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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科醫生的成長史《無影人生》55

(2025-10-04 20:25:07) 下一個

55美麗的多倫多

安教授在他麵前很少提及劉教授,畢竟他能來這裏劉教授是提前向安教授打過招呼的。曾經他也感到困惑和不解,但因為工作和學習的關係,慢慢地就將這件事給淡忘了。今天安教授的一句“劉教授他還好嗎?”將他又拉回到了那個問題上。

“還好。身體健碩,還算硬朗,偶爾接手術,站一天都沒問題。”

“那麽大年紀了還拚什麽呢!”安教授感慨地說了一句。

“他是我們醫院的頂梁柱,他要是走了,我們心血管外科還不知道要怎麽樣呢!”

“你將來頂替他的位置就好了,一定會讓心血管外科強大起來。”

他錯愕了一下,敏感地覺得安教授與劉教授關係似乎並不尋常。原來他就聽李有恩說過,劉教授一個最受寵的學生因拋棄不了國外的優厚待遇而拒絕留在中國的事。最後因為出國的關係,劉教授才向他提起這個深愛的學生就是安寧教授。

“來到這裏是不是還沒有吃過中國菜呢?”

“還行,吃過幾次。”

中國菜很貴,事實上他很少吃,完全是為了省錢。

“今天我們去唐人街吃中國菜去,好好喝一杯。”

安教授駕車,沿著科利奇街來到斯帕迪納大街與沙利文交匯的位置,將車停靠在一邊。這是離學校最近的唐人街,也是離他住的公寓最近的一家。

安教授邀請他去了一家中國餐館,全部是廣東菜,美味兒又有食欲。

“這裏的中國菜做得已經很不地道了,找不到地道的中國餐館了,這裏的中國人也全變了味兒,已經很西方化了。”安教授調侃著:“雖然吃不到很中國的中國菜,卻可以享受著很中國的服務和環境,也不錯。”

“聽安教授的意思是不是很想念祖國?”

“想啊,想得經常會做夢,夢見自己拖家帶口地回到了諾敏河。”

“既然那麽想念,為什麽不回去呢?”

安教授平日裏話很少,今天可能借著酒勁兒的關係,話突然多了起來。

“如果一個地方帶給你的全部是傷害,你還想回去嗎?”安教授反問道。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時期。偷情的母親,對自己沒有熱情的兩個姐姐,還有精神失常的父親,那個令他傷心絕望的下集場是自己做夢也不想回去的地方。上大學期間他也沒有回去幾次,就因為那裏是他的傷心之地,回去了心會跟著疼。後來,也隻是結婚前帶著溫馨回去過那麽一次。

“不想吧。”他模棱兩可地回答了安教授。

安教授淡淡地笑了。

“我的父親是一個視工作如生命的人,我的母親當初嫁給他就是看重他這一點,沒想到最欣賞的優點也會變成傷害我母親的缺點。”

他為安教授倒滿了酒。

“我母親的心髒一直不是很好,有天突然心髒病發住進了醫院,我當時在念大學,知道母親住院的消息後立即趕到了醫院,卻沒有見到我的父親。我幾次去找我的父親,他都以工作繁忙為由而拒絕來看我母親,後來我母親醫治無效去世了,我傷心欲絕。”

“然後呢?”他禁不住地問。

“然後?”安教授皺了皺眉,眼裏閃過一絲嘲諷。“然後自然是很恨我的父親,發誓再也不要理他。我考上了多倫多大學的博士,再也沒有回去過。我在這裏娶妻生子,太太是一位風情萬種的法國人,我們共有三個孩子,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安教授輕描淡寫地結束了這個話題,但他卻感覺到安教授的故事並不止這些,應該還有很多。

“我想你的父親大概也有他的為難之處吧!”

安教授輕蔑地笑了笑。

“他的為難之處在於他根本就不應該娶老婆。他應該獨善其身,這樣他會活得更心安理得一些。不過現在看來,他活得不錯,這證明我的看法是對的,他沒有我們照樣活得開心。”

很快,安教授就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你結婚了嗎?”

“結婚了,我有兩個孩子。”

安教授笑得很開心,喝完酒後直嚷著要為他的孩子們買禮物。在他回國前夕,安教授真的買了禮物,送給他們全家四頂帽子,這禮物實在太貴重了!

與安教授喝完酒後,他決定步行回公寓。來多倫多這麽多年,還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悠閑地漫步在街上。街邊的小店將商品琳琅滿目地擺在櫥窗上,還有街頭藝人在做粉筆畫,他停在那看了一會兒,發現畫得是蒙娜麗莎,簡直惟妙惟肖,他丟了20刀給那個街頭藝人。他還去朗德豪斯公園坐了一會兒,這個城市給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公園特別多,各種各樣的公園,如果一天逛一個,估計一個月都逛不完吧。

這個國家總是給他一種心靈上的寧靜和安詳,但寧靜下卻有著一股巨大的張力,這力量始終在蠢蠢欲動,蓄勢待發,隻要有一個火點,它就會熊熊燃燒起來!就是這股張力讓他的表麵雖然平靜如水,事實上內心已經激動無比!

