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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科醫生的成長史《無影人生》36

(2025-08-06 23:32:59) 下一個

36體校的邀請函

大概是昨晚折騰得太過賣力,今早起來腰疼得不行了,他醒來半天才從床上爬起來。最近他的頸椎和腰椎越來越疼,原來還可以忍受,可現在實在是忍受不了了,如果再不采取措施絕對會影響工作。他洗漱完畢,快速吃過早飯,打算在九點之前去找麻醉科的小趙給自己打兩個封閉針止止疼。

他還沒邁進住院大廳就碰見了舒同,舒同幾個箭步上前,微笑地與他打了一聲招呼:

“早啊,徐主任。”

“好久不見,舒同,還好嗎?”

“還行。”舒同愉快地說:“徐主任,正巧碰見你了,我剛要去找你呢,想谘詢個事。”

“什麽事?”他問。

“那惜和我到現在都沒有孩子,我父母為這事挺著急的,催我好幾回了。那惜也看了婦科,說是因為剛結婚那會兒不小心流掉一個孩子才導致不孕的,我打算帶她去省裏看看,想問問你認不認識省裏的婦科專家。”

“那惜不能生孩子嗎?”

他驚訝地問。猛然想起一件事來,舒同和那惜旅行結婚回來後,那惜懷孕了,可王芳勸其流掉。這件事他可是眼睜睜看在眼裏的,話也是句句聽到耳朵裏去的,那麽流掉的孩子是故意做掉的還是真像舒同所說的不小心呢?

“徐主任。”舒同見他愣神,問了句:“你在想什麽?”

他忙拉回思緒,笑著說:

“我給你問問看。不過,那惜願不願意啊!”

舒同麵露難色,為難地說:

“她倒是不怎麽願意,因為不能生孩子也哭了好幾回,說看到同事們一個個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羨慕。我也勸過她,生孩子這種事不能急,不是想要就可以立即來的。在咱們醫院治來治去一直沒什麽效果,她也就有些泄氣了,說不如領養一個算了。領養孩子我倒沒什麽想法,關鍵是老人那邊不同意,他們想要自己的孫子。”

“哦,明白,明白。”他附和了一句,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總之,這事就拜托你了。”

“好,盡快給你消息。”

與舒同碰完麵,他來到九樓,看到那惜在護士站裏和護士交接。他停在那裏看了那惜半天,實在看不出她因為不能生育而多麽的憂鬱,仍然是容光煥發的臉和一張會說話的巧嘴兒。聽聽,那惜此時正和同事們說上個月在省裏買的口紅顏色正呢!是在鬆雷打了七折買的,撿了個大便宜!還問人家要不要?如果要,她托人從省裏捎回來。果真不能生育,她還有閑心和同事們一頓白五白六地說說笑笑嗎?那惜見到了他,展開笑臉與他打招呼。

“愣什麽神呢,徐主任。”

他走了過去,很直接地說:

“那惜,有事找你,咱們去那頭聊聊。”

那惜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才猶豫著放下本夾跟他去了走廊的一角。

“說吧,什麽事啊,搞得這麽神秘。”那惜首先開口。

“今早舒同來找我了。”他說:“讓我給你們聯係一下省裏的婦科專家,你同意嗎?”

那惜聽他這樣說嚇了一跳,本能地起了戒心。

“舒同也真是,這種事不能和我說嗎?幹嘛找你啊!”

其實,他還真不怎麽關心那惜,而是可憐舒同。他對舒同的印象實在太好,特別是無意中撞見王芳勸那惜流掉孩子那一幕後,更覺得舒同可憐和無辜。不管那惜是以什麽目的與舒同結這個婚,他都希望那惜起碼有一丁點的良知,那就是別太拿自己當回事,應該考慮一下枕邊人。

“我聯係好後會告訴你一聲,你就和舒同一起去省裏看看去吧!人家舒同是獨苗,怎麽也得有個後才行,你說是吧!”

那惜明白他說什麽,臉麵已經掛不住了,從粉色變成了青白色。他看她這樣,實在沒有必要深說了,扒人家一層皮總歸不是什麽好事。憑他的為人,根本就不會管這種事不關己的閑事,隻是實在看不慣那惜拿舒同當猴耍,所以才說了這些過分話。

與那惜談完,他在回辦公室的路上碰見了器械組尹護士長從對麵一瘸一拐地走來,手還捂著一邊的腮幫子。

“尹姐,你這是怎麽了?”

尹護士長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口齒不清地對他說道:

“昨天吃排骨把牙硌了,今早起來腫了好大一個包。”

“我是說腿,這腿怎麽了?”

“倒黴唄!”尹護士長叫苦連天地說:“因為牙疼起來晚了,忙著往單位趕,一著急路上摔一跤。”

“沒什麽事吧?拍了片子沒啊?”他忙問。

“崴了一下,腫個包,沒事兒,用冰塊敷過了。”

“都這樣了應該休息啊,向主任請個假吧!”

