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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科醫生的成長史《無影人生》24

(2025-07-18 23:53:09) 下一個

24微心一代

他皺了皺眉,對她說道:

“西裏,你是不是覺得我還不夠真誠啊!老實講,我從沒對一個女人這麽上過心。”

“真的嗎?”她被他的話感動了,借著窗外的夜色,他看到她的眼睛閃著淚珠。

他是一個大男人,不喜歡整天愛呀愛的掛在嘴邊,但剛才那番話確實是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真的。喜歡賀敏敏那會兒,雖然也愛得掏心掏肺,但也沒有要死要活。可對於你,我卻有種強烈的感覺,如果我失去了你,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突然鑽進他的懷裏,喊了一聲雲輝,淚就滴落下來。

“西裏,我們一樣都有著沉重的過去,但我將那扇門關上了,因為我要向前看,充滿希望地迎接我的明天。你是我的女人,應該學會關上過去的那扇門,跟著我的腳步一起向前走,去迎接未來的生活。”

她停止哭泣,哽咽著問:

“雲輝,為什麽你說的話總是那麽富有深意呢?”

“覺得有深意就要聽才行。”他說,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記住了,我們要向前看,知道嗎?”

“嗯。”

他給她掖了掖被子,說睡吧!她聽話地點點頭,合上了眼睛。

泰戈爾曾說過,如果你因錯過了太陽而流淚,那麽你也要錯過繁星了。一直以來,他都不願意回憶在過去中,尤其現在,他有了西裏,有了追求醫學的夢想,不想因為過去而失掉現在,甚至是未來!

他除了熟練小兒先心手術外,仍熱衷於對非體外循環心髒不停跳下冠狀動脈搭橋術的實驗研究,並且有將這項手術技術從實驗室搬到手術室的想法。

經過深思熟慮,他終於推開了劉教授辦公室的門,向劉教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劉教授聽完他的一番陳述後久久沒有開口,而是點燃了一支煙吸了起來。他知道劉教授向來有吸煙的習慣,隻是從不當著他們的麵吸,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劉教授吸煙。

劉教授的舉動讓他的心莫名地打起了邊鼓,很怕被拒絕。

“雲輝啊!你知道我們一項新外科手術技術的誕生,它的第一次嚐試意味著什麽吧!”劉教授開口了,將煙頭在煙灰缸裏按了按,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在等著你來親口告訴我,說老師我可以了!”

聽劉教授如此說,他著實驚喜一番,沒想到老師一直在等著他開口。

“我一直關注著你實驗室裏的成果,你今天能親自來找我證明已經非常有把握了,是這樣吧!”

他重重地點頭,有力地說:

“是,老師。我早就想這樣做了,而且對此非常有信心!”

“既然你有這個想法就去做吧!好好準備一下!四病區都是需要做冠狀動脈搭橋術的,你自己去挑病人,切記一定要跟病人溝通好,到時候我做你的助手!”

“謝謝老師。”他感激地說。

從劉教授的辦公室裏出來後,好久不曾有過的舒暢感覺從肺的底部直達口腔。劉教授的支持與鼓勵給他增添了無窮的力量和信心!他握緊拳頭作了個勝利的姿勢,告訴自己要加油!微創手術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此時,一輛救護車從他身邊呼嘯駛過,停在急診科。急救人員迅速地將病員從車內抬出,推進急診室。那救護車閃著藍色燈光,警笛聲響徹天穹,充斥著他的耳鼓。好像在叮囑他除了生命的脆弱與不堪一擊,讓我們格外去珍惜外,更在提醒他自己是一名醫生!一名服務於生命的醫生!他已經無法抑製地愛上了這裏!愛上了自己的職業!並願意為此奮鬥終生!

換洗手衣、刷手、穿手術衣、戴無菌手套、在上台之前,劉教授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李有恩也湊過來故意用身體撞他一下,眨兩下星星眼,還打了個“OK”的手勢。他暗暗做了兩個深呼吸,鎮定一下稍有些緊張的神經。

微創手術所用的手術器械是他自行研製的,簡單而易操作,暫時定名為“微心一號”,意思是微創心髒手術智能器械一代。它是由兩個部件組成,連接三台顯示器,主控台有一個微型攝像機。它可以像人的手臂一樣自由延伸,兩條機械臂由外科醫生自由控製,臂頭可以隨意安裝手術過程中所需要的各類器械刀和器械鉗。

在此之前,他已經利用這部機器進行了五百多次動物微創心髒手術,取得了令人滿意的效果。

他將六厘米的切口選擇在了患者的腋下,經肋間徑路到達手術部位,不用暴露心髒,更不用體外循環,隻需要用一個有負壓的工具來固定住跳動的心髒,然後用他手中的精密操作刀和操作鉗便可實施手術。他的這項新技術具有創傷小、出血少、恢複快、痛苦小的優點!

