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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145)

(2025-10-18 15:16:38) 下一個
第145章《宮牆血雨》

朱漆剝落的宮牆在夏日灼熱的空氣中沉默矗立,鴟吻上的烏鴉發出一聲刺耳的“嘎——”,扇動翅膀掠過堆積的烏雲。李庭芝五指捏皺軍報,骨節因用力而泛白。
“三萬顆?”他冷笑著,聲音像刀鋒刮過生鏽的鐵器,“就是把襄陽城的老鼠崽子都剁了,也湊不齊這個數!”
“啪”的一聲,他手中的竹簡應聲而裂,碎屑簌簌落在地上,如同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正在剝落的尊嚴。

幕僚張青的襆頭被風吹歪,他慌忙扶正,壓低嗓子道:“大人息怒!依小人看,此事必與鄂州的夏老賊脫不了幹係…”
李庭芝眼中寒光一閃,指節“哢”地作響:“細說某聽!”
遠處宮門“吱呀”開合,隱約傳來太監尖細的宣旨聲。張青湊近耳語:“當年高達被呂文德設計,借賈相之手罷了官,如今呂文德已死,皇上定會召高達回朝…”

李庭芝猛拍城牆磚:“皇上聖明!”磚縫裏的灰塵被震得簌簌落下。
張青急扯其袖:“可呂家豈能坐視?高達若複出,第一件事就是查他們克扣軍餉、虛報戰功——”
李庭芝瞳孔驟縮,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他咬牙責斥:“所以…呂文煥這醃臢潑才,寧可編出‘三萬顆’的鬼話,也要堵住高達的複起之路?夏貴這老狗…早晚叫他血債血償!”
黑雲壓城,宮牆陰影如巨獸匍匐。雨點開始砸在李庭芝的盔甲上,濺起混著鐵鏽的血腥氣。

與此同時,臨安皇宮垂拱殿內,一場更為隱秘的較量正在上演。
“賈丞相到!”看門太監尖著嗓子喊道,聲音裏滿是討好。自從賈似道當了“平章軍國重事”後,宮裏都尊稱他“師相”,這比一般的“太師”還要威風。
靴子踩在金磚上“咯噔咯噔”響,賈似道穿著皇帝賞的紫色官服,腰帶上掛著度宗親賜的“決勝”玉佩。他左手玩著緬甸進貢的蟈蟈籠,籠子裏“唧唧”叫個不停,右手甩著理宗皇帝親筆所題的“秋壑”扇子,過門檻時連腰都不彎一下。
龍袍沙沙作響,宋度宗趙禥見賈似道進來,趕緊推開桌上沒抄完的《資治通鑒》,墨跡弄髒了旁邊的科舉名單。他竟踩著先皇傳下的腳踏站起來:“丞相辛苦了!快請…”話沒說完,袖子裏藏的蟈蟈罐“咣當”掉在地上——正是賈似道上個月送的“鐵冠將軍”。

賈似道眼皮都不抬就坐下,椅墊上繡著鄂州打勝仗的地圖。他的手指“咚咚”敲著椅子扶手上的襄陽城防圖:“皇上坐著說話!”
度宗捏著呂文德死訊的手微微發抖,紙上蓋著樞密院的紅印:“呂愛卿居然…比朕先走…”
賈似道突然用袖子捂臉,袖口的熏香嗆得度宗直打噴嚏:“哎呀!文德兄啊…”假哭時腰上的“平章軍國重事”玉印“咚”地砸在呂文德送的翡翠席子上。
度宗突然盯著角落的計時器——銅壺上刻著“景定五年天狗食日造”:“去年六月…襄陽呂文德的急報…”

