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82）

第82章 《暗夜奇襲》

初冬的襄陽城，浸透在肅殺寒意之中。西北風如刀，呼嘯著刮過城樓簷角，發出淒厲嗚咽。夜空被濃重的烏雲籠罩，宛若一口巨大的黑鍋，沉沉壓在城頭。譙樓上的燈火在風中搖曳，將守軍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投射在青石磚牆上，恍若幽靈起舞。

“咚咚”二更鼓聲自襄陽譙樓傳出，沉重而緩慢，每一聲都敲在守城將士的心尖。範天順握緊手中戰刀，刀身在昏暗燈火下泛著冷光，他望著城外蒙古大營的點點星火，牙關緊咬。
“時辰到了。”呂文煥的聲音低沉如磐石，扶在城垛上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這位鎮守襄陽多年的老將，此刻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憂思。

“嘩嘩啦啦……”襄陽西城門在夜色中發出“嘎嘰”聲響，緩緩開啟一道縫隙。來興國率先策馬而出，黑色披風在風中翻卷如夜梟展翅。武榮、黑揚、曹彪、田世英、王仙六將緊隨其後，一百五十名精銳悄無聲息地匯入黑暗，很快便被密林吞噬。

範天順“鋥”地一聲還刀入鞘，聲若龍吟：“我襄陽兒郎，哪個不是以一當十的好漢？今夜定要叫蒙古韃子嚐嚐厲害！”
呂文煥微微頷首，目光仍緊緊追隨著早已不見蹤影的突襲隊：“傳令下去，城上守軍嚴陣以待，弓弩備齊，隨時準備接應。”

《暗夜潛行》

密林之中，枯枝在腳下發出細微的斷裂聲。來興國抬手示意，身後隊伍立即停下腳步，連戰馬都仿佛通人性般屏息靜立。
“分三路行進。”來興國的聲音壓得極低，在呼嘯的風聲中幾不可聞，“武榮領左路，截斷敵軍糧道；黑揚、曹彪右路，焚其營帳；我率中軍直取中軍帳。”
眾將領命，在黑暗中互擊手掌，很快分作三股沒入叢林。田世英留在最後，仔細抹去隊伍經過的痕跡，這個曾在山林中狩獵多年的將領，最擅長隱匿行蹤。
蒙古大營的輪廓在夜色中逐漸清晰，巡邏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王仙打了個手勢，身後士卒立即伏低身形，如同融入大地的影子。
“風向正好。”武榮抓一把塵土揚在空中，看著細沙向西飄散，“天助我也。”

《血染萬山》

初冬的萬山，夜風寒峭如刀。
星月之光被厚重的霧氣遮蔽，山間偶有淒厲的狼嚎聲回蕩，更添肅殺之氣。蒙古軍在萬山腳下修築的堡壘如一頭蟄伏的巨獸，石砌城牆在夜色中隱約可見，三座敵樓高聳，木柵與壕溝構成了嚴密的防禦體係。此處既是水軍碼頭，又是陸上營房，蒙古人憑借此堡，硬生生切斷了南宋的糧餉通道。

來興國伏在草叢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他身後是武榮及五十名精挑細選的大宋將士，人人身著夜行黑衣，腳踏草鞋，屏息凝神。
諸位兄弟，來興國的聲音低沉卻清晰，“此戰關乎襄陽存亡，須得速戰速決，切莫驚動敵軍主力。”
武榮微微頷首，夜色中他的麵容顯得格外堅毅，“來兄所言極是。蒙古人在此設堡，斷我糧道，今日必要他們血債血償。”

眾將士雖不言語，但緊握兵器的手透出決絕之意。他們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沿著蜿蜒山路悄然潛行，腳下枯枝偶爾發出輕微的哢嚓聲，很快便被呼嘯的山風吞沒。
遠處蒙古軍哨位軍帳中，三十餘名蒙古官兵或坐或臥，圍著微弱的火堆取暖。他們連日來未曾遇到任何抵抗，戒備早已鬆懈。帳外風聲嗚咽，掩蓋了逐漸逼近的危險。

