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二月下旬過世了。當時我們正忙著準備遷移,我沒有回去奔喪,隻是隔屏觀看了追思活動。
從那時到現在,我沒有流過一滴眼淚,情緒都悶在內裏,這半年都無法輕鬆起來。
父親對我從小就嚴格。他是個好強的人,就連批評孩子也好像要勝過別人似地。他不許哭也不讓我開懷大笑,所以我在家裏的表現是相當拘謹的,我對父親的情感主要是畏懼和尊敬這兩樣,談不上親密。也許是距離感和壓抑感慣性太強了,我明知該有的悲哀無法自然流露出來。一想到這點,我有點眼眶濕潤,但淚水無法深聚,我就轉念去想其它事情去了。
世上肯定有百種悲哀,我的不過是其中細微的一縷。有時候我想,父親養我成這樣,在他麵前喜怒哀怨不得顯形於色,那就這樣吧,這樣的命就認了它,隻對著他一個人,我任自己的哀傷久蓄而慢散,算作奉還了他的教誨和養育之恩。
這幾個月來,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很多時候感覺自己興致難起。
也許孩子們看出了這點,他們經常詢問我的生活和感受,尤其兒子,會細致問我看了什麽好看的影視,讀過什麽值得推薦的書籍沒有。對此我倒沒什麽壓力感,隻當作他善意的提醒。
最初兩三個月我睡眠很差,腸胃功能也差,醒時就在小紅書打發時間。過了一陣我知道笑自己無聊了,繼而轉去追劇又過了那麽兩三個月。漸漸地我感覺我能起心關注更多其它事情了,好比說能聽書了,能每天有動力去運動一下了……到現在我感覺自己真可能看進去一些書籍了。
從我的體會而言,循序漸進釋放自我深層的情緒是可行的。人的自憐未必需要久久沉溺於某種情緒,隻需允許自己花一段時間自主性地走出來,終究與世界重新發生聯係。
我定義前一段自我放逐為情緒調控階段,後來願意並且能夠自覺回到關聯世界為沉鬱時期。後麵階段人已經明顯自我把握住了,也許還有些許迷失感,但就我而言,借助前人留下的文字,已足以顯出助力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