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悔(12)--水之戀(2)

水印幼年喪父的家事,是艾文後來才聽說的,盡管水印對她來講不算陌生---雖然並不同班,但艾文早在初中的時候就知道水印.

那時候為了等閨密放學後一起回家,就心血來潮的隨了她一起去參加美術種種們雲集的美術小組.在那裏,她見到了水印.

水印個子不高,淡眉細目,生得白淨,留寸頭,按現在老美的話說看上去很NEAT.不過艾文當時並不太注意他的長相,更多的是去看他的畫 --- 水印是美術老師的寵兒,美術小組的精英---他學畫的曆史恐怕比他的年齡少不了幾年.

當艾文還在對著個蠟做的瓜果桃李塗塗抹抹時,水印早就在一邊跟雪花膏大衛相麵了.艾文記得他會很專業的豎著根鉛筆,眯縫著眼對著那人像測比例.然後就刷刷幾筆在紙上先勾勒出大輪廓來,再默不作聲的開始慢工出細活.

他畫畫的樣子,非常沉靜專注,看上去很莫測高深.

每一次習作結束,水印的畫,總是被老師擺在最前麵來點評的,自然少不了誇獎.水印就在一邊不苟言笑的聽著,待點評完了就有力地點一下頭,很心領神會的樣子.

艾文也常在學校的美術展覽會上看到水印的作品.除了美術小組裏見到的素描外,還有書法,也有國畫.出於對升中學練大字的痛苦記憶,艾文對書法總是敬而遠之的,她隻記得水印有一個雕刻的周周正正的章子,很是豔羨.

水印那高人一等的畫技和沉默寡言的風格讓艾文堅定的以為他是高中部的“師兄”.所以待到高一同班,艾文發現水印竟然跟自己是一級的,驚訝了老半天.

也許是因為年級裏POPULAR的人都已經是團員了,這一次艾文終於順利地加入組織.不過當全體團員一致舉雙手通過時,艾文的注意力老早就轉移到組織的領導身上去了……

她還記得那天開完表決會,水印因為要填寫表決結果,碰巧借了艾文的鋼筆,就近坐在她的位子上填起表來.艾文站在一邊出神地看著水印用同樣一支鋼筆,寫下那樣剛勁有力又不失瀟灑的字跡,心裏真是痛恨自己不能寫出娟秀的字來與他剛柔相濟.

水印填完表,把鋼筆還給艾文,有點靦腆地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害你留下來.”

艾文接過鋼筆,嘴上答著不客氣,心裏卻在嘀咕:“這麽快就寫完了?---我還沒看夠呢!”

新學期新氣象,還是有許多雜活的,於是艾文就得以在各種場合觀察水印.她發現水印幹活非比尋常的幹脆利落: 一次班主任讓把黑板上方的幾個陳舊的大字標語換換.於是呼啦啦上來好幾個男生響應號召.搬凳子的搬凳子,楔釘子的楔釘子----結果由於年代久了,釘子有些生鏽,那個楔釘子的男生忙活了半天也沒搞下來.於是跳下凳子大呼小叫的一幫人找工具去了.

這時候水印走了進來,看到這副狼籍,就一聲不吭的踩上凳子,揪住標語的兩側,力道恰好的輕輕一拽,就將那張標語的四個角拽了出來,剩下的釘子也有些鬆動,就一一卸了去.然後他跳下凳子,拍了拍手,拎上那張標語就走了.

待到那個找工具的男生回來,隻得驚訝地對著空空如也的牆壁發呆了.

那時艾文周圍的土著男生,懵懂的還在追逐打鬧,開竅的已經開始裝酷耍帥.水印卻安靜的出奇,偶爾也會打鬧一下,但並不拉幫結派地呼朋喚友.卻反倒有很多男生願意親近他---水印有個牢固的頗具貶義的外號,且叫的很響,從初中一直伴隨他到高中,直到畢業.

在艾文的眼裏,水印的沉穩幹練,少言寡語,很像老爸.當她得知水印幼年喪父的經曆後,恍然大悟.

不過,黑板上的那點水還不足以讓艾文就落了水,她心中對水印再一次掀起的波瀾還是和勞動(哈!勞動創造了世界.)及水(當然啦,“水之戀”嘛!)有關.

那一天,快要上課的時候,艾文才想起來該她值日.於是她匆忙抓起水桶奔下了四樓去操場那一邊的水房提水.因為天很熱,而高一的教室又在頂樓,所以每次上課前都由當班的值日生負責在地上潑了涼水來降溫.

