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高二好像一晃就結束了,暑假來臨.
那個暑假,艾文和老爸老媽一起,到北邊沿海去旅遊.而同桌照例和以往一樣,一到暑假,就南下去見老爸了.
艾文一行去了很多地方,可是無論是名山大川,還是沿海勝地,她沒有一天是快樂的---這幾乎從踏上火車那一刻,就注定了.因為當火車開動的時候,她不再像小時候一坐火車就興奮異常,或者惦記著包裏帶著哪些好吃的;她想到的是,火車每北上一站,她和同桌之間的距離就天南海北的遠一站.每到一個全新的城市,她的思念都因為找不到展開的環境和寄托的物件,而無著無落,異常痛苦.人群中每一個與同桌略微相似的背影,都讓她怦然心動.
這一點,艾文家的家庭相冊上有確鑿的證據:在那一趟旅行中留下的近百張照片中,她沒有一張是掛著笑容的.以至於看照片的時候老媽忍不住說:“帶你出去玩真沒意思!帶你姐出去玩總是激動的大呼小叫的,帶你好像無論到哪裏去也就那麽回事了.” (現在萬分痛悔地覺得對不起老爸老媽!)
當旅行歸來,坐在回家的公共汽車上接近M大時,艾文向同桌住的那個招待所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好像獲得了某種救贖,她在心裏默唸:“我回來了…”
“你是如此強大,強大到這個城市沒有你,它就是一座空城!”
暑假剩餘的日子裏,艾文總是惶惶不可終日,她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開學的第一天,那個預感終於變成了現實---因為高一,高二艾文所在班班主任的調離,學校就把那個班拆了,合並到別的班裏去.雖然這樣減少了一個班,但更利於集中優勢師資擔起高考衝刺的重擔.當艾文在分班名冊上看到自己的所在班級後,就急切的尋找同桌的名字,終於在那張大大的布告紙的底端,發現他被分到了另一班.艾文的心一下子涼了,她早就做好思想準備大概不可能再那麽湊巧的坐同桌,但沒想到根本不在一個班!
那幅不斷用柔情,戲謔,驚喜織成的錦緞一樣的同桌生涯瞬間撕裂了.
艾文心裏像灌了鉛似的又灰又沉,那天晚上,當她躺在床上,終於又回到獨處的世界時,淚水無聲的溢了出來,進而不能自已的哭了大半夜…
第二天,艾文紅著眼睛去了那個新班級,閨密熱情的招呼她.當安排座位時,艾文嚷嚷要跟閨密坐一起,她在心裏認為那是一種忠誠---艾文一直覺得她從水印移情別戀到了同桌,多少有些日久生情的緣故,進而懷疑自己很容易就喜歡上一個人,卻不夠堅定.那麽,就斷絕自己任何可能日久生情的機會吧.
(BTW,依依不舍地去了文科班的才子同學在聽到閨密的新同桌是艾文後,長出了一口氣.)
現在看來,那個年紀的小小心思多少有點可笑,可這還不是最可笑的---她和閨密高三同班一整年,時至今日在提到那個班時,仍然一口一個: “你們班”. 閨密常常聽得很糊塗, “哪個班?你難道不和我一個班嗎?” 艾文之所以不肯承認她是那個班的,是因為她高中所有美好回憶都在那個被葬送的班,那個班沒了,她的班籍當然跟著殉情,有什麽好說的?!
