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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小時候沒挨過打呀!

(2025-01-03 07:26:09) 下一個

    家長教育孩子應不應動用“打”這個手段,好像一直是個眾說紛紜的論題。在現如今這個年代,尤其是在美國,體罰兒童不僅不被提倡,而且已經到了談“打”色變的程度。社會上任何人都可以監督家長不能對孩子動武,甚至孩子自己都可以隨時撥打911電話狀告自己的父母。孩子家長如果被扣上“虐待未成年人”的帽子,那他們是很難給自己辯解打孩子是出於教育的需求,還是單純的發泄情緒的。所以,現在的這一批家長雖然是幾十年前被“打”成才的一代,但他們已經不能再像自己的父母那樣可以隨意地使用體罰的手段了。白小姐正是這一批家長中的一份子。

    白小姐雖然是女孩子,但在上小學的六年裏也沒少挨打,不過從她踏入初中校門的那一刻    起,就再沒挨過打了。現在回想起來,白小姐很堅定的認為,小時候挨打是件好事,因為就像訓小狗一樣,“體罰”給她清晰的設置了底線:謊言是不被接受的。

    在白小姐家,白小姐的父母在教育孩子的事情上分工相當明確,一個唱紅臉,白小姐的媽媽,一個唱白臉,白小姐的爸爸。白小姐的媽媽基本上主管白小姐的一切,做人,做事,家教,學習,交友,娛樂,生活習慣。。。方方麵麵,裏裏外外,總之所有一切都歸結為兩個字:規矩。自從白小姐的媽媽把六歲的白小姐從幼兒園接回家上小學開始,就一直在不遺餘力的給白小姐立規矩。這些規矩大到包括做人要誠實,善良,小到吃飯不能吧唧嘴,林林總總涵蓋了白小姐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當然這些規矩並不是在一朝一夕之間就全部灌輸進了白小姐的腦袋,而是日積月累一點一滴的慢慢的編織進了白小姐的認知。而“編織”的手段除了文的講道理,還有就是武的“打”。

    白小姐媽媽揍孩子也是有講究的,她總說如果講道理就能達到教育效果就不要懲罰,如果懲罰就能達到教育效果就不要體罰,體罰是沒有辦法的無奈之舉。即便是必須體罰了,也要在尊重孩子的前提下進行,當然所謂的尊重就是隻打屁股不打臉。而且,白小姐的媽媽還總是反複的跟白小姐強調一件事:“如果我拿著刀在切菜,你一定不要來惹我生氣。”這一提醒也總讓白小姐懷疑,媽媽打她真的是完全出於教育目的嗎?有沒有也帶有一絲絲的情緒發泄?

     白小姐的爸爸從來沒動過白小姐一個手指頭,甚至連重話都沒對她說過一句,好像他教育孩子的全部職責就是堅決徹底的擁護讚同老婆的教育理念和手段,但也同時長期一貫的安撫白小姐受傷的小心靈,有的時候甚至是偷偷的“放水”,背地裏夥同白小姐對抗媽媽的規定。比如,白小姐媽媽不在家的時候,爸爸允許她不刷牙,不睡午覺,多看一小時電視,多吃一根冰棍。。。雖然這些都是看似芝麻大的小事兒,但對兒童時期的白小姐來講,那就像是在自己弱小的世界裏多了一個盟友,一個更能讓自己體會自己被愛著的盟友。