“哪能休息啊!”尹護士開始抱怨起來:“你也看到了,咱們器械組始終就沒滿過人,我要是休息,你們用啥做手術。”

“也是。”他笑著說:“那尹姐也得注意點啊!實在不行,還是請幾天假吧!”

尹護士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徐主任真會說話。”

尹護士長走後,王芳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真好玩啊,都這樣了還上班哪,這是做給誰看呢。”

他真的很討厭王芳這樣夾槍帶棒地說話。王芳這人哪都好,就是這張嘴真是不知道要怎麽形容。再者,這女人紮堆兒的地方就是閑言碎語多,工作之餘總愛嚼一嚼別人的是非。還沒等他說什麽呢,王芳已經開始向他繪聲繪色地說起了尹護士長的風流事。

原來尹護士長的半邊臉腫並非牙痛,腿瘸也並非摔跤所致,而是被張野給打的。張葉青與尹護士長鬼混被老婆抓了個現場,張野知道自己老媽吃虧,擼胳膊挽袖子就去了尹護士長家裏,進去之後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揍和砸。要不是張葉青從後麵追過來,尹護士長的臉會被張野打成豬頭。

“這事你怎麽知道的?”他問。

王芳一副知內情地笑,對他說道:

“張野找我幫忙唄,向我借攝像機,說要給他爸拍毛片用。”

“什麽?”他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你家姐夫有回去香港送貨,在那頭買了一個尼康攝像機回來,那畫麵拍得老清楚了。張野知道我家有這個東西,向我借好幾回,我問他借那玩意幹什麽呀!誰沒事錄相玩啊!他就把這事告訴我了,想把他爸和尹護士之間做那種事的畫麵錄下來,手裏握著把柄,他爸就不敢再亂來了。”

他哭笑不得地哼了一聲,這事真新鮮!兒子給老子拍毛片,那得什麽場麵啊!他真服張野了!這事都能想得出來,得什麽腦子啊!

“那你是借了?”

“能不借嘛!”王芳說:“軟磨硬泡我啊!說偷著錄,不會給用壞的,還緊著跟我發誓,說這事他媽也同意了。我看他說得挺可憐,也沒好意思拒絕,就借給他了。再者,張主任的老婆是挺憋屈的,我也替她生氣,攤了那麽一個騷包。如果年輕我就勸她離婚算了,到哪找不著男人啊!跟他過什麽呀!可這都老夫老妻了,張野都結婚了,總不能勸人家離婚吧!”

王芳嘚吧了一堆,還是說了一些大實話,張葉青已經眼奔六十的人了,如果因為這事離婚確實夠丟人的。

這之後,他特別注意了一下張葉青,人家像沒事兒人似的,仍舊笑嗬嗬地擺著領導派頭,居高臨下地給大家開會。就在剛剛還交待工作呢!說這幾天上頭要派人來院裏檢查,是暗訪,讓大家注意點,別整出一些醫療糾紛來。

溫馨婚後不再去嶽母的服裝店幫忙了,專心在家裏照顧孩子,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他從不認為溫馨是那種能安安分分做家庭主婦的女人,果然不出他所料,沒過多久,她那顆不安份的心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對他說想自己幹點什麽,不想就這麽呆著荒廢青春。

雖然他有專利費的提成,但這些年為了搞研究把錢又投進了實驗室,所以錢財方麵並不富裕。縱使這樣,養活一家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再者孩子還小,需要媽媽照顧,他也就不讚成她出去工作了,就這樣又過了幾年。

那晚,溫馨在飯桌上喂情情吃飯時,把市體校重金聘請她為跆拳道教練的事對他說了。

市體校剛剛開展跆拳道教程,報名的人還很多,所以一個教練不夠用,能找到她也是一種巧合。是她以前的教練對市體校的校長說了她的遭遇,還感慨地表示因意外觸電而結束了體育生涯實在可惜,不然早為國家爭得金牌了。

人家一聽這麽好的條件,就想到了讓她來學校任教的事。既然無法再做運動員,卻可以做著和運動員相關的事,所以溫馨對這件事自然是滿心歡喜,樂顛顛地答應了人家。說到這裏,溫馨還興衝衝地告訴他說待遇很高,每月另有五百塊的津貼。

他聽後也覺得不錯,很為妻子高興,畢竟溫馨在家已經足足呆了五年了,也該有點事情做了。

“可孩子怎麽辦?”他問,說出了最關鍵的。

嶽母有腦梗後遺症,已經沒有能力再經營服裝店的生意,隻在家裏做些簡單的家務。店裏的事全靠嶽父一個人來支撐和奔波,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照顧孩子。溫馨原本打算將孩子送到娘家那裏,思前想後還是放棄了,實在不想再增加老人的負擔。

“請保姆吧!”溫馨說。

他聽了之後堅決反對,與其請保姆,還不如溫馨什麽也不做,他可不希望把孩子交給一個陌生人照顧。而且情情認生,家裏來個客人抱她都會大哭,嚷著要爸爸媽媽。如果是個陌生人,他連想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那怎麽辦?你總不能不讓我工作吧!”溫馨問。

他沉吟片刻,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溫馨,我看你還是不要工作算了,安心在家照顧孩子不好嗎?”

