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夢人

創新,是我生命的底色;發明,是我靈魂的詩篇。
正文

在ENIAC的樓中造夢:創新發明的回憶

(2025-04-05 15:13:15) 下一個

ENIAC的樓中造夢:創新發明的回憶

塗向真(Tu Xiang Zheng)

這是我在ENIAC展室前留下的紀念。

摩爾電氣工程學院(Moore School of Electrical Engineering)是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工程學院的前身,也是一座世界科技史上的燈塔。它因在20世紀40年代初開發出世界上第一台通用電子數字計算機——ENIAC(Electronic Numerical Integrator and Computer)而載入史冊,成為現代計算機時代的象征與起點。

ENIAC不僅是技術的奇跡,更是人類智慧的象征。它完成了從機械與電機邏輯向電子邏輯的跨越;雖尚不具備存儲程序的能力,卻為馮·諾依曼架構打下基礎,影響了EDVAC、UNIVAC等後繼計算機的誕生。從那一刻起,信息時代的齒輪開始轉動,世界從此不同。

我有幸在賓夕法尼亞大學擔任訪問教授時,辦公地點就在ENIAC展室的樓上。每天上班時,都會從那條安靜的走廊穿過,途經那台沉默的巨型計算機,再步上樓梯,走入我的辦公室。那是一段幾乎神聖的儀式——仿佛每天都在與曆史握手。ENIAC靜靜地躺在那裏,不發一語,卻似乎始終在說:“你也可以。”

我的辦公室正位於它的正上方。我不知道ENIAC是否真地會釋放某種“暗能量”,但我寧願相信,它會。因為自從我在那裏工作以來,靈感源源不斷而來,創新頻頻發生。那段時間,我接連完成了數項設計,並獲得了美國發明專利的授權。在ENIAC的上方做科研,就像在一顆古老恒星的微光下冥想,它用沉默,激發了創造。

在這幢厚重的教學樓中,我還結識了光學領域的先驅者——Jay N. Zemel教授。他的光纖實驗室也設在ENIAC展室之上。我至今仍記得,實驗室角落裏擺放著他親手拉製的光纖原型——那不是我們今天所熟知的細如發絲的現代光纖,而是一根粗壯的玻璃棒。然而,它的內部結構早已展現出現代光纖的原理雛形:纖芯與包層協同導光,通過折射率的設計,將光嚴密封鎖於纖芯中傳輸。這根玻璃棒,是Zemel教授智慧的結晶,也喚起了我對“光”與“微結構”結合的濃厚興趣。

在來到賓大之前,我已發表了論文《基於多孔矽選擇性形成和蝕刻的矽微結構製造》(J. Electrochem. Soc. 135, 2105),首次提出了利用多孔矽構建矽微結構的技術路線,為後來的多孔矽MEMS技術奠定了理論基礎,也因此獲得了兩項美國發明專利。然而,在賓大,我的視野與思維又一次被拉升。

那便是我與Zemel教授合作完成的論文:
Vertical-membrane optical-fiber pressure sensor》,發表於 Sensors and Actuators A: Physical 雜誌。

這項工作,將光纖傳感原理與微機械結構巧妙融合,提出了一種新穎的垂直膜結構壓力傳感器:通過光纖對準微膜背麵,膜片的微小形變會改變反射光的相位和強度,從而實現高靈敏度的壓力感測。此設計具備抗電磁幹擾、高分辨率、結構微型化等多重優點。

更為重要的是,這篇論文不僅在技術上開創先河,更在學術意義上首次引入了“微光機電係統(MOEMS)”的結構性原型。在那個光學與微機械尚未深度交叉的年代,這項研究如同在未命名的大陸插下了一麵旗幟,為後來的MOEMS研究者指明了方向。它奠定了我在MOEMS領域的探索基礎,也開啟了我取得的兩項相關美國發明專利的征程。

這不僅是一次技術創新,更是一次跨學科思維的碰撞與升華。

回望那段歲月,我心中充激情與感恩。ENIAC不僅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更是一座精神的燈塔,它讓我明白:曆史並不遙遠,創新可以在傳承中發生。Zemel教授讓我懂得,材料與光、結構與功能之間,並非隔閡,而是等待被打通的脈絡。而賓夕法尼亞大學,則給了我一個可以仰望星空、又腳踏實地的舞台。

有時我會幻想,ENIAC是否也在注視著我們?是否能感知到那些穿梭於它身旁、在鍵盤與顯微鏡之間奔波的人?我願相信它能。它或許會欣慰地看到,那些最初的電子火花,已在我們手中演變為微米世界裏的精密結構、納秒級別的光信號。ENIAC的精神,沒有終結,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在延續。

我曾在ENIAC的樓中做夢,而今,那夢已照進現實。我將繼續走下去,把我的每一項發明,每一次突破,都看作是對它最深沉、最溫柔的回贈。

就像那句詩說的——

 “我們都是夜空中的星辰,被過去照亮,也點燃著未來。”
—— 卡爾·薩根(Carl Sagan,《宇宙》)

[ 打印 ]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