     成年以後的白小姐在自己教育孩子的時候也時常會情緒崩潰,急火攻心的想抬起手來就打孩子,但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會想起媽媽話:“如果我拿著刀在切菜,你一定不要來惹我生氣。”她慢慢的理解了,這句話看似是在提醒白小姐,其實是媽媽時刻在約束她自己,她在告訴自己,情緒不夠平靜的時候不能教育孩子。白小姐曾仔細地回憶過小時候挨的那些打,她發現她挨打的原因都跟一件事情有關係:撒謊。而她挨打的過程一般分三部曲,第一步都是媽媽發現了她的謊言,盛怒之下對她發威。第二步是媽媽會冷靜下來跟她講道理。第三步才是打。一般都是讓她脫了褲子趴在床上,並且會告訴她要打多少下,還讓她自己數著。白小姐的媽媽打孩子從來不用工具,不用鞋底,不用掃帚疙瘩,也不用皮帶,就用手。她說這樣打孩子的屁股自己手心也會疼,所以知道手下的輕重。白小姐印象最深的兩次挨打都發生在她小學四年級的時候。    

    白小姐的姥姥家住在西單。七十年代的西單跟現在高樓林立的西單完全不一樣,那時二環之內的北京城雖然也有很多商業中心,但以胡同為主的住宅區還是占主要的城市麵積,白小姐的姥姥家就住在離熱鬧的西單商業街不遠的二龍路的胡同裏。白小姐的姥姥跟大兒子和小兒子,也就是白小姐的大舅和小舅兩家人同住在一個大雜院兒裏。二兒子,白小姐的二舅一直在外地工作,他是在白小姐小學四年級的時候調回北京的。剛回到北京的二舅當時也暫時住在白小姐的姥姥家,他住在大舅家三間北房的最裏麵的那一間。白小姐姥姥在世的時候,白小姐一家三口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去姥姥家吃午飯,二舅回北京的第一個周末也不例外。

    那應該是5月份的一個星期天,白小姐跟著爸爸媽媽先坐公共汽車到西單站下車,然後順著街邊的胡同七拐八拐的先經過二龍路醫院,再走進姥姥家住的胡同。姥姥家的大雜院位處胡同的腹部,門口有兩個小小的石獅子,破敗的兩扇大木門上有銅質的門環,門腳下有高高的門檻,中間部分已經被磨成了光滑的凹槽。常年敞開的大門緊貼在門洞的兩麵牆上,門洞裏堆滿了各家的自行車,大白菜,淘汰下來的舊家具。這所院落早年應該隻住一家人,有前後兩進。前院有三間南房,三間北房,還有東西各兩間廂房。那時住四家人,姥姥和大舅家住三間北房,小舅一家三口住兩間西廂房,還有兩家住著南房和東廂房,白小姐不熟悉他們的情況。後院比前院小,白小姐幾乎沒去過後院,隻知道那裏也住著兩家,其中一家姓周,他們的兒子後來是白小姐高中的美術老師。

     白小姐一踏進姥姥家的大門,就迫不及待地去尋找大舅家的兩個表哥和小舅家的一個表妹。兩個表哥一個比白小姐大兩歲,一個比她大兩個月,表妹比白小姐小三歲。四個人雖然年齡差距不大,但比較起來白小姐膽子最大,有的時候連大表哥都會被她欺負。那個周日白小姐本來計劃像往常一樣抓著表哥表妹一起玩撲克牌的,沒承想倆表哥不在家,他們去他們自己的姥姥家了。表妹也沒時間陪她玩兒,因為她正在家裏寫家庭作業。雖然剛剛上小學一年級,但白小姐的小舅媽發現她閨女算術學的很吃力,所以周日給她布置了家庭作業,意在“勤能補拙”。

     無所事事的白小姐在大舅家的三間北房裏來回溜達,走到最裏間的時候發現放在床邊的箱子才突然想起來,單身的二舅現在住在這裏。她剛想反身退出房間,突然發現床邊的地上有兩個五分錢的鋼鏰兒。那時候五分錢的鋼鏰兒對白小姐的吸引力是很大的,要知道她當時的零花錢是一個星期有兩個五分鋼鏰兒,可以買兩根奶油冰棍。白小姐想都沒想就跑過去把鋼鏰兒撿起來放進了兜裏,然後她又看到床頭櫃上有幾個一分的鋼鏰兒,當然也都被她裝入口袋。她又仔細地翻看了床上的枕頭,有收獲,再趴在地上看床底下,又有收獲。直到此時,她突然意識到二舅應該是個大手大腳地家夥,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於是她大膽地把在這件屋裏能找到的所有的鋼鏰兒都裝自己兜兒裏了。