誰知溫馨態度堅決,說什麽也不同意。

“不可能!我在家這五年已經快變成黃臉婆了,我可不想讓自己一輩子跟著柴米油鹽打轉,整天侍候丈夫孩子,還有什麽意思!”

他一聽,徹底惱了,生氣地喊:

“既然覺得沒意思,幹嘛還要和我結婚!幹嘛還要生孩子!當初就應該打掉,豈不美哉!”

溫馨臉脹紅了,惱羞成怒地喊:

“徐雲輝,你混蛋!這話你都說得出來,你還是不是人!”

“你才混蛋!為了工作連孩子都不管不顧,沒見過你這樣當媽的!”

“徐雲輝,你罵誰!你罵誰混蛋!”

“罵你!在你心中孩子的份量還不如你那個破工作,不是混蛋是什麽!”

“既然孩子那麽重要,幹脆你辭職算了!幹嘛讓我辭職!”

“溫馨,你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的是你!以前你的眼裏就沒有我,現在得到我了,又生了孩子,讓老徐家延續了香火,你也沒啥好顧忌的了,眼裏就更加沒有我了!”

“呯”地一聲關上了門,他下了樓。溫馨放下孩子,氣極敗壞地拿起眼鏡盒就衝向陽台,向樓下的他砸去,嘴裏嚷著:

“我就要去工作!一定要工作!”

那眼鏡盒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他的後腦上,他氣得捂著後腦勺揚臉就對她大罵了一句:

“瘋婆子!”

溫馨向來是一個很有主意的女人,腦子裏想得比誰都多,所以去市體校做教練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

他忽然想到了嶽父嶽母,或許父母的話她多多少少總會聽幾句。想到這裏,他一刻也沒耽擱就去了嶽父家,將溫馨為了去市體校做教練,而執意要給孩子請保姆的事告訴了兩位老人,希望他們能勸勸溫馨,讓她專心在家帶孩子,等過兩年孩子上小學再提工作的事。

沒想到嶽父嶽母一聽,竟然也支持溫馨的決定,並說早知道了這件事。特別是嶽父,婚後無論他做什麽事都站在他這頭,這次卻也站在了溫馨那邊,還把他批評教育了一番。

“馨馨是跟你結了婚,可不能因為結了婚有了孩子,就讓她放棄對國家做貢獻的機會和權利吧!雲輝啊,這件事你做得可不對,不去支持她,反倒拆她的台,這可不行。想幹事、能幹事、幹好事,這是一個黨員最基本的價值體現!馨馨作為一名黨員,雖然負了傷、結了婚、有了孩子,但還牢記著自己的入黨誓言,堅守著自己的職業操守,本著繼續培養新體育人才的使命,仍想著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種行為不值得嘉獎嗎?同樣作為黨員的你,更應該去支持她為祖國的體育事業而盡獻一份力啊!跟黨這麽多年,受黨的教育也不少,怎麽這番覺悟都沒有?反倒還不如一個女人了!”

一聽嶽父這樣說,他氣憤歸氣憤,不情願歸不情願,也隻好作罷,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也沒用了。

那天下班回家,家裏突然多了個女人,五十幾歲的年紀,一看穿著打扮就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溫馨春風滿麵地告訴他,這是她剛從人才市場請回來的保姆,姓張,叫張姨就好。他與張姨閑聊了幾句,言談中覺得挺老實厚道的,也就沒說什麽。

自從有了保姆,溫馨飯不做了,屋子也不收拾了,全權交給張姨。張姨來工作之前,溫馨曾對她說過隻照顧孩子的起居,接送孩子上下幼兒園。工作一段時間後,發現無形中多了很多別的工作,與自己的那點工資不成正比,所以就不願意了。幾次向溫馨提漲工資的事都遭到了拒絕,心裏難免有些怨氣,就把這事對他說了。

“雇我是看孩子的,當初隻說做孩子有關的事,可現在你們的事也讓我來做。本來我也不介意給你們洗衣服做飯啥的,你們兩口子每天那麽忙,整天累得要死,我也跟著心疼,哄完孩子沒別的事,我做做也是應該的。可是你家那口子的衣服也換得太勤快了,穿一天的外套也要脫下來洗,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經不起這麽折騰啊!不管咋說,看在我這個老太太腳不沾地兒為你們洗衣服的情份上,也該給我漲點工資吧!”

家裏的事他向來說了不算,隻能一次又一次地敷衍她道:

“行,張姨,趕明我和溫馨說說。”

然後這事就沒影兒了。不是他不想漲,而是他與溫馨交涉了幾次都沒用,死活就是不給人家漲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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