來興國抬手一揮，眾將士如猛虎出柙，迅雷般撲向軍帳。刀光乍現，血花飛濺。蒙古兵卒尚未反應過來，便已紛紛倒地。頃刻之間，哨位已被肅清。
武榮抹去刀上血跡，低聲道：“哨位已除，是否返回複命？”
來興國眼中閃過淩厲之色，血刃直指前方，“殺得痛快！一鼓作氣，再端掉幾個哨位！”
眾人士氣大振，緊隨來興國沒入更深的黑暗。夜行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刀鋒在夜色中泛著寒光。他們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萬山堡的烽火，今夜必將為襄陽的存亡而燃。
寒風中，來興國望了一眼襄陽方向，心中默念：但願此役能解襄陽之圍，不負眾將士以命相搏。

蒙古大軍的萬山堡如巨獸盤踞，石砌城牆隱現猙獰輪廓，三座敵樓刺破夜幕，木柵與壕溝織成死亡羅網。此處既是水軍碼頭，又是陸上營寨，蒙古鐵騎借此利齒，生生咬斷大宋糧道。
草叢微動，露出雙淬火般的眼眸。來興國伏身潛行，草鞋踏過枯枝發出細碎聲響，盡數沒入風聲。身後武榮率五十精兵如影隨形，夜行衣染就墨色，與夜色融為一體。
糧道斷已七日。來興國聲若寒鐵，“襄陽城中炊煙漸稀，此戰關乎存亡。”
武榮握緊刀柄，指節泛白：“蒙軍哨位三十人，皆百戰精銳。”
正因是精銳，才必除之。來興國眼底掠過冷光，“待我號令，不留活口。”
眾人屏息逼近哨帳。帳內蒙古兵卒圍坐火堆，羊肉油腥混著奶酒酸腐之氣彌漫。有人醉醺醺哼著草原小調，全無戒備。

寒光乍現！
來興國率先破帳而入，刀鋒劃過優美弧線。武榮側身突進，彎刀直取咽喉。五十壯士如餓虎撲食，帳內頓時血雨傾盆。蒙古精銳尚未摸到兵刃，便已魂歸草原。
武榮抹去濺在麵上的熱血，低喝：“哨位已清！”
來興國血刃指向前方黑暗：“聽見了嗎？”
遠處傳來更夫敲梆聲——子時三刻。
蒙軍換崗還有一刻。他眼中燃起野火，“夠端掉東麵兩處哨卡。”

眾人穿行在死亡邊緣。草鞋踏過血窪悄無聲息，唯有刀鋒滴血叩響大地。
第二處哨卡隱在山坳。兩個蒙古兵抱著長矛打盹，火把將熄未熄。
來興國打個手勢，兩名士卒如狸貓竄出。寒光閃過，哨兵軟軟倒地，甚至未及睜眼。
太順了。武榮突然按住來興國手臂，“蒙軍素來警醒，豈會…”
話未落音，刺耳號角撕裂夜空！
四麵八方火把驟亮，照出來興國蒼白的臉。蒙古騎兵從暗處湧出，彎刀映出猙獰火光。

“中計了，結圓陣！來興國怒吼揮刀，格開迎麵劈來的彎刀。
五十壯士背靠相倚，刀劍織成鐵壁。蒙古騎兵圍著圓陣盤旋，不時突前劈砍，似狼群戲耍困獸。
果然有埋伏。武榮喘著粗氣，左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汩汩冒血，“他們早知道我們要來。”
來興國格殺一名衝陣的百夫長，濺了滿身溫熱：“必有內奸
話音未落，破空聲尖嘯而至！
武榮猛地將來興國撲倒，三支狼牙箭擦著發梢飛過，深深釘入土中。
東麵騎兵較弱！武榮嘶聲喊道，“我帶兄弟開路，你帶隊突圍！”
“不可！”
襄陽需要你！武榮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齒，“告訴我那剛出生的侄兒，他舅舅不是孬種！”
說罷揮刀狂吼：“大宋好男兒，隨我殺！”

二十餘死士如離弦之箭撲向東麵，瞬間撕開血路。來興國虎目含淚，率剩餘將士突出重圍。
身後傳來武榮最後的咆哮：“告訴蒙狗！漢家兒郎——”
聲音戛然而止。
來興國不敢回頭，率領殘部沒入黑暗。懷中密信沉甸甸貼著胸口，那是用二十八條性命換來的蒙軍布防圖。
寒風中，他想起出征前武榮玩笑的話語：“若得勝歸來，定要喝幹你家的滿月酒。”
今夜萬山的風，格外腥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