賈似道猛地用扇子壓住度宗手腕,陰險狡猾地說:“幾個蒙古馬販子,早被文煥扔進漢江喂魚了。”說著踢開腳邊《襄陽守城錄》的抄本,書裏恰巧露出一角——那是範文虎的求救信。
度宗突然拍手大笑,震掉了桌上的《蟋蟀經》:“丞相高明!當年呂文煥接班時…”話沒說完突然閉嘴——
賈似道用蟈蟈叫聲,恰到好處地蓋住了殿外樊城烽火台的警報聲。

蛐蛐籠“唧唧”叫了兩聲,賈似道摸著袖口金線繡的襄陽地圖,突然堆起笑臉:“這都是皇上英明!隻是文德兄走得太急!”茶杯“叮”地碰在桌上,“鄂州這個爛攤子,總得找個能鎮得住的人。”
龍袍沙沙作響混著牙牌抖動,度宗捏著呂文德臨終密信的手一抖:“丞相心裏…有人選嗎?”奏折邊“嘩啦”碰掉一碟蜜餞。
玉佩“哢嗒”撞上椅子,賈似道突然站起來行禮,扇子卻“唰”地打開擋住冷笑:“哎喲皇上折煞老臣!這調兵遣將的事…”扇麵上“秋壑”二字正好擋住度宗視線,“當然得您這真龍天子做主!”
計時器“滴答”聲裏突然響起咽口水聲,度宗攥著龍袍暗袋裏的蟈蟈罐,突然挺直腰杆:“那朕…朕就做主了!”袖子裏密信沙沙作響,“記得鄂州大捷時,有位將軍把忽必烈打得屁滾尿流…”

金杯“咚”地砸在翡翠席上,賈似道突然湊近,玉印“啪”地壓住度宗手背:“皇上說的是…”鄂州捷報從袖口滑出來一半,“莫非是那個愛寫‘滿江紅’的高達?”
茶杯“咚”地砸在桌上,震得蜜餞碟“叮當”亂跳,賈似道袖子裏密信“刺啦”撕開一半:“臣——不——同意!”軍報被茶水浸濕,字跡暈開。
皇冠珠子“嘩啦啦”撞在椅子上,宋度宗縮著脖子往後躲:“可…可高達畢竟立過赫赫戰功…”袖子裏蟈蟈罐“咚”地掉出來。

腰帶鉤“哢”地勾住桌子雕龍,賈似道突然甩開扇子:“今天有他沒我!臣這就回家養蟈蟈去!”
龍袍下擺“唰”地掃過呂文德的血書,度宗竟然“撲通”跪下:“丞相別走!”眼淚“吧嗒”掉在賈似道靴子上,“滿朝文武…沒了您可怎麽辦?”
太監嚇得要死,拂塵“啪嗒”掉地。小太監王保保兩腿抖得像篩糠,背後屏風上的“襄陽布防圖”突然裂了條縫。
太師椅“吱呀”一聲壓住高達的請戰書,賈似道翹起二郎腿:“王公公——”腳尖故意踢翻蟈蟈籠,“沒看見皇上腿軟了嗎?”
玉帶鉤“當啷”勾破墊子,王公公扶皇帝時,袖子裏密信掉出,隱約可見“高達聯名三十七將”幾個字。
計時器“滴答”聲突然停了,度宗指甲掐進手心:“朕…朕哪敢罰丞相…”桌子底下腳正把聯名奏折往炭盆邊踢。

香爐“轟”地爆出火星,賈似道走到裂開的屏風前:“高達那小子——”突然撕下一塊襄陽地圖,“竟說老夫和呂文德合夥克扣軍餉!”
硯台“咚”地翻了,宋度宗弱弱抬頭:“有…有證據嗎?”
賈似道彎腰陰影罩住桌子:“老臣說話算話!”喉嚨裏痰音像打雷。
他從袖子裏掏出軍報“啪”地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亂顫:“皇上睜大眼睛看清楚,‘血戰三天!殺敵三——萬’!沒了高達那小子,呂文煥照樣能擋百萬大軍!”
話剛說完,外麵突然刮大風,吹得宮燈“哐當”撞柱子。

