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人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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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三尺又何妨

(2006-08-31 21:01:50) 下一個

我們知道,人與人有的東西要去爭,要去奪。例如機會,情人等等。你要是退縮,人家不但不說你好,反而會恥笑你。但是有的東西就不一樣了,比如一些不影響自己人生前途大事的東西。你讓一讓,不僅避免了紛爭,保留了和氣。人家知道了還會尊敬他,誇獎你,有時甚至還會傳為美談。今天老飄就給大家說這樣一個故事。

老飄家鄉往北麵幾十公裏有個小城市叫桐城。清朝康熙年間,有兩家人為宅基地鬧了一場矛盾。一家姓吳,一家姓張。以前兩家中間並沒有牆相隔。後來這姓吳的在發家致富奔小康的路上走得較快,成了一部分先富起來的人。富起來後,當然就考慮衣食住行的改善。先把家裏的房子重建了。新宅建起來後,吳家可能覺得這開放性的建築風格不安全,就在房子周圍壘起了青磚院牆。其他三麵都沒問題,可橫膈張吳兩家之間的這麵牆遇到了麻煩。

由於以前的土地測量精度較差,記錄也不完善。這張吳兩家之間的分界的位置就沒法有個準確的說法了。吳家說這牆的位置正是中間線,可張家說這牆砌到了張家的地盤。為此兩家就吵起來了。

按道理說,這吳家財大氣粗,一般在這種爭論中肯定會占上風。可是,這隔壁的張家更不好惹。家中的老爺和少爺不在家,都在北京當公務員。當然要是一般的公務員倒也不怕,畢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可這爺兒倆可不一般。這老爺就是張英張文端,字敦複,號樂圃,清代名臣,文學家。這張英當過禮部侍郎、兵部侍郎、工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文華殿大學士、禮部尚書等職。其實這些官職就相當於宰相的官位。隻不過清廷入關後,廢除宰相之職,分設六部――刑、工、戶、兵、禮、吏部,以加強皇權。這麽說吧,這張文端已經把官都做到頭了。不過,你要是還不知道他,我再給你提提他的兒子,估計你肯定聽說過,他就是康乾盛世時大名鼎鼎的三朝中堂張廷玉。

這姓吳的也夠哏的,竟敢和這這張老爺子較真。不過姓吳的說的也有理,我發家致富完全符合國家政策,我也沒有違法亂紀,他老少兩個張宰相能把我咋地?而且這張家的那幾個管家平時就狗仗人勢,從來就不把我放在眼裏。這次我非得寸土必爭,把這理說通不可。

過了幾天,這張家就把吳家告到縣政府了。縣長一接到這狀子就開始頭痛了。他知道,這張吳兩家之間根本就沒有啥記號來分界,縣裏也沒有任何測量記錄可以參考。按道理,這案子好斷,縣長斷給誰都沒有人提供足夠的證據來反駁。可是正是由於這自由度大,縣長就犯難了。他想,我要是斷給張家,這姓吳的肯定說我是巴結張家,以後好升官發財。這樣一來,不光是吳家,這縣裏所有的有錢人都讓我給得罪了。要是以後有個啥麵子工程,誰還給我讚助?我以後請個客,吃個飯,誰還給我買單?更重要的,逢年過節,那些孝敬上級的禮物和禮金從哪裏出?這縣裏的GDP以後靠啥去翻番?但是要是判給這姓吳的呢,那可能更麻煩了。這張老爺隻要鼻子不通打個噴嚏,我烏紗帽沒了不說,這腦袋在不在脖子上還要看他老人家這噴嚏有多大。

正是出於這兩難的考慮,這縣官一直沒理這案子。他想,我要是能拖個一年半載,我的任期就到了,到時讓這下一屆領導去得罪人吧。這一拖不要緊,姓吳的當然沒意見,反正這院子已經是圍上了。雖然這張家一天到晚吵吵,這院子裏的良辰美景一點也不耽誤欣賞。可張家著急了,這要是讓姓吳的砌牆這一既定事實拖上一兩年,以後再要回來就更麻煩了。所以這老管家急忙起草了一封信,把這事情的詳細情況都說明了。然後讓一個家丁騎著快馬上北京找老爺和少爺。

一聽這張家派人上北京了。姓吳的麵上雖然還是坦然自若的樣子,可心裏就開始打鼓了。心想,萬一這張老爺真發火了,隨便找個理由還不把我的家產給充公了。但是他也不能現在自己主動去給這狗仗人勢的管家賠不是,畢竟麵子還是不能丟的。

這縣長心裏也打鼓了。不過他已經做好準備了,隻要上麵有人下來問這事情,自己立刻就把寫好的判決書交給張家,而且準備隨時派城管把吳家的牆給拆了。

過了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張家派出了人騎馬回來了。當天晚上,這姓吳的沒睡覺,這縣長也沒睡覺。兩人還分別派人到張家打聽。可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第二天,張家開始派人拉磚砌院牆。這時候,姓吳的心理有點承受不了了,心想,要是張家真的把自己的牆推到了,自己就認倒黴吧。他顫顫驚驚地走到外麵一看,大吃一驚。見張家不但沒有破壞自己的院牆,反而把張家的院牆砌到離自己院牆三尺以遠的地方。

姓吳的這時候也顧不得麵子了,堆起笑臉問這管家為何這樣。管家說了。我們寫了封信給老爺,老爺爺回信了。這回信是這樣的:

一紙書來隻為牆,
讓他三尺又何妨。
長城萬裏今猶在,
不見當年秦始皇。

這不,我們正在執行老爺的指示。往後讓你三尺,這下你滿意了吧?

姓吳的一聽,立刻羞得麵紅耳赤。回家以後,讓管家找來匠人,把自己家原來的牆推倒,退後三尺重砌。這樣,在兩家之間就形成了一個寬六尺的巷子,這就是當地著名的六尺巷。

縣令一聽,也非常佩服這張宰相的胸襟。立刻找來幾位先生,把這件事記錄在《桐城縣誌》上,以便後人效仿和頌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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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feng My father told us this story when I was small.
一紙書來隻為牆,
讓他三尺又何妨。
長城萬裏今猶在,
不見當年秦始皇。
Now I realized how profound it is. I like what you write a lot. Reading your articles makes people wise and open--now not many Chinese writers can write like this. You are a great wri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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