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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109)

(2025-09-28 14:55:04) 下一個
《習家池的靈跡》

紹興十二年的晨鍾自峴山蕩開,驚起宗祠簷角的銅雀,薄霧如紗,纏繞著朱漆金釘的牌坊門樓。石獅口中含珠欲墜,風過時鈴鐸叮咚,似清泉漱玉。眾人仰首望去,皆歎:“這般規製,竟比臨安太廟還氣派三分!”

劉整玄甲佩刀,以鞘尖劃破晨曦,朗聲道:“此祠依‘天地人’三才布局,門樓取鯉魚躍龍門之勢,戲樓雕‘八仙過海’——諸君細看!”木門“吱呀”洞開,百年青磚踏響靴聲,驚飛簷下棲鴉。史天澤踉蹌一步,忽指拜殿地磚驚呼:“嶽州窯殘瓷拚就河圖洛書!金石相擊,竟是此等玄機!”

空中三縷煙痕扭曲成“習”字篆文,眾人齊聲喝彩時,池中錦鯉躍水,濺珠如金烏墜地。劉整掬水映日,笑道:“二池暗合陰陽——濺珠為日,半規為月,正是天地交感之象。”阿術忽拍石欄大笑:“妙極!日月同輝,正應我長生天之道!”暗渠傳來空靈回響,似與天地共鳴。

石欄上千年酒漬猶新,劉整拍開腰間酒囊,慨然道:“山簡那老酒鬼,當年醉臥處,便是將軍靴尖三寸地!”阿術聞言撩袍蹲身,五指“啪”地按上青石板,忽學山簡醉態,歪斜脖頸如抽骨皮影。軍漢哄笑間,一百夫長啃著羊腿,竟笑斷牙縫肉筋。

隔水忽飄來童謠脆嗓:“山公出獵去,醉倒習池邊。金鞭換酒錢,笑指漢江天!”蘆叢中野鳧驚起,翅尖掃落岸畔野棠。阿術膝下壓碎蟻卵,酒漬滲成歪斜“醉”字。他蘸漬彈向笑者,自己卻仰倒壓扁半片荇菜,佩刀撞欄鏗然:“山簡老丈,倒比本帥更懂快活!”

池中倒影漣漪驟起,阿術豪容碎作山簡醉舉酒壺的殘影。六角亭琉璃瓦映天光青紫,眾人扶欄驚歎:“此亭莫不是從李公麟《蓮社圖》中飛出?”史天澤拂過斑竹楹聯吟誦:“素心原在清波外,獨坐時聞黃卷香——”忽指亭柱道,“榫卯暗藏八卦,竟是武侯遺技!”

劉整靴尖點醒池底碑文,錦鯉甩尾濺濕石階:“當年習鑿齒在此著《漢晉春秋》,墨池中尚沉半截‘誓不食晉粟’的筆杆!”釣台倒影碎金處忽聞投餌聲,芙蓉台下銅模閃爍——原是活字庫藏於碧波!一尾金魚銜“漢”字遊過,石隙清泉突湧,空甕自鳴如鍾。劉整以箭囊舀水:“此泉傳為關羽赤兔馬所刨——諸君看這水紋金絲,豈非馬鬃化虹?”

阿術捧水豪飲,忽嗆出銀魚大笑:“此水較漠北奶酒更烈,莫非真要產一窩龍種?”眾人爭飲嬉鬧,陶罐炸裂如蓮瓣。水麵浮光漸隱,亭台化作習鑿齒揮毫側影,墨香縷縷,似從未隨晉粟同沉……

《漢晉餘燼》

池心倒影漾開千載風雲。劉整箭囊中泉水猶滴,金絲水紋竟似勾連起建安年間的狼煙。史天澤俯身拾起一枚銅模,指腹摩挲間忽道:“活字庫藏於池底——習家難道早知文明需借水脈傳續?”
白馬泉突噴珠玉,水霧中隱現赤兔揚蹄之姿。阿術以刀尖劃水,朗笑:“關雲長若知他的馬刨之泉養了宋人筆墨,怕是要再掀青龍偃月!”一語未畢,池底“漢”字銅模忽裂為二,金魚銜半片遁入芙蕖深處。

忽聞隔岸書生哀吟:“墨池未幹晉祚傾,筆杆猶泣舊春秋……”眾人回首,見一青衫文士獨立蘆叢,袖中殘卷半露《漢晉春秋》序章。劉整按刀厲喝:“何人擅闖宗祠?”文士卻仰天苦笑:“諸君飲的是關公泉,踏的是山簡醉處,可曾聞習鑿齒臨終焚稿之歎?”指尖倏地點向水麵——
漣漪蕩開間,竟現當年場景:習鑿齒病臥池台,將畢生書稿擲入火盆,火星濺入墨池,“滋滋”聲中有童仆哭喊:“先生何故毀心血?”老人長歎:“晉粟可拒,晉字不可傳乎?”忽狂風卷起火鴉,銜殘頁沒入漢江……

阿術猛然揮袖攪碎幻影,冷哼:“迂腐!文明豈因朝代更迭而絕?”卻見史天澤凝望裂開的“漢”字銅模,喃喃道:“非也……習公所焚非書稿,乃是懼衣冠文明淪為權柄玩物。”指尖沾了酒漬,在石欄寫下“漢江天”三字,竟與童謠暗合。

此時宗祠深處忽傳鍾鳴,門樓石獅口中珠玉驟墜,滾入池心化作雙鯉相戲。劉整悚然:“珠玉墜池,乃古讖‘金鱗豈非池中物’之兆!”阿術卻大笑拔刀,劈向水中倒影:“管他宋漢晉蒙,天下靈地,當屬長生天!”刀鋒過處,山簡醉影與關羽泉紋竟交織成一道虹橋,貫連南北。

夕照染池時,眾人見池底銅模自拚成詩:“醉墨池幹晉史灰,漢江依舊載天威。石獅泣珠非懼禍,要借狂瀾洗劫灰。”阿術擲刀長歎:“南朝文脈,原比彎刀更難斬斷!”忽有軍士急報:襄陽城頭忽現習氏祖訓焰火,映得漢江徹夜如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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