度宗突然扶著頭,皇冠珠子“簌簌”響:“對對對!朕…朕頭暈病犯了…”踉蹌時龍靴踩碎炭盆,沒燒完的聯名狀“嗤”地冒青煙。
象牙笏板“嗖——”地橫在皇帝麵前,賈似道手指輕敲笏板:“皇上慢著…”突然扯斷魚袋金線“錚”地響,“王德用!快磨墨!”
綢緞撕裂聲刺耳,龍袍擦過紫檀屏風,“嘶啦”裂開三寸口子。銅符碎裂聲“咯吱”,混著碾磨聲。
龍椅“吱呀”呻吟,賈似道腳尖挑著奏章:“傳——”“如朕親臨”金牌“咣當”倒地,“張順意立刻來見!”
雲板三聲驚飛烏鴉,太監尖嗓穿透黃昏:“翰林學士張順意見駕——”屋簷銅鈴“叮當”掉進金明池。

張順意跪著爬進來,袖子裏絹本“啪”地展開,露出“時窮節乃見”五個紅字。
毛筆折斷聲“哢嚓”像骨頭裂,賈似道扔出黃綢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呂師夔任湖廣總領、鄂州知州。夏貴暫管京湖軍務,欽此!”朱砂滴落“嗒”地滲進雲紋。

墨跡暈開像血,張順意拿筆的手發抖,筆尖竟畫出襄陽城著火圖…
蜜餞核打中筆杆“噗”,賈似道摸著玉印:“張翰林…”丞相印壓住“垂丹青”句,“認得樞密院的金牌嗎?”
帽翅掃過紙灰“簌簌”,張順意突然磕頭:“下官…願給丞相當看門狗!”眼淚滴在“暫”字上變成血龜紋。
賈似道袖子垂下,手指掠過張順意官服補子:“順意啊——”玉帶“琤”地壓住《正氣歌》殘卷,“你本是棟梁材,窩在翰林院,好比千裏馬拉鹽車。”茶蓋輕敲三聲“叮叮叮”,“人活著,不就圖個吃香喝辣。”袖子裏地契“沙沙”響,“現在兩浙漕運缺個押運官…”突然捏碎核桃“哢啦”,“當臨安府通判怎麽樣?”

青磚地冒寒氣,官袍膝蓋“簌簌”刮磚縫,張順意額頭抵地:“丞相——”眼淚“噗嗒”打濕魚袋,“這恩情…”象牙笏板“咚”地砸地,“當牛做馬都報不完!”發簪“錚”地折斷。
賈似道手裏三枚銅錢“叮當”排開,殘燭把兩人影子拉成“惡狼吞文曲星”的形狀…
計時器“咚”地淹沒最後一聲蟈蟈叫,垂拱殿恢複了表麵的平靜。而殿外,雨越下越大,衝刷著宮牆上百年積下的汙垢,卻洗不盡這王朝骨子裏的腐朽。

遠在宮牆外的李庭芝依然佇立雨中,望著垂拱殿的方向,手握成了拳頭。襄陽烽火連天,而臨安醉生夢死——這大宋江山,還能撐到幾時?

李庭芝乃南的忠臣,南宋末世擎天玉柱。五十歲臨危受命京湖製置使,以“城存與存”誓言死守襄樊。在圍城糧絕之際,親赴山林招募張順張貴等義軍,組織敢死隊夜破元軍水寨,創“百舸運糧”奇跡。臨安陷落後堅守揚州,麵對元軍招降凜然道:“吾乃宋臣,寧為玉碎!”最終血染維揚,完成從襄陽到揚州的七年忠烈長征。文天祥挽其“忠烈貫日月”,《宋史》讚其“庭芝在,則襄陽之氣不衰”。這位生逢末世的名將,用生命詮釋了“武將死國,正在今日”的錚錚鐵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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