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一次不必要的爭執之後
在一個不眠之夜,我夢見了一鍋變質的豆腐、一張寫滿錯句的白紙,還有一個堅持等船的自己。現實中的一場不必要爭執,在夢裏翻出太多沉積的疲憊。或許,我們這一生,都是在學會如何好好說一句:“我不想再被控製了。”
豆腐、大白紙與那艘未至的船
有些夢,醒來就忘了;有些夢,卻像石子落在心湖,久久不散。
前夜夢境清晰,像生活中壓抑的情緒找到了出口。夢起於一次討論,主題是人生選擇,也可能是金錢與未來之間的算計。但真正讓我不安的,並非內容本身,而是語氣和姿態。對方強勢,言下有指,似乎非要把你壓倒,才算贏了這場“理智”的對話。夢中我輕聲回應:“這得因人而異。”但對方卻不屑一顧。我知道,他從來不是真的想平等對話,隻是想被認同和尊從。
情緒就這樣在夢中二次發酵。
接著,一鍋豆腐被端上桌。那人指著豆腐搖頭:“我真不懂,為什麽用這麽大的鍋裝豆腐?吃不完都壞了。”我望著鍋,冷靜地說:“豆腐已經壞了,用什麽裝都一樣。”夢是象征的藝術,它用一鍋豆腐講述了多年無法言說的關係疲勞。
夢裏,我又被勸解。有人拉我到一邊,說些溫和體貼的話。我低著頭,隻說了一句:“這些事,我已經累了,強勢父親走了,我不想再有個爹。”
醒來,那句話仍縈繞在耳邊,如同一種未竟的宣言。它不是怒吼,也不是抗爭,而是一種疲憊後的覺醒。原來,成年之後,我們真正渴望的,並不是更多的指導與管束,而是被當作一個完整而獨立的人,得以喘息,得以選擇。
夢境再轉,我和妻子正在收拾行李,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她拿出一張很大的白紙,紙上是我初來異國時寫的英文作業,句子生硬,語法混亂,是我對新生活最早的掙紮和記錄。我對她解釋:“那時真的不會寫。”語氣有些自嘲,也有點釋然。
我說:“別再用別人的包裝來裝我們的東西。”那不是說行李,而是說人生。我們一直試圖用別人的方法打包自己的生活,可最終才發現,那些外殼從來就不合身。
夢的最後,是我和她站在一個高處,風吹得很緊,像山口,也像碼頭。我們在等一艘船,一艘還未駛來的船。不知那是離開,還是啟程。但那一刻我們站在一起,不急不慌,也許這就足夠。
我們這一代人,或早或晚,都在為“將來”做規劃。但有時候,“將來”卻像一鍋早已變質的豆腐,不管你裝在什麽鍋裏,味道終究不對了。真正值得我們珍惜的,也許是那個還會在意鍋與豆腐的人、那張曾經寫不出英文句子的白紙、以及夢中那個還願意與你站在高處等待渡船的自己。
我們都曾是寫著歪歪扭扭英文句子的年輕人,曾經把豆腐裝在不合適的鍋裏,也曾在別人麵前一再解釋自己。但如果人生就是一場慢慢學會說“不”的旅程,也許夢已經在告訴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