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人時空
不求逐浪多沉起，但願隨風永蕩飄
很久沒有享受獨酌的樂趣了。一個原因是生活節奏太緊，沒有了獨酌所需的寂寥心境。另一個原因，家庭生活失去了獨酌所需要的安靜，你還沒等把杯子舉起來，家人恐怕就要察言觀色，進而問寒問暖了。
單身的時候有段時間我住在一個臨河的單元房裏。單元房後麵的陽台正對著河岸。雖然是三樓，靜的時候，能聽見河邊耕牛的吃草聲。夏天的時候，下班後還是半下午，我就在街上買上一點肉菜，炒上一碟花生，再倒上一杯老酒。懶洋洋地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慢慢地獨酌。或是欣賞遠方山頂上的紅霞，或是眺望河裏穿梭的船隻，我會覺得思想好像就在不遠處青青的草地上飛翔。水裏戲水的耕牛，岸上奔跑的牧童似乎離我很近。
那時候，我的這種獨酌往往跨時很長，即便已是夕陽西下，即便到了萬家燈火，我也不能把思想從那寂靜的河邊拉回來。有時，夜幕下晚風會將河水的淡淡腥臭，以及岸邊田野上陣陣清香都送到我鼻子底下，激蕩著我微醉的酒意，也激蕩著我不平靜的思緒，常讓我不能自拔。
以後的日子，我再也沒有過那樣的感受。在國內工作的時候，有時也有機會出差到別的城市，也曾萌發過躲在賓館獨酌的念頭，但這種想法最後都因其他的安排而不能實現。直到有一次出差到福州，由於機票的原因，我有機會在那裏多呆一個周六。才讓我又一次重溫這一享受。
那天，我上午上街轉轉，賣點橄欖等特產，下午回酒店就沒事了。傍晚時分，我到街上的小飯館裏買了幾個下酒的菜，拎了兩瓶“貴州醇”就回到賓館。把房間裏放台燈的小圓桌子搬到陽台上，擺上菜，倒上酒，就開始了那已經久違的獨酌。
記得當時是１０月初，福州的天氣不冷不熱，微微的秋風輕輕吹來，很是愜意。賓館位於熱鬧的五四大街上，房間的陽台就對著安靜的街區。當時福州的高層建築不多，坐在１０幾層的房間陽台上可以看得很遠。記得是個陰天，雖然沒有明媚的陽光，但街區地下的商店人群還是清晰可見。一會兒，夜幕低垂，燈火熙熙攘攘，靜悄悄的福州夜景就像一幅油畫，朦朧而美麗。
我一邊喝酒吃菜，一邊滿無目的地看著街景。慢慢地思緒和感受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幾年前的小河邊。夢幻般的情景又一次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河岸上的奔牛楊起健壯的蹄子撲打著地麵，旁邊的小牧童用竹鞭敲打著嫩草，臨河的垂楊柳隨風飄舞，麥田裏黃綠相間的麥浪跌宕起伏。洗衣的少婦少女們用木製棒槌有節奏地敲打著衣衫，伴著從過往小船上偶爾飄來的船夫嘶啞的歌聲，那麽和諧那麽動聽。一切的一切，與我以前坐在那個陽台藤椅上的感受一樣。
那一晚，我喝得大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