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牛皮紙包的好聞的書中,有一本是艾文 “灰常灰常”喜愛的,就是<牛虻>.要不是聽說裏邊有帥哥,艾文是不會去看的,因為看它的書名還以為是畜牧業或昆蟲學的科普書嘞.看了一篇文章裏提到該書將好端端的一個帥哥毀到不成人形,最後還交代死了,害得多少小女生夜不能寐地想揪出作者來理論,恨不得大刑伺候的讓她再寫部續集來把帥哥寫活了.艾文雖然神經纖細敏感,但韌性絕對好,對隻要不是自己生活中的波波折折特別經得起打擊,甚至時不時很變的喜歡看點“將美好的東東毀滅給人看的”所謂高雅藝術.遂專門跑到圖書館借來看帥哥是怎麽被毀掉的?
(說到寫死寫活,插科打諢一下---中學時班上有位 “同情兄”寫小說,是偵探小說,第一集就把他的同桌女生寫死了.同桌嚷嚷說不幹,他說: “你急什麽,我再寫一集,給你個全屍!”唉! 想不到這個寫小說的男同學因為得了一種罕見的肺癌,今年夏天不幸去世了,願他在天堂裏能圓了 “文學青年夢”.)
誰知看了帥哥被毀被殺,不但不難過,還激動的猶如喝了濃咖啡似的心裏毛毛躁躁的就是靜不下來.那叫一個振奮不已啊! 感覺那本書文字的幹淨利落和力度硬度根本不象出自女作家之手.艾文總覺得文筆寫到 “不辯雌雄”的境界, 才是大手筆.(黃顏堪稱範例)這種觀點倒很應了那個文科班小才子跟艾文開過的玩笑---艾文愛看三毛,卻曾被那個 “小才子”幾句話 “噎”到氣絕.他說: “男看金庸,女看瓊瑤,不男不女看三毛.”而這 “不男不女”基本成為艾文以後判定文風甚至性格大氣與否的標準.
總之,艾文對<牛虻>的喜愛,可以用一件事例來證明----艾文曾經在初戀情人過生日時,買過一本<牛虻>,複習一遍後字裏行間劃上杠杠,填上自己的評語或讀後感,從頭到尾的把一本新書畫個亂七八糟,過足癮後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了他.艾文“文情”發病時的癲狂可笑,由此可見一斑.
要不是這份 “生日禮物”,艾文還意識不到翻譯工作的重要性.她第一次看到的圖書館裏借來的<牛虻>,大概是建國初期譯的,艾文不記得是誰翻譯的了,隻記得那書裏配了很多木刻版畫的插圖,就像那時候發行的很多蘇聯小說裏都會有的那種.但是艾文不太接受那種粗硬線條的風格,覺得 “刻”得不好看---書裏毀容的情節倒沒怎麽敗壞帥哥在艾文心中的形象,反倒是那插圖讓艾文倒足胃口.當時對書的版本的印象都 focus 在那插圖上了,完全沒有留意譯者是誰. 結果這次對著又買的那個版本複習下來,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對勁,好像隔靴搔癢似的,該譯的都譯出來了,就是少了一股勁.
比如說在第一章有一句: 亞瑟站起身來,親吻了神父的手,然後淌過露水淋漓的草地走了.
而依稀記得老版本翻譯的是: “穿過沾滿露水的草地輕輕地走了.”
“淌過?” “露水淋漓?”天啊!作者塑造的亞瑟靜若處子,動如脫兔的輕盈形象全毀了.
相比之下不難看出,這新版本 “信,達,雅”也許勉強隻做到了 “信”和 “達”, “雅”卻欠了火侯,可偏偏是這最後一點,艾文覺得是最能體現譯者功夫深厚的地方,因為是需要文學功底的.
等艾文飄洋過海的來到了米國,花九美刀在 Amazon 上購得了一本2nd hand 的Voynich原版 ,才終於看到了這句話的原文:“A moment later Arthur rose, kissed the hand, and went softly away across the dewy grass.”哪個翻譯更“信”更“雅”,大家一看便知,艾文就不瞎掰了.
這個小事頗讓艾文懷疑了一陣---原來好的譯者都是建國初期的那批? (黃顏不要砸我~)
BTW, 這本原版的<牛虻>說出來嚇死你---是公元一九OO年版的,也就是說是一百多年前的書.艾文買的時候是奔 “brand new”的一類去的,而這書的 seller 就大言不慚地混跡於brand new 的廣告中,並且很具喜劇效果的說: “brand new except a 1903 signature”. 這 “1903 signature”艾文看是看到了,但也就是在大腦裏一晃而過“1903 年的簽名?”便馬上打消了這種譯法,覺得是一個typo.
像艾米一樣,“本著讀書能不花錢就不花錢,能少花錢就少花錢的原則”,艾文買了brand new裏最便宜的.哪知道那seller 是 “When I say it, I mean it.”的那一型,等書寄到後,艾文一看就傻眼了----封麵就像這邊圖書館裏所有上年頭的老書一樣,是綠麻布質感的硬皮封麵,紙質發黃,書的側麵黑黑的,翻開第一頁來是一個褪色的英文花體簽名,下麵赫然屬著1903年.想到簽下這名字的人大概早已做古,摸過這本書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也已經做古,脊背上滲過一股陰氣,正欲抓狂. 轉念又一想---人家不是老實告訴你了嗎?是你自己翻譯工作沒做好(由此又見翻譯工作的重要性).再說,隻花九美刀就買了一“文物”回家,想想就是翻遍在國內老家的全部家當也再沒有一個比這年代更久的.賺了,賺了.不禁樂而開笑.隻是看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先給書裏夾了幾張紅紙條---莫叫哪個迷戀帥哥附在書裏的女鬼飛了出來.
說來說去,大家一定已經看透了艾文文學功底的淺薄,滿眼盡看到一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像”THOUGH與ALTHOUGH的區別呀,AGREE ON 與AGREE UPON的區別呀”之類的高深問題,艾文是從來看不見的; 而且三句話不離帥哥---充分暴露了艾文的女子 “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