於是一開學,艾文就和語文課代表閨密坐在一起,做賊心虛地聆聽朝朝暮暮老師有關“兩情若是長久時”的教誨,心裏卻在怨婦一般淺吟低唱: “長長的思念,終於斷了線…”
有誰從“朝朝暮暮”而墜入“相見時難”的麽, 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情人的“超能力”: 天知道那時候艾文的各種感官怎麽都那麽鬼見愁的靈敏?! 她可以在放學時僅憑微風中飄來的一絲稀薄的氣味,就判斷出夾雜在一大堆推自行車的人群中同桌的方位及遠近; 她可以在經過鄰班教室時,隻聽見窗戶裏傳出的某個女孩特有的一星半點的嬌笑聲,就明白同桌課間沒休息;土著中學教室的窗玻璃最下麵一格都用油漆刷白了,防止坐在窗邊的學生上課時開小差往外看,而艾文隻要看到白漆上麵露出來的那一點點發型的邊沿,就知道同桌打過道暗渡……
總之,艾文習慣了在每一次上學,放學,課間以及任何同桌有可能出現的場合, 如雷達掃描般不動聲色全方位搜索他的蹤跡.
除此之外,兩人隻能暗通款曲--- 某天一大早剛到學校,艾文匆匆往教室奔,就快要爬到四樓了,同桌突然迎麵閃將出來,左胳膊還很兄弟地搭著另一個人的肩---居然是水印! 艾文實在沒有防備這一盛景,電光火石般的眼花繚亂,恍如行屍低頭機械前行,在與同桌擦肩而過的一刹那,卻瞥見他垂在身旁的右手很惡作劇的悄悄向艾文招了一下.
艾文不記得她後來是怎麽走到教室的,滿腦子都是同桌那一臉藏不住的壞笑……
“同桌怎麽會和水印成了哥們?” 艾文沒法不去想這個問題.好像她和同桌都經曆著相同的感受:“一個被你所愛的人的親密朋友,即使你不認識他,對你也一樣是親切的,因為愛的光輝可以折射.”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艾文每次看到班裏那個沒說過一句話的胖胖的男生毛毛,就感到分外親切----他是同桌中學幾年的死黨.
而由於艾文和閨密的曖昧關係,同桌和才子也迅速酸味相投起來.
土著中學一年一度的秋季運動會,總是借用M大的大操場舉行. 艾文對運動會還是歡迎的,因為可以不用上課.那個年紀的艾文,並不懂得賞鑒運動場上矯健的身姿,否則她對心儀的水印有關運動的記憶,也不會除卻笑話就是事故了. 她那時候總覺得運動中的人,不是因為注意力集中而麵部緊繃,就是因為比賽激烈而呲牙咧嘴,一點也不幽雅.所以當N年後,她聽說LG在中學時曾一度為一位長跑姿勢很優美的MM傾倒,驚訝不已,當然了,不排除人家MM還在樂隊吹長笛且長得很喜氣的緣故.
以前提到過,艾文覺得長跑是項既累人也無趣的運動,這很大程度上得歸咎於她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叫做<<孤獨的長跑者>>. 電影裏有個男孩,長到很大了還有尿床的毛病. 他老爸覺得兒子之所以會尿床都是因為他太懶.所以每天毫不留情的把兒子畫地圖的被子晾到外麵. 可憐的男孩因為怕暗戀的鄰家MM看到,每天一放學,就邁開兩條長腿瘋跑回家收被子. 沒想到跑來跑去,畫地圖的小子居然跑成了一個國家長跑冠軍. 而他老爸後來終於承認兒子的毛病其實有遺傳,他自己在兒子的年齡也有同樣的困擾.
不知道是因為這劇情太過匪夷所思,還是探討父子溝通的情節太深入人心,總之艾文長大以後就將“長跑”這項運動,和“孤獨”以及“畫地圖”聯係了起來. 無論如何也無法從這項運動中體會到一絲美感來.
她那天坐在秋季運動會的看台上,百無聊賴地拿過運動會的賽程表,完全是出於好奇心想看看老姐那個女子三千米的鐵女校記錄是不是還掛在那裏,她隨手翻了兩下,卻忽然吃驚地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當艾文看見同桌的名字掛在運動員名單上時,按艾米的話,就是立刻覺得dizzy, 等她再看完後麵同桌要參加的項目,簡直就是 dizzier 了----男子五千米!
隻要每一個段落用<p>和</p>框住就可以了,我看見有的<p>和</p>後麵還有多餘的LINE BREAK<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