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根熙悲哀地發現自己很天真,但天真的另外一個名字叫作愚蠢
在妻子去世最初的那兩年,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萬晨就告訴了他兩個不同版本的故事。不過,根熙倒是因為萬晨的這番話,有仔細回想過金南修在那個時間做了什麽?那人生了重病住院了,妻子的死亡時間與金南修生病住院的時間穩合上了,那時候金南修突然請假,生病住院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呢?好像有好久好久都未曾出現在父親身邊,但什麽時候又在父親身邊出現的他也不記得了,因為那段時間他自己也在痛苦著,過著昏天黑地的日子。
說實話,他隻同意在這場蓄意謀殺案裏有金南修的參與或根本就是凶手,畢竟指紋這東西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但並不相信妻子會因脫北的身份而遭到謀殺。可是,金南修不是一般人,他是州長千金的女婿,他是延邊州有名的移植外科醫生,又是父親的左膀右臂。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查到妻子的死和金南修有關聯,反而查到了妻子那些不堪的曆史。
“根熙,我現在忽然慶幸你爸爸對我手下留情了,沒有把我怎麽樣已經謝天謝地了,所以請你不要再拜托我什麽了,我真的好害怕。”萬晨嘟嘟囔囔地說,口氣盡是埋怨。
此時,他在朋友眼裏看到了恐懼,是在害怕父親嗎?
“你對我是隱瞞了什麽嗎?”
萬晨想說又不想說,眼神也在遊離不定。
“和我爸爸有關?”根熙再問。
萬晨最終還是打消了說下去的欲望,萬一他亂說話,惹得父子二人不和,最先倒黴的那個人肯定是他自己。何況雅如生產那天,樸賢吉派人包了四塊金條作為禮物送給孩子,沒心機的雅如想也沒想就收了,在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自己被拖下水了。但他的底線就是這渾水自己能不趟就不趟,原因很簡單,根熙是他的好友。
“不是不是,你別瞎猜,我隻是覺得你今天這種情況是我大嘴巴造成的。”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根熙忽然這樣說道,他沒想到朋友會如此自責。
萬晨瞅了瞅他,想著兔子還一直在門外,立即轉移了話題。他朝門口嘟了下嘴,然後小聲提醒根熙道:
“還有就是……兔子也來看望你了,同時他也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根熙本能地一皺眉,有些奇怪地問:
“他來了?那為什麽不進來?”
“因為他要說的事可能會嚇到你,氣到你,甚至讓你憤怒得想弄死他。所以你必須得保證不要驚訝,不要激動,請沉住氣。還有就是即使不讚同,觀點上有異議,也必須得將今天的所有談話內容忘掉,當作沒有發生過。兔子說,除非你可以保證這一點,他才會進來與你談話。”萬晨嚴重地解釋說,眼睛盯著他的,又謹慎小心地問:“他可以進來嗎?還是根本不必進來了?”
根熙聽到一半時,就忍不住翻下眼皮。又來了,兔子總是這樣,內容忘掉,當作沒有發生過,要保密。他現在都這樣了,連簡單的喘口氣也是疼的要命,兔子竟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設置條條框框讓他去遵守,然後才可以進行下一步。他雖然沒有說什麽,卻也在內心犯起了嘀咕,他真不是來探望我的,這是有事求我呀。可是什麽事能讓一個行事極度低調,連平日行蹤都難覓的人隻身前來,還是在他最不適合接待客人的時候呢?