自從來到這個國家,他似乎很少會想起妻子,隻有在生產前他打了一次國際長途,為得是給孩子起名字。溫馨例舉了一堆安邦定國的名字讓他選擇,因為提前知道了是男胎,他為這名字研究了半日,覺得都不夠好,然後自己給孩子起名天浩。溫馨不喜歡這個名字,與他爭執了一會兒,還說那些備用名字都是孩子姥爺給起的,不用不好。他聽出了溫馨的態度,隻說一句聽你的,孩子叫什麽都好。當天晚上溫馨就把電話打了過來,告訴他孩子的名字確定了,叫徐天浩。

他聽後不知是感動還是擔心,反正是說了句叫她不要緊張的話,因為B超顯示胎兒臍帶纏脖,醫生建議剖宮產。溫馨始終拿不定主意是要順產生還是要剖腹生?這件事也讓他心思不寧了好幾天,擔心著溫馨的安危。

其實,他實在沒有什麽好擔心的,現在的醫學科技已經相當發達了,深知溫馨在產科醫生的幫助下一定會平安生下兒子。

還有一回是他來多倫多的第三年,正趕上國內鬧非典。他那時候像瘋了一樣,整天在這邊擔驚受怕,因為不知國內的情況如何,總擔心家人被傳染。

那段時間,他幾乎每天一個電話,叮囑溫馨千萬別帶著孩子往外跑,乖乖呆在家裏,哪裏都不準去。溫馨說隻有北京和香港那邊鬧得凶,黑龍江這邊沒那麽嚴重,叫他不用擔心。雖然溫馨每次都給他報平安,讓他安心工作,但他還是無法靜下心來,因為他不知道溫馨的話是真是假。直到非典的疫情得到全麵控製,他一顆提著的心才算放下來。

經過了這次非典,他確定了自己的擔心其實就是想念,對家人的那種深深的想念!他想念遠在中國的妻子和孩子了!

非典平息後不久,溫馨風塵仆仆地來加拿大看他,還帶來了女兒和兒子的照片,才讓他消除了這份想念!

一晃他在這裏已經呆了將近七年了。七年裏,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養殖工到現在人人敬仰的血管外科醫生,其中辛酸和辛苦隻有自己知道。

那天,他突然接到附屬二院謝院長打來的電話,問他怎樣了?有沒有回國的打算?他明白這通電話的意義,當初出國就是為了學習腔內隔絕術這項外科技術。現在不但學成了,還在原有技術的基礎上改良了人工血管,他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留在國外了。他告訴謝院長,自己整理完一些事後會盡快回國。

娜塔莎知道他要回國後,決定帶著他到處走走看看,也不枉來加拿大一回,還笑著調侃他道:

“萬一有人問起來說,你都去過加拿大哪兒啊,你再回答一句不知道,那可出大笑話了。”

多倫多很美,人文風情,環境美食都能吸引他,雖然美得不夠大氣,卻也別具一格,獨具匠心。

娜塔莎帶著他吃遍了很多自助餐館,還去看了年輕人才會去玩的賽車大賽。那場麵激烈、刺激、眼花繚亂……獲得第一名的那小夥子身上帶滿了唇環、鼻環、耳環、舌環、臍環,小夥子興奮地飛身跳上車,拿起一把大錘子將自己的那輛車砸個稀巴爛。

旁邊五六個女孩子瘋地一樣衝上去,對他一陣狂吻擁抱。他看得瞠目結舌,可真是長見識了。

“怎麽把車砸了?”他問。

娜塔莎笑著反問他:

“不懂了吧?”

“要是在國內我準知道怎麽回事,這不是在國外嗎?”

“這車全是他們偷來的,所以拚了命地開,用完了自然是不能留下的。”娜塔莎解釋。

“犯罪啊!”他驚訝地喊了一句。

娜塔莎急忙給他使了個眼色,無所謂地說:

“這種東西看看就好,千萬別發表什麽意見,不然容易惹禍上身。”

第二天,娜塔莎帶他去的地方令他一陣感動,是著名的格雷文赫斯特鎮,白求恩的故鄉。它位於安省中部的馬斯科卡區,離他所住的多倫多市有一百多公裏,被兩個著名的馬斯科卡湖和海鷗湖擁抱,環境十分優美,寧靜謙和。

他帶著無限敬仰的心情參觀了白求恩的故居,那是一座淡黃色的小樓,掩映在紅紅火火的楓葉林中。據說房間還是按照白求恩當年生活在這裏時的樣子擺設的,裏麵即古樸又簡潔。這裏有山有水,有脈有靈氣,唯有靈氣才可以孕育出像白求恩那樣的共產主義戰士來。