     那天旁晚白小姐跟爸爸媽媽回家的時候,心情特別的好。她一路上時不時的把右手伸進兜裏拿捏一下那半口袋的鋼鏰兒,心裏盤算用這些錢能買多少冰棍,花鉛筆,香橡皮。。。可惜她的美夢沒做多長時間就被媽媽發現了。晚上脫衣服睡覺的時候,媽媽發現了她衣服兜裏的一大把鋼鏰兒,立即詢問鋼鏰兒是從哪裏來的。白小姐一開始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後來看媽媽的態度嚴厲,又言之鑿鑿的說是二舅給的。白小姐的媽媽當然不信,讓白小姐講二舅什麽時候給的,為什麽給,怎麽給的這些錢。此時白小姐已經深知自己的麻煩大了,但仍然抱著僥幸心理繼續編織謊言,直到實在編不下去了,才不得不繳械投降。當然這個時候投降已經於事無補,在被媽媽教育了一個小時之後,她乖乖的脫光褲子趴在床上,被媽媽揍了50個屁板兒,一邊兒屁股蛋25個。白小姐的屁股被打的通紅,那一兜兒鋼鏰兒當然也全被收走了,臨了媽媽還警告她不許再撒謊了,因為下次會打100下。

     白小姐的媽媽關於100個屁板兒的“承諾”絕不是嚇唬她,因為沒過倆星期這100下就都招呼到白小姐的屁股上了。

     白小姐四年級的時候學習曾經掉到了班級的中下遊,因為三年級轉學去了北京郊區的小學,回來以後各科成績都直線下滑,那時的白小姐最恨的就是每次考完試,老師都讓家長在試卷上簽字。那個年代的中國的中小學老師特別講究要家長配合老師教育孩子,所謂配合就是老師和家長要及時的通氣,當然最需要通氣的項目就是孩子的考試成績。白小姐上四年級的時候,各個學科的考試幾乎每個星期都有,隨堂測驗,單元測驗,模擬測驗,期中考試,期末考試,大考小考,反正總有做不完的試卷。考試之後老師給試卷打了分數,就會發到學生手裏讓大家拿回家給家長簽字。白小姐繼偷零錢事件之後,又抖膽包天的自己給自己的一份考了84分的數學試卷簽字,讓老師抓個正著,還在上班時間請了家長。

     那天白小姐的媽媽被老師約談之後回到家裏,一直黑著臉等白小姐放學。白小姐一進家門就知道大事不妙,低頭搭腦的蹭到媽媽身邊。

     白小姐的媽媽繃著臉問她:“知道錯哪裏了嗎?”

     “知道,我騙人了。”白小姐頭都不敢抬的回答。

     “還用講道理嗎?”

     “不用了。”

     “那趴床上去吧。”

     白小姐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一邊脫褲子,一邊恨恨的想:我絕對不哭,我不會掉一滴眼淚。可事實是,白小姐的媽媽還沒打完一半,不爭氣的白小姐就哇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白小姐不僅那次挨打沒有能夠咬牙挺住,後來每次挨打都是哭得稀裏嘩啦。不過自從白小姐挨過100個屁板之後,她就長心眼兒了。在以後的人生裏,白小姐一般不會紅口白牙的說謊,但她會選擇不說,或者說一半留一半。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因為技術不熟練而被媽媽抓包,會挨打,但慢慢的她知道如何隱瞞了。
     是的,小時候挨過打的白小姐長大以後很少說謊,她隻是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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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摩羯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恬寧' 的評論 : 都屬於那種有腦子但不用的孩子,所以總是幹傻事,哈哈哈!
恬寧 回複 悄悄話 很像我妹妹小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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