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煙嵐黑森林

  德國朋友馬庫斯是斯圖亞特人，對家鄉巴登 - 符騰堡的山山水水了如指掌。我們到他家做客時正值周末，馬庫斯夫婦執意拿出三天陪同我們遊覽家鄉勝地 - 黑森林。

黑森林是位於德國西南角一片和緩高原。這片南北長約 160 公裏，東西寬約 40 公裏的區域覆蓋著茂密的森林。順著山間小道，隻見筆直參天的冷杉樹密密匝匝，遮天蔽日，猶如一片漫無邊際的黑幕，黑森林由此得名。

在進入黑森林之前，馬庫斯特意繞道引我們去訪萊茵河對岸法國境內的古城 Strasbourg 和普法戰爭時代遺留下來的古戰場。由於地理位置和曆史傳承，這片寬闊的萊茵河穀是多種民族文化碰撞的衝擊地帶，建築，藝術和語言留下了鮮明的文化整合痕跡，讓我想起都德的小說《最後一課》。

暮色降臨時，我們掉頭駛向 Freiburg ，從這裏進入莽莽蒼蒼的黑森林。在夜幕中趕路一個多小時後，投宿在林嶺深處的小村鎮 Staufen 。馬庫斯帶我們下榻的小旅店已有五百多年曆史，非常有傳奇色彩。這種山間客棧附設酒館，而黑森林的美食在歐洲享有盛譽。旅途勞頓的客人坐在溫馨可人的酒館裏，品嚐美肴佳釀，真是享受。

 

午夜時分，朦朧睡意中的我聽到窗外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和著森林輕吟的風濤，正好伴人入眠。清晨起來，欣喜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精致無比的小鎮裏。街市籠罩在淡淡的晨藹裏，街道石板路的被雨水衝洗得潤潔光亮，露天集市攤位上濕漉漉的菜蔬鮮花豔麗滴翠。德國小鎮的安詳美麗令人心醉。

旅店女主人告訴我，鄰街有家點心店的蛋糕是黑森林地區最好的，不少日本遊客慕名來購買。所謂黑森林蛋糕時烘焙師在濃鬱的巧克力蛋糕中噴上當地生產的櫻桃酒，並夾入酒漬黑櫻桃和鮮奶油，表麵以櫻桃和奶油花紋裝飾。聽人力薦，我一改早晨不食甜點的習慣，品嚐了一塊沁著酒香的精美蛋糕。

 

 霏霏細雨中我們重新上路，朝黑森林深處進發。遠望延綿起伏的群山籠罩在氤氳霧嵐之中，山麓青草地順著曲線柔美德山坡舒緩地蔓延著，背後倚襯著密密的杉柏森林；近處溪流潺潺，山花爛漫。一簇簇紅瓦黑梁白牆的民居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巒懷抱裏，如同詩畫般恬靜美麗。

馬庫斯駕車盤旋在層巒疊嶂中，帶我們來到白雲深處的 Todtnan 。在小鎮旅行問訊處，我們停車駐足問路。馬庫斯和我先生喜愛哲學，他們尊崇的現代哲學大師海德格爾晚年退隱這裏。海德格爾在 1959 年從弗萊堡大學退休後，築廬在深山老林裏，遠離現代生活塵囂，與鄰裏山民守望相助。這種歸隱山林的生活頗有老莊意味。




 

Todtnan 海拔較高，現在已是冬季滑雪勝地。海德格爾的舊居不向公眾開放，沒有車路抵達。我們幾個撐著雨傘，踏著雨水，步行半個多鍾頭找到他那簡陋的小屋。若不是親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這裏是一代大師的終老之地。

下山途中，經過一些小型博物館。黑森林中有一些傳統的手工行業，木器，鍾表，琉璃製作聞名世界。在另一處展覽館櫥窗裏，我看到黑森林民俗介紹，比如黑森林地區男女的傳統服飾。看得出來，黑森林的居民為他們的文化而驕傲。

 
黑森林腹地有幾處森林環繞的高原湖泊。靠近鐵路的蒂蒂湖是吸引遊客的熱點，不過商業化痕跡也最明顯。我們在那裏短暫逗留，望望雨中空朦的湖色。陰冷的寒氣讓我們走進一間咖啡屋，室內的壁飾燈光送出融融暖意。品完香鬱的熱咖啡，我們又上路前往圖賓根。望著車窗外聚散無常的嵐霧，我想象著幾周後將到來的色彩斑斕的秋景。黑森林給人以返璞歸真的樂趣，她的誘惑是永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