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在死亡麵前,人人都要俯首稱臣,屈膝於它
今天南修有點分心,工作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成允在的小弟樸增範,器械護士接連遞給他兩把止血鉗,他都沒有接住,惹得同事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但礙於前後輩關係,又是絕對權威,也不敢說什麽,隻在心裏納悶兒他今天的表現為什麽會如此失常。平日裏的他在工作上可謂認真嚴謹,一絲不苟,容不得半點失誤。
昨天早晨,是樸增範主動找上家門的,知道他向來討厭他們這種人來家裏,所以沒敢按門鈴,硬生生地在車裏等了他半個小時。樸增範問他明天晚上有時間嗎?說有很重要的事。南修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地點就約在煙集街的一家娛樂會所。兩人談話中途,錦淑恰巧出來倒垃圾,本能地掃向他們。樸增範看了一眼錦淑,像套近乎一樣多嘴問了句:
“這個女人是誰呀?”
他想也不想便回答對方,是新雇來的保姆。
話說,樸增範找他有什麽重要的事呢?難道是和成允在有關?他知道這個人有點野心,自從成允在的身體出了毛病後,他一直想做幫派老大,可是成允在的心腹並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叫吳明壽的人。
“金主任。”對麵的助手喊了他一聲。
南修猛一哆嗦,再一看腹腔,已經灌滿了鮮血。他頭也不抬地命令抽吸,趕緊再次接過器械護士遞過來的止血鉗夾住出血的血管。他縫合了動脈血管,打了最後一個手術結,吩咐助手來關閉腹腔,然後就下了手術台。
洗過澡後,南修才邁出醫院的大門,就有一輛救護車急馳而來,後麵還跟著過來三輛轎車。他正好奇是哪位大人物病了,救護車已經停在了門口,緊接著三名救護人員迅速地抬下一名患者,旁邊跟著一群滿臉慌張的男人們,各個嘴裏一口一個大哥地喊著,安慰著躺在推車上的人。這群人裏有一個就是約了晚上要見麵的樸增範,他正焦灼地對著推車上的人說著話。
“大哥,再挺一會兒,咱們已經到了。”
他隻掃了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成允在,一個他治療了一年,等待腎移植的患者,也是一個讓他恨入骨髓的人。
“他怎麽了?”他問樸增範。
還沒等樸增範開口,旁邊的心腹吳明壽就已經急急地對他說上了。
“金醫生,快救救我們大哥吧,他早上吃飯時還好端端的,突然說胸口發悶,我們還以為他吃飯噎到了,就去給拿水,可是一回頭,他就倒在地上了。”
此時,成允在痛苦地躺在推車上,單側眼睛緊閉,因為他隻有一隻眼睛,另外一隻被眼罩遮住,臉色慘白。他擼起成允在的褲子,用大拇指一按,坑很深,且皮膚潮濕,再看成允在氣喘的樣子,心裏已知七八分。他抓過救護人員的聽診器往胸口一聽,傳導過來那明顯的雜音讓他腦門滲出了冷汗,這是典型由急性腎衰導致的水瀦留而引起的心力衰竭。他拿掉聽診器,大聲地喊:
“快!再快點!他需要立即吸氧和透析!”
曆經幾個小時的搶救,成允在終於轉危為安,但需要繼續住院治療,可是對方卻不願意。盡管身體虛弱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也必須要出院。金南修當然知道為什麽,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樸增範,對方立馬會意,上前好脾氣地勸說道:
“大哥,身體要緊啊,咱們就聽金醫生的話吧。畢竟在延吉,金醫生的醫術可是數一數二的。”
成允在的眼罩不知何時被拿掉了,露出了一個黑窟窿,他閉著一邊的眼睛不說話,吳明壽立在一旁也不吱聲。南修有些頭疼地看了看,彎起嘴角溫和地開口了:
“知道嗎?今天你也就是恰巧遇到我了,換作是別的醫生,你現在根本醒不過來了。”
口氣雖然柔軟溫和,可是話語卻是放肆無禮,這似乎惹惱了成允在,他睜開僅有的一隻眼睛有些冒火地看向他。南修並不介意他看自己的眼神,如今的成允在在他眼裏已然不是當年讓他戰栗又恐懼的人物了,這個人已經衰弱得如一條深秋裏的蟲子,他隨時可以捏爆他,碾碎他。那冒火的眼神對他而言,已經激不起任何風浪,唯一的情緒波動就是讓他感到惡心,像有的人們隨意吐出的一口痰一樣。他繼續慢悠悠地說出了下麵的話。
“如果你不留在這裏,我保證你出了這個門口,就會立馬下地獄。”
他話音剛落,吳明壽就衝過來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搥到牆上,大聲地威脅道:
“我操,你放些什麽狗屁啊,你算個什麽東西,竟敢這樣詛咒我大哥,快把剛才的話給我收回去,不然我先讓你下地獄。”
南修任由對方揪著自己的衣領,挑著語病。
“你看,你也知道自己的大哥死後會下地獄吧。”