兔子本名曾書磊,喜歡小動物兔子,故被大家戲稱兔子,是一位知名攝影家。他長得還行,相貌並不難看,眼睛雖媚氣,但不女氣。鼻梁挺直,偶爾會留胡子,過了不久又剔掉再重新留長,來回折騰,還留著一頭細長的頭發,偶爾散開,更多時候會在腦後梳起來,顯得脖子更加細長。他喜歡穿奇裝異服,但今天沒有,隻穿了一件白襯衫和一條淺藍色牛仔褲,和平日的穿著判若兩人。他性格孤傲自負,處理人事關係過於單純,說話又喜歡直來直去,在圈兒裏就不怎麽招人待見,所以能聊知心話的朋友極少。因為平時太過低調,又太喜歡獨來獨往,所以就是對他與萬晨這兩位朋友也鮮有來往,他們也習慣了兔子這樣的行事風格。
根熙的這兩位至交好友都是漢族。在他的人生裏,兔子隻主動參與過他兩件事,他與妻子結婚及妻子的葬禮,哪怕他上次受傷斷腿都沒有來看望過他,隻在電話裏慰問了一下,解釋說人在斯洛伐克采風呢,一時半會兒回不去。
“讓他進來吧。”
得到允許,萬晨走過去打開了門。兔子被門開動的聲音驚動了,猛地轉身看向萬晨,萬晨對他點點頭,示意可以進來了。兔子麵色凝重地深吸一口氣,大踏步地邁進了病房。看到根熙後,他突然很反常地嘴巴一咧,笑的同時手也衝根熙揮了揮。
“嗨,根熙,我來了,你還好吧。”
這開場白真不像兔子的作派,盡管他在對他笑,依然掩飾不住笑容下麵的那份凝重,所以他的笑就變得即僵硬又尷尬。兔子從進門那一刻開始神色就有點緊張,心細的根熙看出來了,所以他的眼光一直跟隨著他,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始終帶著疑惑和不解。還沒等根熙開口,萬晨首先提醒大家道:
“外麵可有好幾隻耳朵呢,一定要唧唧噥噥的說話,知道了吧。”
根熙的眼光移向萬晨,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
“那也得讓我聽得清才行吧。”
“好,那聲音就小到可以聽得清為準。”萬晨隻好重新叮囑,又不放心地盯了盯門口。
根熙指向旁邊的椅子對兔子說:
“坐那說吧。”
兔子走過去將椅子拉了過來,直接坐在了根熙的對麵。抬頭再看向他時,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認真起來,語氣也是格外的急切和焦灼。
“根熙,我請你救救餘果,現在隻有你可以救她。”
話音剛落,病房內的空氣就被凝結住了。根熙震驚的同時臉色也變得慘白,眉毛虯結到了一塊兒,眼皮一眨不眨地盯著兔子瞧著,半天才從喉嚨裏困難地吐出一句:
“你——說誰?”
萬晨見勢不好,忙湊過來小聲警告:
“說好了不許激動的,不許激動,要小聲說話知道嗎?”
兔子的手突然有些發抖地伸向根熙,壓住了他的手,眼眶不但紅了,還變得濕潤起來。蠕動著兩片嘴唇,誠懇地看向對方那頗為疑惑不解的眼睛。
“根熙……我……我除了是一名攝影家外,還是一位……暗中幫扶脫北者的地下組織者,將這些脫北者秘密安全地送去韓國是我工作中的一部分。”
根熙的表情僵住了,臉色如死灰一般。
……
兔子走後,萬晨又坐了一會兒才敢走。主要是擔心根熙,怕他胡思亂想,對於這些事,根熙確實需要時間去消化一下。從剛剛他與兔子之間的對話來看,根熙覺得自己不單是受到欺騙那麽簡單,還覺得自己的人格也受到了空前的侮辱。似乎多年的友誼也在那一時刻徹底崩塌,毀於一旦了,因為根熙對兔子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你可以滾了嗎?”