艾文提了滿滿一桶水,搖搖晃晃地穿過操場往回走,等到爬回樓頂,上氣不接下氣地出現在教室門口時----上課鈴已經響過,同學也都坐在位置上了.

老師示意她潑些水在地上,她於是開始走街串巷地潑水.

水印坐在第二排,當滿頭大汗的艾文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並沒有看他,卻分明聽到他用一種低的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呀,好滿啊!”

艾文一愣,往水桶裏看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即便路遠又要爬樓梯,艾文還是很實心眼地打了滿滿一大桶水,半點也沒有想到可以偷工減料地省點力氣.(那時候幹活可真是老實孩子.)

他說了這一句,也沒再說什麽.艾文也沒做什麽反應,就繼續往後潑水去了.而別人除了叫她多給他們座位底下潑點水外,沒有人注意到什麽.

這就是水印,那個總在艾文的平凡表現中,一視同仁地給她關注,讓她感動的水印!

自此,艾文這個平凡的女生就確信無疑地載進了水裏……

她那時的一大習慣,就是每天早上來對著黑板左側水印抄的當天課表(因為他字好所以就固定由他來抄)發花癡.或是課間轉過身去,對著後麵黑板上水印畫得板報作極目遠眺狀.當然,對水印本人,她是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看的,所以隻好借保護視力之名理直氣壯,肆無忌憚地看他的字,體味著那句“字如其人”.

說起水印畫的板報,那才叫一絕!他的板報,當然不會像閨密及其他女孩子們畫的那麽密密匝匝地好多小字,或是花團錦簇的好多圖案.他通常是拿了一塊濕抹布,恨不得能力透黑板的“寫”下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然後趁水跡未幹的時候,再用粉筆像製作描紅字貼似的描了字的邊,最後再用別的顏色將那大字塗飽滿了完工.

雖然這麽幾個大字下來,留給別的內容的黑板空地就有限了,但那帶著男生特有的硬氣及大氣的字跡,總是給人以醒目深刻的印象.

水印像水一樣清,可是也像水一樣涼.艾文在那個保守壓抑的土著環境裏,沒有多少機會能不令人起疑地接近水印.

水印的成績穩穩的從來不出前五名,不偏科.他也從來沒有遲交或不交英文作業.艾文就沒法頂著“黃世仁催租”之名跟他說幾句.(哈哈!玩笑而已,黃狗切勿對號入座.)

水印坐第二排,而艾文坐第一排,所以她也不能在上課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望向他.

BTW,艾文不得不佩服武姐的鐵---武姐在上高中的時候,也曾戀上一位在義務勞動時幫她挖樹根的男生.於是在上課的時候,眼神就經常飄開了去,落在那男生的背影上.結果她的成績立竿見影地從第一名跌出了前十名.老師找武姐談話,武姐隻好硬著頭皮說自己是因為上次模擬考試成績第一,產生了驕傲情緒.她當然不敢說自己開了情竇,因為在武姐那所比土著中學還變的學校,早戀如果被抓住,是會被雙雙開除的!(現在想來大概武姐是被嚇壞了,實際應該是:早戀+做人(被抓) = 開除!)

武姐後來上課為了不讓自己看那個男孩子,就堆了老厚的一摞書在桌角上,擋住自己飄過去的視線.這令艾文萬分景仰,因為她想若是換了自己,一定想不出這等妙計,就是想出來了,保準也會盯著那摞書在心裏不停嘀咕:“書後自有顏如玉,書後自有顏如玉……”

不過說“顏如玉”是不準確的,因為艾文在那個年齡對“男色”的鑒賞力,根本就是昏睡百年.現在看來,她那時戀上的那些個人:譚老頭兒,水印,同桌,學友大哥……,沒有一個是帥哥.她的鑒賞力,是後來到大學時,遇到水仙同學後才覺醒的.而且似乎在水仙後,就又昏睡過去了……

基本上,艾文當時是處在“帥由心生”的階段---愛他就覺得帥,而不是他帥才愛他.所以,當時在艾文眼裏,水印就帥的纖塵不染,天朗氣清. (注:此處想到艾米那“帥的摧枯拉朽”的神來之筆,猛女當然識勁草,酷!)

總結:勞動創造了世界,也萌發了勞動人民的樸素情感!

From: Cvet

水印
溢泗了
記憶的版麵
定格了
躲閃的眼神

青春
因你而敏感
因你而豐滿
因你而清新

 
From: 荌旎

Watermark, sparkle you out
embossed you on my heart,
from now on
I just follow the drops,
tinkling,tinkling,
the youth gets a re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