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返台灣和美國的飛人何其多?
Tu Xiang Zheng (塗向真)
我住在舊金山,經常往返台灣工作。起初,我感到形單影隻,難免寂寞。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我發現像我這樣在台灣與美國之間穿梭的人比比皆是。
1999年中秋節前夕,MEMS籌備組的Bai小姐送來一張購物券,說是公司發給員工購買月餅的。她環顧四周,發現Shi博士不在座位上,便將他的購物券交給我,讓我轉交給他。當我把購物券遞給Shi博士時,他卻笑著擺手拒絕:“你留著吧。”他解釋道,他已經收到了五張購物券,都是他擔任顧問的公司送的,但由於不愛吃甜食,早已全部贈人。我不禁納悶:中秋佳節,月餅和明月相伴,怎會不留幾張給家人?
不久後,Shi博士邀請我和Cheng博士陪同他前往台中,拜訪一家集成電路封裝公司,洽談MEMS傳感器芯片的封裝代理。該公司的Gu副總經理是他的老朋友,似乎還是世交。公事談妥後,Gu副總設宴款待我們。他聽說我來自大陸,便親切地與我攀談,毫無隔閡。他與Shi博士天南地北地聊,從產業趨勢到家庭瑣事,無所不談,體現了兩家深厚的情誼。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得知Shi博士也是一名“空中飛人”。他的妻子和兩個兒子早已移居美國,並取得公民身份。他的妻子在美國東海岸某大學教授東方文學,同時兼任東方圖書館館長。大兒子正在攻讀博士學位,小兒子即將大學畢業,準備申請博士研究生。
有一次,Shi博士談及兩個兒子,笑容滿麵,言語間流露出驕傲與自豪。他的大兒子研究光通信工程,聽說我在MOMES領域有多項專利,便一直想與我見麵。他尤其對全光通信的路由器充滿興趣,希望在MOMES路由器方向進行深入研究。
我對他大兒子的遠見甚為欽佩。作為一名博士生,能預見MOMES路由器的前景,實屬難得。簡單來說,路由器猶如交通信號燈,指引信息流向。在全光通信領域,激光光束便是車輛,而人們想要傳輸的圖像和聲音則是目的地。與現有路由器相比,MOMES路由器可將體積縮小數倍,大幅提升通信效率。
談到小兒子時,Shi博士更是興致盎然。他小兒子希望發明一種特殊的葉綠素,塗在人身上後,不僅能吸收太陽能並將空氣中的二氧化碳轉化為碳水化合物,還能吸收氮氣,滿足人體所有營養需求。“到那時,人類隻需喝水便能生存。”說到這裏,他忍俊不禁,我也被這天馬行空的想法逗樂了。
一天晚上,Ding博士打電話邀我周末同去阿裏山觀賞“塔山夕照”。阿裏山是台灣著名景點,每年吸引無數遊客。我早有此行之意,便欣然應允。
Ding博士也是“空中飛人”,在美國待了一段時間後,回到台灣的苗栗聯合大學任教。他的妻子留在紐約,擔任一家超市的總經理。他們感情深厚,卻不得不分隔兩地。若能許願,我願他們早日團聚。
周六清晨,Ding博士驅車從苗栗出發,到草屯時已近上午十點。我將行李放入後備箱,搭上他的車,直奔阿裏山。途中,我們在小鎮用餐,抵達阿裏山青年活動中心時已是下午兩點半。
阿裏山青年活動中心坐落在二萬坪車站旁,塔山對麵,海拔2000米,四周環繞著阿裏山森林鐵路,設施完善,環境優美。晚餐前,我們前往塔山觀賞“塔山夕照”。途經活動中心,一塊牌子上鐫刻著:“浩瀚之蒼天,崢嶸之塔山。雖是近黃昏,夕陽無限好。”此詩道盡了“塔山夕照”的壯美。
塔山早已聚滿遊客。夕陽西下,群山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宛如披紗的少女。日落瞬間,天邊薄雲透射出金紅色光輝,耀眼如血。隨著太陽緩緩沉入山巔,大地沉靜,如雄獅酣睡,蓄勢待發,迎接嶄新的黎明。
次日清晨,我們乘小火車前往祝山觀日台。天際由淺藍漸變為紅霞,霞光緩緩擴展,愈發耀眼。不久,太陽露出半張臉,轉瞬間光芒四射,將天邊的雲朵染得五彩斑斕。整個山巒、雲海乃至我們自身,皆沐浴在金色晨曦中。遊客們歡呼雀躍,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若論“空中飛人”,Long公司的Cai老板及其已故父親可謂當之無愧。Cai父生前將家人移居美國,自己卻奔波於美台兩地。Cai老板自幼在美國求學,繼而創業,直至父親去世後,才接手Long公司,獨自赴台打理家業,而母親、妻子及子女仍居美國。
類似Cai老板的台灣人不在少數。在舊金山南灣地區,台灣移民達十八萬,其中多數受過高等教育,從事高科技行業,與台灣聯係緊密。
南灣的庫柏蒂諾是台灣移民最集中的城市,台灣人占比達23%。這裏不乏商界翹楚,房價高昂,非富裕階層難以立足。當地超市幾乎全部銷售台灣商品,甚至設有“天仁茗茶”珍珠奶茶店,足見台灣文化的濃厚氛圍。
在台灣久居後,我也愛上了珍珠奶茶。一次,我在南灣“大華”超市購物,順道買了一杯珍珠奶茶,找座位時,一位先生微笑示意。他主動搭話,詢問我住在台灣何處。我答曰草屯鎮,他興奮地回應:“我是台中人,咱們是近鄰!”
原來,他是台中一家集成電路封裝公司派駐灣區的業務代表,每月往返台美一次。他的經曆,再次印證了一個事實——在台美之間來回穿梭的“空中飛人”,何其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