兔子離開時情緒很不好,這是第一次沒有得到朋友的確切回應,所以萬晨知道根熙是真的生氣了。他感覺自己像是兩邊的幫凶,現在弄得裏外不是人,不過,他也覺得站在根熙的立場沒有回應也正常。此時,根熙隻背對著他側躺在病床上閉目休息,也不與他搭話。他知道他沒睡,見他隻是靜靜地躺著,也沒有發脾氣,隻是不想說話而已,他才放下心來靜悄悄地離開了病房。
第二天上午,樸賢吉來看根熙了。見父親來,他忍著疼痛困難地爬下了床,直接對著父親跪了下去,他彎身匍匐在父親麵前,頭抵在了地板上。大概是太過激動,他的身體始終是在微微顫抖著。根熙的舉動令老爺子內心一驚,緊接著揚起臉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兒子的雙眼盈滿了淚水,這才知道他是在無聲地哭泣。他翕動著兩片沒有血色的嘴唇好半天,才悲慟地對父親開口,說出的話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格外心酸。
“爸,我請求您放了餘果,不要再讓警察通緝她了。請給我幾個月的時間,最多半年,我會找到她並處理好她的事,將她送到您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去。然後,我會完全聽從您的話,您讓我結婚我便結婚,您讓我回公司上班我立馬就去上班。從今以後,我隻做您樸賢吉的兒子樸根熙,將樸氏集團牢牢握在手中。”
樸賢吉拄著拐杖沒動,人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正色對他說道:
“你覺得你為什麽會站在這個位置?我可以一再容忍你的恣意妄為,你的任性,你的不顧後果,哪怕每天煙酒為伴,虛度光陰,沒了半條腿,肚子被捅成了窟窿,也無人能撼動這個位置。不是因為你的過人能力,也不是因為你的聰明智慧,更不是因為你的學業突出和勤奮努力,而是因為你的父親是樸賢吉。你的父親我——曾經是一個外交官,如今是一個企業家,你所擁有的看似簡單的這一切,普通人想要擁有,窮盡一生都未必可以擁有的這一切,這些全部都是你從一開始出生就已經注定擁有的特權,是叫樸賢吉的那個人,也就是我賜予你的。”
“是,我知道,所以我才請求您啊。”根熙低聲下氣地說,話完全掏自肺腑。“很對不起,爸,真的很對不起您,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的父親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拯救一個人,是我低估了您的能力,請原諒我的無知。”
對兒子的所謂“恭維”老爺子無動於衷,僅僅是歎息一聲,他又說了另外一番話:
“我現在是一個生意人,在做任何事情時都需要等價交換。你想讓我付出,我也得必須有回報才行,哪怕是父子之間也要雙贏,賠本的買賣我是不會去做的。在我這裏,無論是妻子還是兒女,你們與我的任何生意夥伴待遇都是相同的。你擁有的那些特權是天生的,但是你後天自己闖下的禍沒有能力解決時,在沒有足夠吸引我利益麵前,樸根熙這個名字也會變得一文不值。”
“爸您讓我做什麽?”根熙很直接地問。
樸賢吉微微俯下身,眼睛看向根熙,壓著聲音反問一句:
“如果我說讓你去你母親那裏呢?你會乖乖去嗎?”
根熙愣了愣,他一時沒有理解父親的話中意思,但也沒去思考太多,立即回答道:
“韓國是嗎?我會去,隻要是您的話,我都會聽,保證這一點。”
這是完全屬於父子二人的時間,不應該有第三者在場才對。一旁的孫秘書用手指拭了拭眼角的淚水,不動聲色地轉身離開了。出了醫院門口不久,震動響起,她趕緊拾起手機恭敬地說:
“總裁,請問有什麽吩咐?”
片刻,她對著手機回答:
“是,知道了,我會通知警方的。”
又過了片刻,她又對著手機答道:
“放心吧,總裁,我會處理好接下來的事,請您不要擔心。”
合上手機後,孫秘書感慨地歎息一聲,抬頭仰望著被鋼筋水泥擠得隻剩下巴掌大的藍天,在心裏祈禱道:
“孩子,請你平平安安的吧!”