吳明壽一聽,臉漲得通紅,他開始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哥,我沒有說你會下地獄,我是說這個狗崽子會下地獄。他是故意在挑撥,故意找我的茬。媽的,你欺負我沒念過書是嗎?說個話繞什麽繞。”
說著,揪著南修的衣領被收緊了,但南修隻是輕蔑地彎起嘴角,用不屑的眼光看著吳明壽而已。
樸增範看不下去了,他一個箭步上前,手狠狠地握住了吳明壽的手腕,壓低著聲音警告著:
“還不快鬆手,別太過分了啊,好歹人家是給大哥治病的醫生,大哥真要有個好歹,是你能救還是我能救。”
成允在突然“嗬”的一聲笑了,晦暗的臉色讓他看起來沒什麽精神,他擺了擺手,讓兩個人退下。然後,他直視金南修的眼睛,露骨直白地說道: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嗎?我……如果真的死了,不是正好……稱你心了,你該感到高興……才是啊。”
金南修的身體有那麽一秒鍾是僵住的。是,他是巴不得他死,恨不得現在就死掉,可是即使是死,他也不想讓對方那麽輕易地,快速地死掉。他要的是反複折磨他,耗盡他,讓他體驗什麽是生而不能,死而不得,慢慢地痛苦而死。想死嗎?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在他心裏,他才不會讓他那麽輕鬆舒服地死掉。想到這裏,他咬了咬牙,故意違心地說:
“這話說的,你死了,我找誰合作賺錢呢?這家醫院說白了,沒有你提供的大把肝源和腎源,早就倒閉了。所以,請不要再說什麽我巴不得你死之類的話,也請不要再胡亂揣測我的想法。”
成允在又笑了。
“如果……隻是為了……為了賺錢,那麽我死了,我的兄弟們……依然……可以繼續與你合作。”
“人與人之間最難得的就是信任,你真的認為我是那種可以隨便去相信人的人嗎?不瞞你說,如果你真的死了,那麽我和你幫派之間的合作也就停止了。”
說到這裏,南修停頓了一下,又加重語氣對他重申道:
“請你一定要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你死了,合作也就停止了。”
成允在緊盯著他的眼睛看,像要看穿他的真正想法一樣。南修回頭看了看身邊的樸增範和吳明壽,俯過身體湊近成允在,對他展開一個和煦的微笑,語氣依然溫和有禮。
“與你合作的醫院和醫生也不少,我知道你最相信的醫術是我,也知道你最不相信的人也是我。”
聽他這樣說,成允在的眼神突然有些猶豫了。其實,他已經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異常消瘦,其中的痛苦大概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他手裏明明有大把大把的腎源,他可以像挑水果一樣去選擇,挑一個漂亮又健康的腎髒來換取健康。雖然他長年與金南修合作,但長期接觸下來,他卻對金南修這個人越來越不信任,他的為人,他的作派以及脾氣秉性他一無所知,覺得對方性格陰暗深不可測,不值得他去托付。可是在延吉,他又找不出第二個可以全權將自己身體交給對方的人,他就帶著這樣的矛盾心理與他合作,讓他治療著,但就是不能做移植。
成允在現在早已沒了當年的雄風氣勢。他曾經身材魁梧,身手矯健,自從碰了這個行當,巨大的利益讓他積累了驚人的財富,他漸漸開始沉迷於享受,每天紙醉金迷,吃吃喝喝,再玩玩女人。糜爛的生活直接導致他的身材走樣發福,疾病纏身。當然,和以前相比,他現在確實混得好了,與他混生活的小弟們很多,數量驚人。每個月,他們隻要做成幾單生意,就會來成允在的豪宅坐一坐,喝杯熱茶,打會兒花牌,吃頓烤肉。這種安逸的生活也讓他的性情大變,他變得不再暴戾乖張,發瘋易怒。現在的他像位慈父,他願意和他的這幫小弟們聊一聊家常,再說一說他的血淚上位史以及曾經的刀光劍影,恩怨情仇。說到激動處,他更會撩起衣服,將他的幾處槍傷和那條橫跨在腹部的傷疤給大家夥看上一看。
當年,他混生活的小小幫派隻有幾十人,為了討好幫派大哥,在裏麵站穩腳步,帶頭大哥生病需要肝移植時,他第一個站出來自願奉上一塊肝。這本是一件很偶然的事件,血型符合,肝髒健康,但是他卻摸出了一個賺錢的門道。不用每天打打殺殺,遊走於酒吧夜總會與私人會所倒賣違禁品賺差價,隻是買賣器官就有大把的金錢入賬。一開始,他聯係想賣掉自己器官的人,然後再混進醫院,專門找那些需要移植器官,卻還沒有找到供體的患者。與他們套近乎,博取信任,很快做成了第一單生意,幾年後,他的器官買賣已經發展成北方一帶最大規模的網絡。他被行內的人美其名曰掮客,他的小弟們叫他大哥,小弟的小弟們會尊稱他一聲“成爺”。後來,他更是專門盯上了脫北者們,這些人沒有身份,不被法律保護,真出事了也查無此人,安全。
