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悔(4)-- 水之戀(1)

艾文的自卑催生了她的愛情,這還得從入團說起……

艾文這個灰色學生,靜悄悄的度過了初中三年,不想在中考時超水平發揮地在二百來考生中考進了前二十名.發榜那天,老媽破天荒地頭一次誇獎了她.

也因為成績在班裏比較靠前,艾文生平第一次當上了“官”,如果說課代表也算是個官的話.當那個新班主任根據對成績排名的模糊印象,指派她當英語課代表時,艾文心裏暗暗叫苦---要知道她中考成績中最差的一門就是英語了,她那時還會犯“Let us to go!”這樣的弱智錯誤.

艾文在跟語文課代表交流後,一致認為班主任簡直是在亂點鴛鴦譜,因為身為語文課代表的那個女生偏偏中考語文成績最差.但看看班主任不容二話的樣子,也隻好趕鴛鴦上架了.

大小也算個官吧,總得有點積極表現.於是艾文在初三對入團心灰意懶了一年後,把那個皺巴巴的入團申請書拿出來再度抄了一遍,遞上去了.

開學不久,團支書組織入團積極分子們義務勞動,算給大家一個表現的機會.

這個團支書,就是水印同學.

別看在家裏油瓶倒了都不扶,艾文在學校打掃衛生從來都是很踏實的.老爸老媽雖然在家裏什麽也不讓她幹,但“做人要實在---幹活切不可溜尖耍滑”的觀念還是牢固地灌輸給她的.

所以義務勞動那天,當艾文灰頭粉臉地將黑板擦得纖塵不染後,就又轉頭去擦桌子了.

當她桌子擦到一半,抬起頭往黑板上一看,立刻就愣了---剛擦幹淨的黑板,不知道被誰潑了一道長長的水印.
“這是誰幹的? 也太不珍惜別人的勞動成果了!”艾文小聲嘟囔著.

話音剛落,從講桌後麵冒出個人來,那個人並沒有回頭看艾文,隻是搔著後腦勺怔怔地看著黑板上的那道水印----原來他正在往地上潑水.

艾文一驚,沒想到罵到了團支書大人的頭上,這可如何是好……

她正自慌亂中,團支書大人卻忽地轉身向她這邊走來,不過依然沒有看她,臉卻漲得通紅.

艾文不知他要做什麽,來不及逃跑,隻傻傻的看著----隻見他突然停了下來,從自己的課桌抽屜裏掏出了一本書,然後回轉身走到講台上,開始對著那道水印來回地扇,想要給它來個人力風幹……

這一下可出乎艾文的意料---她那聲抱怨也就是隨便說說,其實秋天的氣溫,那水印一會兒就幹了.如果她當時看到周圍有人,八成就不吭聲了.

她有點局促地對著水印同學的後腦勺說:“那麽大一道水痕,你那樣扇,什麽時候才能幹呀?”

水印還是沒說話,轉過身來臉更紅了---依然不看艾文---走回到他的課桌旁把那本書放了回去.

艾文於是覺得這場民告官的小風波就平息了,她撿起那塊抹布,準備繼續擦她的桌子.

這時候,水印又回到了黑板前,拿起一根粉筆,開始在構成那道水痕的大水滴上一滴滴的塗來塗去…

艾文過了幾秒,才搞清楚他要幹什麽----他是想用粉筆吸幹那些水滴,然後再重擦一遍!

這太太出乎艾文的意料了! 自己都沒當真的一句埋怨,居然有人這樣上心的對待!

她不忍看他那樣在意費力地塗著水滴,便又說:“你那樣要塗到什麽時候?!就讓它自然幹吧,沒關係的.”

水印終於停了下來---還是沒有看艾文---擦幹淨塗的粉筆印後,繼續往地上潑水去了,但明顯多了一份小心……

艾文低下頭來,因為那一刻她流淚了,千真萬確! 她隨隨便便地一句話,被人這樣聽真了--- 十二歲就做犧牲品的女生,還從來沒有受到過一個男生的如此禮遇……

那種感覺,就像有的忽友說的,“心底先泛上麻麻的感覺,像是觸動了最溫軟的部分,酸酸的,散到全身,然後鼻子才觸動了,眼淚才會流下來.”

整個過程中,水印都沒有看她,他可能根本沒有意識是誰在抱怨,他那樣做,隻是單純地出於責任感要彌補他的“過失”.在艾文眼裏,這簡直就像“為了人文主義打架”似的令人感動欽佩.

回想在那天以前,對艾文“另眼看待”的男生就兩個人:

小學一年級,有一次當她聽見上課鈴聲響起,匆匆往教室跑去,不想卻被一個同樣急匆匆奔跑的高年級男生給撞倒了.那個男生不但沒賠禮道歉,還怪艾文不看路,凶了她一句.於是艾文很沒出息地一路哭著回了教室.她那哭倒長城的氣勢激起了同桌男孩的萬丈豪情,很憤懣地對她說:“是誰把你撞倒的? 我去幫你揍他!”

那件事情很讓艾文記掛了一陣子,但她也理智地認識到----和她一樣坐第一排的嘎蹦豆兒男生,又怎麽揍得了高年級的大孩子?!

後來,上初一的時候,當時的班主任基於以靜治動的考量----將一個人高馬大,頑劣異常的出了名的搗蛋鬼淘寶同學調給艾文當同桌.於是那段時間艾文隔三差五地帶著新的傷疤回家.後來有小姐妹嘻笑地暗示艾文說一個男生那樣欺負一個女生多半是因為喜歡她.可是打死艾文也無法理解這樣的“示愛”方式:淘寶有一次居然用吃剩的菱角殼剖開來,套在手指上用兩個尖刺來紮艾文,如果說那也是“示愛”的一種,那末那場“羅漫史”就以“一台戲”語文老師在接到艾文不解風情的求救信號後,“第三者插足”地向淘寶同學“示愛”告終!

所以,當遇到水印,她怎能不感動的流鼻涕呢?! ----“人們最容易受到感動的,正是在自己平凡表現中,所獲得的對方的關注.”

也許,艾文就像三毛寫得那個韶華一樣,“是一個生來極度敏感的人.她對於在生命中發生的一切現象,都比一般人承受的更多.基本上,這種人的悟性也極高.”

於是艾文悟出了今生的第一條人生觀: 責任感,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品質.

不過她的這條人生觀,後來基本演變為了第一條“擇偶觀”----責任感,是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品質.艾文後來考察追她的男生,就往往把這一條當做“試金石”,一開口就是: “你覺得什麽是一個男生最重要的品質呢?”

你也許驚訝於艾文在那個年紀,就在給未來心目中的“老公”上綱上線,但請你不要忘了----艾文早就說過感情生活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談戀愛可比讀書重要,艾文要堅決“活到老,戀到老”.

她小小年紀定下的“擇偶觀”,還不止這一條呢!其它還有諸如:艾文堅決不找“土著”,因為土著跟她一樣土,一樣正二八經,嫁個“土著”,無異於近親結婚,不符合優生優育的政策.
現在看來,艾文還真是將這些個政策貫徹到底了---後來那些她暗戀,迷戀,愛戀過的GG全部都不是土著.

當然,水印也不是土著---他媽媽在離土著大學不遠的一個工廠工作,沒提到他爸爸,是因為他是個幼年喪父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