樸賢吉走了,病房裏隻剩下了根熙自己。此時,他正盯著病房裏的天花板發呆,嘴裏喃喃地念叨著“天花板”三個字,因為他剛剛想起來餘果逃走之前對他說的那番話:
“很好奇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對吧?我猜到你一定感到好奇,這樣吧,我告訴你怎樣解開這個謎底,變成鬼魂後去木屋,那個秘密在天花板上。”
金南修的話此時也在他的耳邊縈繞起來:
“在延喜生死關頭跑掉的人是你這個狗崽子,不是我!”
“讓我再告訴你一些事實,樸根熙,其實,你知道延喜怎麽死的,因為你看到了。”
他是遺忘了什麽嗎?還是在他的生命裏記憶出現過斷片?其實他很想去趟木屋,奈何身體不允許,隻能耐心等待出院,且此行不宜讓別人知道。萬晨略帶擔憂的話給了他警惕心理,他預感到了一絲不妙,但又說不清是什麽事。他忽然發現自己周圍的人沒有一個靠譜的,是值得他去完全信賴的,現在就連父親他也不完全信任了。
出院那天,根熙本打算直接去木屋一探究竟的,因為心裏頭一直在想著這件事,他急於想解開謎底,晚上就想在木屋住下了。卻被孫秘書告知必須回私邸養病,不能回鬆林洞居住,當然也就不能住在木屋,還有明天晚上有人探病,就是金南修一家。然後,她還將一份禮物放在他麵前,並告訴他說這是總裁的意思,交代他到時候將其送給金錦淑小姐。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現在不能反抗,隻能聽從父親的命令,這是做為不再通緝餘果的條件。他看著孫秘書,猶豫著說:
“那麽先載我去一個地方吧,然後再回私邸。”
“木屋是嗎?好的,副總。”
孫秘書這是掏了他的心窩子了嗎?怎麽一下子就知道他要去哪裏?
此時,他正對著天花板集思凝望。過了一會兒,他去了衛生間找來拖把,將拖把頭拆卸掉後又將拖把杆扭到最大長度,然後舉過頭頂試著去頂每一塊天花板。他所有房間都沒放過,最終,他在客廳靠近最裏麵牆角上麵的那塊天花板停了下來,隻有它是鬆動的,一頂就被推開了。這讓他無比興奮,他立即扔掉拖把杆,拉過來一把椅子直接踩了上去,將手小心地伸進去四處試探。果然,他摸到了一個盒子狀的東西,好像還挺重的。他踮起腳又往上探了探身子,終於把那隻盒子拿了出來。是一隻很普通的鞋盒子,雖然在天花板裏麵,可上麵卻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他用嘴一吹,灰塵四散,他被嗆的咳嗽了幾下,趕緊揮手趕走灰塵。
他打開蓋子的那一瞬間,精神為之一振,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了。除了兩本厚厚的日記外,還有一包別的東西,被一隻花布袋裝著。但他全身心都聚焦在了日記本上,忽略掉了那隻花布口袋。他雙手顫抖地拾起其中一本,隨便打開翻了翻,發現裏麵記錄著滿滿的文字。這個大發現讓他無比開心和激動,因為他認為日記一定可以解開一切謎底,包括妻子的真正死因。
回到私邸,他便將自己關在了臥室裏,迫不及待地翻開了日記。這一看才發現那並不是妻子的日記,而是金南修的。雖然有記錄著何年何月何日和星期幾以及天氣情況,但內容不像是日記,更像是私人的一些回憶、隨想和一種心情記錄,姑且就叫它手劄吧。完全出於獵奇心的驅使,根熙還是選擇看了起來,之後一發不可止,再沒有停下來。後來,樸根熙終於慢吞吞地合上了日記本,他摩挲著它們,長長地歎息一聲,視線終於移向了窗外。為了看金南修的手劄,他一夜未睡,可是依然毫無倦意和困意。此時,黑夜已經過去,天邊微微亮了,他卻什麽也看不清楚,就如他現在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內心和想法一樣。