從開始到結束,劉教授始終關注他每一步驟的手術操作。當他將首例心髒微創手術完美地打完最後一個手術結,手術剪剪下縫線的那一刻,手術室裏立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而他,也在以劉教授為首的喝彩聲中濕潤了雙眼,鼻子一陣酸楚。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忽地湧上心頭,緊緊地抓住了他!

他吸了吸鼻子,低低地說了句誰也沒有聽見的話:

“老師,謝謝你!”

他下手術台後,和ICU的醫生們一起坐鎮直到患者醒來,生命體征完全正常,才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開心地離開ICU。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西裏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西裏知道後比他還要興奮、開心、從電話裏就可以聽得出來,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

“我就知道你會成功!對了,我該送你點什麽好呢!領帶還是腰帶?手表還是鋼筆?要不,咱們買身衣服吧!給你從裏到外全換新的!”

“我什麽也不要,隻要你好好陪我一天。”

他說,喜歡西裏為此事表現出的高興勁兒。對他來說,那是種很奇妙的享受!一個男人的成功,比起在外麵獲得的掌聲和榮譽還要重要的,就是被自己愛的女人肯定和欣賞!

西裏一聽,在電話那頭有些猶豫,輕聲問了句:

“是現在嗎?”

“不行嗎?”他故意反問道。

“沒有。”西裏說,又笑了笑。“我現在就去單位接你。咱們今晚出去吃,飯店隨你挑,中餐西餐都可以。”

“今晚不行,有飯局,院裏要為我慶祝。”

“哦!那咱們改天再出去吃,今天你就好好陪領導們吃飯吧!”西裏說,不忘叮囑他:“但你千萬不要多喝酒,不然又該難受了,這胃好才沒幾天。”

“知道了。”

他高興沒幾天,患者就出現了嚴重的肺部感染。ICU的同事告訴他時,他心猛勁兒地往下沉,頭皮都在發麻。劉教授也在同一時間知道了患者的情況,急忙趕到ICU問他是怎麽一回事?

“是心衰。”他簡單明了地說。

“肺部感染會加重心髒負擔,影響心功能,快抗感染吧!再強心利尿!”

“知道了,老師。”

第一例微創手術太重要了!雖然手術成功了,可術後抗感染也同等重要!馬虎不得!他記得自己剛來附屬二院的第一天,劉教授就告訴過他做一個好外科醫生的標準,那就是慎於術前,精於術中,勤於術後。這十二個字理解容易,堅守難,他深知這個道理!

接下來,他再不敢掉以輕心,整整守在ICU十天,直到患者的生命體征平穩,他才敢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一個星期後,患者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出院時做了心髒B超,情況不錯。

後來,那個患者的女兒還代表父親送給他一麵錦旗,上麵寫著“神醫妙手”。但他覺得這帽子戴得太高了,掛在辦公室裏實在太張揚,很容易惹來閑話,於是就把它收了起來。

毫無疑問,他成功了!而且快速成功!諾敏河市醫科大學附屬二院第一例心髒微創手術誕生了!它不但標誌著省裏已經率先引領了微創在臨床心髒手術中的成功應用,更重要的是中國首例!

一時間,他的名字出現在了全國大大小小的醫學雜誌報紙上。開學術研討會,申請專利,慕名找他來治病的冠心病患者也多了起來。不但如此,外院要求來這裏學技術的也越來越多!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徐雲輝,成為一名頗有點小名氣的外科醫生!

對於這樣的變化,劉教授甚感欣慰!不止一次地對他說,附屬二院心血管外科後繼有人了,血管手術有李有恩,冠心手術有徐雲輝,小兒先心術即有李有恩又有徐雲輝。沒想到自己人到暮年,還收了兩個了不起的學生,對得起黨和組織了!死也無憾了!

他聽完劉教授的話心裏並不舒服,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兒,腦子裏竟然閃過不好的念頭。與劉教授分開後,他回頭就對李有恩說了這事,不免嘀咕了一句:

“老師這幾天是不是有什麽事啊!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呢!”

“哪有,我看挺好的。”李有恩正抒寫著今天的手術記錄,眼皮也不抬地說:“這些日子我看老師不知道有多開心,逢人就說他收了兩個好學生,把咱倆都誇沒邊兒了!你看看老師啥時候在外麵誇過我們?”

