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67）

第67章 《黑帳下密謀》

蒙古大營如一頭蟄伏的巨獸，匍匐在襄陽城外的曠野上。五色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巨獸脊背上豎起的鱗甲。中軍大帳高聳於營地中央，頂覆黑氈，森然如臨陣的梟王。四野小帳環伺，如眾星拱月，更襯得此處殺機暗湧。

帳外，鐵甲兵士持戈而立，刀鋒映著慘白的日頭，寒光凜凜。戰馬偶爾嘶鳴，蹄聲嘚嘚，踏碎沉寂，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塵土混雜的腥氣。
帳內炭火劈啪，煙氣繚繞。一幅襄陽城防圖在案上鋪展，山河險隘、箭樓壕溝，皆以朱筆細標，纖毫畢現。阿術負手立於圖前，鷹眸如刀，死死釘在樊城一角。他的影子被火光拉得極長，投在帳氈上，仿佛一頭伺機撲殺的禿鷲。

劉整悄步上前，弓腰縮肩，袖中似藏毒蛇。他伸指輕點城圖，聲若蚊蠅，卻字字如針：“大帥明鑒……宋人恃城高池深，若強行攻堅，縱破城亦自損八百。昔年我在南朝時，守城必用‘金汁’——滾燙糞水潑下，沾者皮肉潰爛，十日必死。”
阿術眉頭驟緊，鼻翼微張，仿佛已嗅到那股醃臢惡臭。他冷哼一聲：“此等穢物，也配用於軍陣？破城利器，豈能如此下作！”
劉整嘴角一勾，眼底掠過一絲寒光：“金汁不過引子。若以西域砒霜淬箭，再摻腐屍之毒，中箭者見血封喉。城頭守軍必亂，我軍便可趁勢而上……”
話音未落，阿術驟然轉身，戰靴猛跺地麵！“砰”的一聲，炭盆被踹翻在地，火星四濺，如毒蛇吐信，劈啪爆響。
“妙！”阿術仰天狂笑，聲震帳頂，黑氈簌簌抖動，“哈桑與張鐵匠何在？速傳！”
帳外親兵聞令疾奔，甲胄鏗鏘如金石相擊。遠處鐵匠鋪叮當之聲隱約可聞，似惡鬼磨牙，預告著一場腥風血雨。

《 匠坊毒龍箭》

匠坊大帳內爐火如血，映得四壁鬼影幢幢。鐵砧叮當，似惡鬼敲齒；藥罐咕嘟沸騰，黑煙扭曲升騰，散發出硫鐵與腐物混雜的嗆味。哈桑盤坐氈毯，瑪瑙杵在青石臼中反複研磨，波斯砒霜如雪屑簌簌落下，白得妖異。

張鐵匠赤膊揮錘，筋肉虯結。新鍛的箭簇浸入冷水，“嗤”一聲白霧暴起，籠罩他汗涔涔的脊背：“毒粉抹上便幹，射到城頭藥性早散，豈非白費力氣？”
帳簾驟掀，臭氣洶湧而入！劉整獨臂拎著木桶，糞水晃動濺灑。他冷笑一聲，聲如夜梟：“金汁黏如蜜，裹毒不散。箭入人肉，熱毒化開，爛骨腐腸——神仙難救！”

哈桑捂鼻皺眉，忽眼中精光迸射，狂笑震得帳頂氈布亂顫：“砒霜奪命於瞬息，糞毒蝕骨於無形……兩毒相淬，閻羅殿前也要添新刑！”
三人將箭簇浸入毒漿。黑綠黏液翻泡滋滋作響，如毒蛇吐信，泛起幽幽磷光。

《死牢試箭》

死牢木樁上，一宋軍俘虜衣衫襤褸，唇裂滲血。親兵弓弦拉滿，毒箭箭頭幽光流動。阿術背立陰影中，左眼習慣性微顫，胡須如冷鐵：“射！”
黑電破空，“噗”地釘入大腿！俘虜悶哼一聲，驟然眼珠暴凸，渾身痙攣：“癢！骨頭裏有蟲爬！啊——！”
傷口紫黑潰爛，膿血噴湧。他嚎叫著抓地刨土，指骨畢露，聲漸嘶啞終至死寂。
劉整撫掌獰笑：“此箭一出，襄陽守軍夜不敢寐！”
阿術冷眼如刀：“連夜趕製三千支——賜名‘毒龍箭’。”

《鬼火夜焚》

夜色吞沒曠野，唯匠棚火光衝天。毒煙盤旋如惡龍低吼，打鐵聲、淬毒聲、咳喘聲交錯，似地獄刑堂。
《襄陽守城錄》殘篇絮語穿透黑暗：“虜箭著人，創口紫黑，須臾腫潰，父子不敢相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