙信號,告訴他,我手上的是‘K和Q’。
一分鍾後,老者帶著他特有的Poker Face放棄了......
起身離座的時候,老人還是沒有控製住被我一無名小輩擊敗的沮喪,把手中兩張牌順手扔到牌堆裏,牌打了個滾兒,翻過身來,果然是兩個A。
我低頭,保持我的笑容,把手中的牌一把胡擄進牌堆,沒人知道我到底是什麽牌,也沒人知道我在欺詐,誰也不會想到在開始能連續放棄12把的野小子會欺詐。
我站起來,直到我轉身背對所有人的時候,我的嘴角才牽起微微的,得意的笑容。我酷愛這種人性較量的遊戲。在‘誠實善良’的高尚包裝下,我可以極盡欺瞞和狡詐。我不喜歡‘表現’的猥瑣,因為我有‘人格潔癖’。去掉我自己的籌碼,這一把我共進賬$3200.....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給小北湊錢,我終於成功的申請了好幾張0%利息的信用卡,打算從信用卡裏搞一筆錢做為短期的資助,同時,我開始清算我的投資賬戶,挪來挪去,擠出一點流動資金出來,我幾乎是傾囊而助,一周後我成功地湊齊了5萬美金,匯給了小北,打電話,我囑咐他,需要簽字的文件一定傳我過目。
這一周,很安靜,我的腦子裏除了錢,沒有女人,每次打開我的EMAIL信箱,我似乎內心在期盼著些什麽,但什麽也沒有,直到又一個周末,我打開電腦,查我的EMAIL,一個署名‘Jue Chen '的給我發了封信件。我從小拚音就不靈光,猛一看,以為是哪個姓‘陳’的給我發的信,點進去,才注意到是子祺的,沒有過多的羅嗦,給了我她詳細的郵寄地址,最後隻多寫了一句:
‘在燕紅死前,你至少是她心裏最重要的,你對她所有的遺物同樣有處決權,如果你覺得不合適給我,不用為難。
子祺’
我看著她的信,愣在那裏,也許我內心深處期盼的就是她的回信?我又看了看她的用戶名,陳決?不對,是‘絕塵’。哈哈,絕塵!對男人來講是‘絕根’,對女人來講,是不是就是‘絕經’?我嘴角掛著笑,覺得好象按照禮貌,應該給她回個電話。
拿出手機,撥通過去,等那邊一‘Hello’,我就開始說上了。
“剛看到你的EMAIL,實在抱歉,上次你問我,我當時太忙,沒有想起來。的確有些東西在我這裏,我這幾天抽空就給你寄出去。”
那邊半天沒聲音。
“喂?”我以為電話斷了。
“噢,請問......你是誰啊?!”子祺小心翼翼地問。
“哦,嗬嗬,我是康南,男性,在東部盤踞。想起來了?”我想起我還沒報身家姓名。
“嗬嗬,是你啊,你好,當然不會忘了,隻是突然一下,沒啥準備,不過,現在象你這種牛人不多了。”
“牛人?”
“是啊,一上來就假設別人都認得你啊。”
“哈哈,你給我打過電話啊,我以為你手機有我號碼。”
“我手機應該存嗎?”
“...... ”好犀利的丫頭,充滿了火藥味兒,“也是,不存也好,利於環保,現在這世界垃圾已經越來越多。”
“哈哈,你很有自嘲精神。那本日記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可以不用給我。”子祺大笑後轉入正題。
“我有跟你說過是日記嗎?”
“沒有,我猜的。如果說我姐姐能有什麽值得你扣下的,那就隻有那本日記了,我知道她從小有記日記的習慣。上次我就猜到了,試探了你一下,你拒絕了。”
“嗬嗬,那個應該交給你的,你們就算不是親姐妹,相處那麽多年,也算是家人了,我沒有扣留的道理。”
“沒什麽應不應該的,不用勉強,你扣留的目的不是為燕紅,不過是為了你自己不至於太難堪罷了,很正常的反應和感情,可以理解,日記畢竟是個很隱私的東西。”
我一愣,這個小丫頭簡直快成了我肚子裏的蛔蟲。“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哪些?”
“我的感受啊。”
“噢,直覺而已。”
“那本日記我過兩天會寄給你。”我笑著說
“這麽信任我?”
“是啊,也是直覺。”
那邊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也許你的直覺遠沒有我的直覺準確。”
“為什麽?”我詫異。
“你不該這麽信任我,或者,你不該這麽輕易信任一個人。”
“我從不輕易去信任人。”
“但你信任我。”她打斷我。
“因為你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蛔蟲,你能理解我。”
那邊沉默了良久,“或許,我比你想象的要邪惡很多。不早了,我這邊還有點事情。”
“噢,好吧,有時間再聯係。”掛斷了電話,我咬著我的手機天線坐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這個稱自己邪惡的女性充滿了異樣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