“就因為這樣,我才覺得有些不尋常啊!”他有些擔憂地說。

李有恩繼續敲擊著鍵盤,根本無心和他說話,應付了一句:

“別杞人憂天了啊!我這忙著呢!就不跟你說了。”

他見李有恩沒有和自己討論的意思,隻好閉嘴。在心裏祈禱著,希望劉教授身體健康,別真的有什麽事。

他在這項微創手術的基礎上,決定繼續潛心深入研究,充分發揮自己的智慧,將心髒瓣膜置換術和法洛三聯症帶到微創中來,並希望在畢業之前可以取得令人滿意的成果!讓微創手術上一個新的台階,使附屬二院的外科技術達到國內前沿水平!

當他在電話裏躊躇滿誌地告訴西裏這些時,西裏也著實為他高興一番,並形容他在業務上的這股子鑽研和癡迷勁兒很像對某種欲望的強烈追求!有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味道!

“有嗎?”他笑著問。

“有。”西裏肯定地說。

他曾想過,是什麽樣的力量促使他可以一步步沿著更深的學術道路上走去!哪怕路上步滿荊棘,坑坑窪窪,前方沒有一盞可以指明方向的燈火,他也會堅韌不拔地走下去!西裏說得很對,追根究底就是他心裏有著對醫學的那種巨大的,強烈的欲望!

他對醫學研究的欲望不僅僅滿足於純粹的願望和簡單的想法,而是真真正正將這種執著付諸於行動上去,義無反顧地去追求!知道溺水者渴望呼吸,沙漠迷途者渴望喝水,饑餓的人渴望食物,發情的野獸渴望交配的那種強烈,持久的要求和貪婪的欲望嗎?那是他對待醫學研究,並渴望成功的感覺和程度!想到這裏,他心竟一陣激蕩,感動於西裏對他的了解!

“雲輝,今天出去吃吧!這些日子你也夠累的,吃頓好的犒勞犒勞你,咱們就照一百塊錢的標準,你看好不好?”

他哪兒都不想去,隻想與她呆在家裏。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好好聚聚了,不是他在忙,就是她有事。好不容易逮到兩人都有空,這樣的機會他可不能放過。

“我隻想吃卷餅。”

西裏聽完他的話,會心地笑了,同意了他的建議。

“好吧!聽你的,咱就在家裏吃。不過要買一瓶酒,不管怎麽說,上次我還沒給你慶祝呢!”

“行,我去買酒,你在酒吧等我。我買完酒後過去接你,現在你就去浴池洗澡。”

他叮囑她洗澡的另外一層意思,其實是想和她做那種事。西裏前段時間受傷,又心事重重,兩人好久都沒有碰過對方了。今天這通電話難免讓他興奮,他聽得出來,西裏的情緒不錯!還有,他之所以去接她是因為車子前幾天壞了,至今沒有修好。

買完酒後,他打車到麥莎酒吧。在車即將要行駛至麥莎酒吧時,他發現西裏匆匆地上了一輛白色轎車並迅速離去。

因為距離較遠,他無法下車追過去。一種怪異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明明說好要一起回去做飯吃,怎麽就上了別人的車了?他掏出手機給西裏打電話,想問是怎麽一回事?西裏接電話時挺痛快,還沒等他問呢!就已經向他解釋了。

“我現在有事,可能要晚些回去,你先一個人做飯吃吧!不用等我!”

“什麽事?”他問,眼睛還盯著前方瞅,白色的轎車早已沒了蹤影。

“沒什麽事,回去再和你說。”西裏的語氣明顯有些遮遮掩掩。

他隻好怏怏地掛斷電話回南五。自與西裏同居後,為了進出方便,西裏特意給他配了一把鑰匙。他拿出鑰匙還沒插進鑰匙孔裏,才猛然發現自己兩手空空,不但將酒落在了出租車裏,菜也忘了買。可話又說回來了,他現在還哪有心思幹別的,此時,他滿腦子縈繞著的全是西裏上了一輛白色轎車的畫麵。

她上了誰的車?車的主人是誰?她與那車的主人又去了哪裏?

深夜時分,西裏才有些疲倦地回來,換鞋時,還站在門口呆愣了一陣。雖然她為了不吵醒他,動作盡量輕柔小心,但他還是聽到了。因為他倚在床頭根本沒睡,一心隻等著她回來,想問她到底幹什麽去了?

他扭開了床頭燈,低低地說了句:

“回來了。”

西裏嚇了一跳,問他:

“你沒睡啊!”

“沒有。”

“明天放假嗎?”她又問。

“不放。”

她一聽,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放假為什麽不早些睡呢?我不是告訴你不要等我了嗎,你不睡飽,明天哪來的精力工作呀!像個小孩子一樣,可真是。”

說著,就去給他脫鞋脫襪子。

“哦,對了,我昨天給你買了新衣服。本來今天打算拿回來給你的,結果臨時有事忘了,是件很漂亮的皮夾克,你穿上一定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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