錦淑被哥哥嫂子帶到樸賢吉家,為了看望病榻中的樸根熙。聽美姬說,根熙被他小姨子捅傷了,今天才出院。
得知這個消息,她還真是吃了一驚,忙問美姬是怎麽一回事?美姬似乎也不是十分清楚,於是說:
“我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呢,等一會兒我問問根熙。”
很快,錦淑就知道怎麽一回事了,香花嘴快地告訴了她。
在錦淑眼裏,樸家顯然比哥哥家的別墅更加豪華闊綽,那金碧輝煌的裝飾和擺設讓她有些眩暈和窒息。特別是地麵,像鏡子一樣可以倒映出人影,光滑得如溜冰一樣,她甚至要小心翼翼地走才行,生怕一不留神滑倒出糗。
香花整個晚上像打了興奮劑,始終在錦淑身邊轉圈兒,話題總是圍繞著根熙展開,說她這位繼哥性格怎麽好,學識怎麽高,攝影作品在國外獲了什麽獎,又怎麽會心疼女人之類的話。還不忘向她解釋這次受傷的原因,把責任一股腦兒地推給了那個叫餘果的小姨子,說那死丫頭怎麽缺德,怎麽倚杖根熙作威作福,又怎麽不識好歹捅了根熙。當然,她又把根熙一頓誇,說他以德報怨,原諒了那死丫頭的惡行,撤銷了通緝令,聽說還要把那死丫頭給找回來繼續照顧到死。香花一口一個那死丫頭地對她說完這些後,嗓子也幹得快冒煙了,她抓起茶幾上的水杯就喝起水來。錦淑看她一眼,故意說了一句:
“我數了數,你一共說了十五次那死丫頭。”
被她一說,香花本能地一愣,有些驚訝地說道:
“才十五次嗎?我以為起碼得說了二十次!”
“哎……你可真是。”錦淑一臉無奈地搖搖頭,不知道說她什麽才好。
“那死丫頭捅的是我哥哎,我哥差點死掉,還被切掉了半塊肝,你怎麽還替那死丫頭說話呢!”香花不滿地抗議道。
“我哪有替她說話,我又不認識她。”
香花想著她剛才的話,好像確實沒有,於是翻翻眼皮說:
“不過,那死丫頭用不著我去詛咒,到時候老天就會收了她。”
“怎麽這樣說?”她奇怪地問。
香花扯下嘴角,幸災樂禍地告訴她道:
“那死丫頭得了癌症,據說已經沒救了,死還不是早晚的事。我希望她快點死掉,這樣我哥就不用這麽勞心勞神地伺候她了。你不知道,她平時能把我哥折磨成啥樣,倒杯水一會兒嫌涼一會兒嫌熱,吃個飯也總是挑三揀四,這不吃那不吃,真不知她整天在作什麽。好在老天長眼,惡人有惡報,她死了,這個世界也就清靜了。”
她哦了一聲,沒再說話。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對香花那副姿態反感起來,心有說不出的厭惡。香花興趣不減,喝完水後,又附在耳邊偷偷告訴她,說樸吉賢自上次宴會上見過她後,非常喜歡她,有意撮合她和根熙。所以今天的這場見麵除了慶祝根熙出院外,事實上也是刻意為她和根熙兩人安排的,讓她千萬別辜負了大家的一番美意。
“對了,你是不會介意他少了半條腿的對吧?畢竟除了這個缺陷外,他的條件實在太完美了,有大把的漂亮女人願意跟他呢,隻不過咱們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香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提醒她,換言之,好像是在說,你一個鄉下村姑已經是妥妥地高攀了。
香花說這些話時,口吻雖輕鬆,但在錦淑聽來卻有種被強製壓迫的感覺。這讓她無力拒絕,隻能去被動接受。大概是剛才那件事影響了她的心情,所以她對香花的這番過度熱心很是反感。盡管如此,她也不會當麵拒絕去撅對方麵子,她這個人向來如此,認為那樣做很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