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之甚少的女人 (2)

潘科斯特的辯護律師是兩位，分別是亞瑟·巴倫斯和查爾斯·“泰德”·馬修斯，他們分別受潘科斯特的母親和祖母委托。巴倫斯是法庭上的明星。他身材精瘦，相貌英俊，衣著時尚，手腕上戴著閃閃發光的金飾，開著一輛車牌號印有姓名首字母的捷豹，住在比佛利山莊最好的街道之一。他的名片上寫著：“亞瑟·巴倫斯，律師事務所，專業公司”。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代理謀殺案了。此前，他主要從事人身傷害案件，也就是所謂的私家偵探。他還曾與潘科斯特的母親一起從事房地產多年。他背景中一個頗為奇特的轉折是，維姬·摩根在解雇了知名律師馬文·米切爾森（米與布盧明戴爾有交情）後，在潘科斯特的建議下，去找他幫忙處理她的贍養費訴訟。巴倫斯承認曾與摩根見過三次麵，但他表示拒絕了，因為他覺得“她不可能贏得這場官司”。

泰德·馬修斯挺著個大肚子，穿著吊帶褲。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委托人馬文·潘科斯特的生活方式和性行為的厭惡，但他始終強調，陪審團在判定潘科斯特是否有罪時，不應將這些因素考慮在內。巴倫斯和馬修斯這對搭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在法庭外的走廊裏，他們日複一日地吊著少數幾位記者的胃口，信誓旦旦地保證看過性愛錄像帶的人會出庭作證，總統顧問埃德·米斯已被傳喚，而潘科斯特本人也會出庭作證。

“這整個案子裏的人，無非就是想上晚間六點新聞，”一位厭惡的目擊者一邊說著，一邊從這群人中間走過，他們正忙著應付晚間例行的鬧劇。

“你以前代理過馬文的案子嗎？”我問亞瑟·巴倫斯。

“都是些同性戀的破事兒。猥褻罪之類的，”他說。

代表控方出庭的是副地方檢察官斯坦利·韋斯伯格（Stanley Weisberg）。他為人機智睿智，在其他情況下或許也頗具幽默感，但他為人樸實無華，不喜浮誇，也不擅長華麗辭藻。他堅持陳述事實。巴倫斯和馬修斯可以大談特談警方掩蓋真相、性愛錄像帶、敲詐勒索、催眠、毒品以及政府高層的匿名人士，而韋斯伯格除了馬文·潘科斯特的供述之外，別無其他依據。隨著時間的推移，韋斯伯格逐漸成為旁聽者們最欣賞的律師。

主持庭審的是42歲的戴維·霍洛維茨法官（David Horowitz）。他公正無私，始終維持著法庭的秩序。當控方未能提供性愛錄像帶存在的證據時，他駁回了辯方關於維姬·摩根利用錄像帶進行敲詐勒索的說法，並在辯方就錄像帶提出傳聞證據問題時，支持了控方的所有反對意見。

 

這起案件最令人震驚之處在於警方辦案工作的極度無能。犯罪現場竟然沒有采集指紋。一名警官支支吾吾地解釋說，既然馬文·潘科斯特已經認罪，警方就覺得沒必要再采集指紋了。事後他們也沒有封鎖房屋；因此，在謀殺案發生後的幾天裏，任何持有鑰匙的人都能進入屋內——這在這樣一個音頻和視頻資料缺失起著至關重要作用的案件中，顯得尤為蹊蹺。驗屍官作證說，他早上七點到達案發現場時，卻無法檢查凶器——棒球棒——上是否有血跡、皮膚或毛發，因為警方已經把它裝進了一個塑料袋裏。對於警方來說，一個幾乎是常識性的事實是：含有血液或其他體液的證據絕不能用塑料袋包裹，而隻能用紙或布包裹，因為塑料袋會形成一個潮濕的環境，細菌會在其中滋生並破壞血液和組織等證據。 “如果這不是警方調查不力，那就是蓄意掩蓋真相，” 泰德·馬修斯說道。

 

比維姬在贍養費訴訟的證詞中那些聳人聽聞的描述（她詳細描述了阿爾弗雷德·布盧明代爾的性虐待行為）更具揭露性且可能更危險的是她與布盧明代爾的私人談話。“阿爾弗雷德不斷地向我吐露心聲，告訴我他對一些與他關係密切的有影響力的重要人物的私人看法，比如羅納德和南希·裏根夫婦，他會講述與他們有關的具體事例；他還告訴我他參與的一些秘密敏感事務，比如為裏根先生的競選捐款。”

庭審第二周，潘科斯特的律師傳喚了一位名叫戈登·巴希奇斯（Gordon Basichis）的作家出庭作證。巴希奇斯曾與維姬·摩根合作撰寫《阿爾弗雷德的情婦》，這是一部關於她與布盧明代爾婚外情的複仇回憶錄。巴希奇斯是通過一位電影製片人認識維姬的，當時他正在為這位製片人撰寫劇本，而維姬·摩根在與阿爾弗雷德·布盧明代爾交往期間也曾與這位製片人有過一段情。巴希奇斯已婚，妻子是一位電視高管，育有一個18個月大的兒子。在維姬去世前，他已經與維姬合作了8個月。他性格陰鬱而嚴肅，在證人席上汗流浹背，顯得十分緊張。

摩根的律師邁克爾·戴夫（Michael Dave）起草的合同規定，巴希奇斯應在 1983 年 8 月 1 日前向她交付該書的第一章以及其餘章節的大綱。如果她不認可這些內容，她沒有義務繼續與巴希奇斯合作或向他支付報酬。

巴希奇斯和摩根幾乎一見麵就墜入愛河。在他們簽訂合同八個月後，盡管幾乎每天都有聯係，但最初的章節和大綱仍然沒有寫出來。關於究竟錄製了多少小時的微型磁帶，說法不一。維姬的母親康妮·萊尼（Connie Laney）和在維姬去世前三周搬來與她同住的馬文·潘科斯特回憶說，他們錄製了很多小時的對話。這些磁帶被保存在一個保險箱裏，維姬和巴希奇斯都有鑰匙。維姬去世後，當遺產管理人下令將磁帶移交給遺產管理人時，隻交出了六個小時的磁帶。其他磁帶的下落（如果有的話）至今仍是個謎。巴希奇斯說，他提交的那六個小時的磁帶就是全部的錄音。他和維姬在合作的八個月裏究竟做了什麽，至今仍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