他還登上了頗有氣勢的西恩塔。其實,他每天都可以看到這個號稱是世界第三高的多倫多電視塔,隻是因為學習,他從來沒有上去參觀過。

娜塔莎帶著他坐上了震撼人心的透明升降梯,那種脫離地板的恐懼感一下子就冒了出來。當他站在距離地麵三百四十二米高的那塊透明大玻璃地板上時,俯視著腳下如螞蟻一樣的車輛和如黑點一樣的人群時,他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的身軀完全脫離地麵時除了恐懼感外,還有一種站在雲端的感覺。

娜塔莎比他膽子大,她一點也不懼怕這種東西,還很有興趣地擺造型讓他給拍照片。

接下來,他與娜塔莎在Horizons Café享受了最最美味的一杯咖啡,還在三百六十度旋轉餐廳吃了頗為奇妙的晚餐,過了即難忘又舒服的夜晚。

娜塔莎說如果來到加拿大沒有去阿岡昆,那就不算來加拿大,因為加拿大是一個有楓葉之稱美譽的國家,楓樹和楓葉已經成為這個國家和民族的象征。加拿大欣賞楓葉最好的去處便是阿岡昆省立公園,它的美絕對賽過北京的香山黃櫨紅葉。

欣賞完美豔絕倫的阿岡昆楓葉,娜塔莎帶他去吃了西餐中的火鍋。這是地道的法式火鍋,鍋裏頓得不是骨頭湯,而是奶酪,再加上一些迷迭香之類的香料,然後醮著麵包塊兒吃。娜塔莎吃得津津有味,他卻吃得很惡心,始終有些反胃。

說實話,這頓火鍋的味道實在不怎麽樣,但他為了表示對娜塔莎的感謝,還是說了句很好吃的話。

他與娜塔莎就這麽一路吃,一路玩,一路看,一晃就到了多倫多的冬天。

今年的冬季似乎比往年冷很多,多倫多市附近的滑雪場全都開放了。去年一點都不冷,雪都融化了,本來去年冬天娜塔莎還嚷著要帶他出去滑雪呢,因為雪邊下邊融化,到底是沒處去滑雪。這幾個月來,娜塔莎帶他逛遍了周邊,花了不少錢,沒少折騰,他實在不想讓娜塔莎再破費了。可娜塔莎死活不同意,說他年底就要走了,怎麽也要和師兄滑一次雪,過過癮不可。

娜塔莎這番話提醒了他。是啊,他在這個國度一晃生活七年了,隻要稍稍想一想自己即將要回到祖國,興奮的心情就溢於言表,簡直可以用歸心似箭來形容。但是歡天喜地的背後卻也會有那麽一丁點的失落,畢竟他在這裏生活了七年,是個不短的時間,真要走了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對了,師兄,我還沒問過你,你喜歡滑雪嗎?”

說實話,他雖然是北方人,卻還真沒有滑過那玩意。首先諾敏河市沒有滑雪場,隻有哈爾濱才有,再者滑雪是個高消費的東西,他生活向來節儉,不可能花錢去玩那種運動。

“小時候溜冰算不算?”他故意裝傻地問。

“溜冰和滑雪是一回事嗎?虧你還是學醫的。”

“這和我學醫有什麽關係?”他問。

娜塔莎笑著解釋:

“你想啊,醫學是理科的範疇,可什麽是理科呢?理科可最講究邏輯推理,很公式化的東西。溜冰和滑雪概念都不一樣,你都能混到一塊去,所以從這點來看我的師兄精神食糧一定很高,是個有上帝情懷的外科醫生。”

這丫頭說著說著就又誇起他來,把他誇得一陣迷糊。他們去了Bluemountain滑雪,對於初次滑雪的他來講,自然是吃了不少虧。他隻記得自己每次都不是滑出去的,而是滾出去和摔出去的,雖然滑得不怎麽樣,玩得倒也興奮。

接著,娜塔莎又帶著他去了滑雪場裏其中一家非常熱鬧的酒吧,耀眼的霓虹牌子上麵寫著Coyote Ugly Saloon,bar dance saloon。

“Coyote Ugly是什麽?”他好奇地問。

“醜陋的狼。”娜塔莎解釋說:“Coyote是一種野狼,它們會在被陷阱捕捉時咬掉自己的腿來逃跑。而Coyote Ugly合起來的意思就是醜陋的狼。在這裏是指一夜情後,醒來時卻發現與自己同床共枕的那個人是個醜八怪,而最糟糕的是那個人還躺在自己的臂彎裏,於是希望立即咬掉胳膊,在不被對方察覺的情況下趕快溜之大吉。”

“好奇怪的酒吧。”他笑著說,聞所未聞。

“不奇怪,美國的拉斯維加斯也有一家,還以那間酒吧為原型,拍了一部電影叫《女狼俱樂部》。”

娜塔莎說,這家酒吧是多倫多最瘋狂的酒吧之一,而它的瘋狂在於這裏的調酒師清一色全是性感燎人的年輕女郎,各個長得美豔絕倫。

一聽有美女,那麽他還是很樂意去見識一下的。

娜塔莎不知在哪裏淘到一張貴賓卡,所以入場費很便宜,排隊也沒有太久,半個小時後他們就進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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