在小弟們麵前,他特別能裝 ,總是裝得大量,出手也闊綽,為了讓小弟們心甘情願地給自己幹活,他從不吝嗇花錢。如今,他的幫派規模已經很國際化,經常接到海外的定單,因為這,他也覺得自己的臉麵有光,變成有地位的人了,還給自己的幫派起了一個響亮又溫暖的名字,叫溫馨之家。
金南修知道他在幹什麽勾當,但為了博取對方信任,他也隻能昧著良心做這些事。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不是嗎?目前的情況是,他的大魚要上鉤了。
“把自己的命交給技術稀爛的人手裏是一死,但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恨自己的人手裏還是一死,你矛盾的是這個吧。”南修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老實講,當年的事我早就不計較了,我隻是挨幾下打而已,並不是死掉了。是你想多了,如果我真的那麽恨你,這些年我還會與你合作嗎?所以就把手術交給我來做吧,我保證給你一個全新的人生。況且,你的病也確實不能再拖了,你要知道透析救不了你的命。”
南修說得是實情。成允在的疾病是一例由腎小球濾過率下降引起的急性腎衰,目前至少需要一周的時間腎功能才能恢複,它是典型的腎小球腎炎晚期,早該換腎了,但他疑心病非常嚴重,對任何醫生都不信任,尤其是對他。所以才拖到今天,隻能依靠透析。
說完,南修也沒有等他下文便走了,可人剛走到門口,他又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對他意味深長地說了另外一番話。
“在死亡麵前,人人都要俯首稱臣,屈膝於它,哪怕是醫術再高明的醫生,他最終敗給的也將是死亡,因為人類再怎麽也鬥不過病魔的侵襲和生命的消亡。”
這次,金南修的話成允在聽進去了,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絲挫敗感。
走之前,他給樸增範使了個眼色。樸增範會意,吩咐小弟們照顧好大哥,就跟著南修出來了。
雖然金南修的心裏並不想見這些個壞事做盡的老男人們,但看在需要利用對方的份兒上也就勉為其難地見了。他主要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然後好解決一下與成允在之間的問題,畢竟在這件事情上他確實不能再拖了,萬一人就這麽死了算怎麽回事,那麽他之前做的那一切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到了樸增範說的那家娛樂會所後,他才知道那是人家自己的生意,樸增範就是老板,隻是成允在不知道。包間裝修豪華,燈光昏暗得恰到好處,桌上擺了一排名酒和小食,還叫上了幾個漂亮姑娘陪酒。金南修正眼瞧都沒瞧身邊的女人,還把搭在他肩膀上的一隻小手給挪開了,隻冷冰冰地問對麵的樸增範。
“我們確定是在談重要的事嗎?”
樸增範往他的杯子裏加了幾塊冰,又往自己的杯子裏也加了幾塊冰,然後倒上了威士忌。他邊喝酒邊對他輕鬆地說道:
“這是我自己的地盤,不用那麽緊張。”
金南修抽動一下嘴角,沒有說話,端起杯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樸增範喝過酒後,就吩咐身後的小弟把一份檔案袋拿過來,他繞開檔案繩,將已經打開好的檔案袋恭恭敬敬地放在他麵前,然後就摟起了身邊的女人。南修雖有疑惑,但還是打開後掃了一眼,隻一眼,他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心“咯噔”一下。
“這個供體有問題。”他用淡淡的語氣說。
“想找個有問題的供體可是太難了,尤其是心心念念的那種,你是不是相當開心?”樸增範用一副道行很深的表情說道,像能看穿他內心的一切。
“這話是什麽意思?”他警惕地問,語氣再次變得冰冷,沒有溫度。
“金醫生,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樸增範客客氣氣地說道。“我們一起聯手弄垮他吧。”
麵對金南修,他向來客氣有禮,收斂痞氣。他知道這個人是這家三甲醫院有口皆碑,頗有威望的外科醫生,雖然剛過而立,卻已經爬到主任的位子,前途可謂不可限量。也知道他做人做事向來心思細膩,謹慎小心,和這樣的人做事一定會守口如瓶,他放心。特別是在他的計劃裏,能有這樣的人來參與,他心裏是真的高興。何況,在他的骨子裏向來慕強,敬重高學曆的人,金南修是一個能力強大,打不垮壓不彎的沙袋,仿佛有了這樣一個巨人在身邊,自己的社會地位也可以跟著抬高。
金南修頭也不抬,低頭刷刷刷地把那幾十頁紙全看完了,然後依然用冷冰冰地語氣對他說道:
“借刀殺人。用我的手幫你除掉障礙,髒了我的手,幹淨了你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嘛。”
“這叫疏忽和意外。”
樸增範糾正,心裏不樂意起來,心想我明明也是在幫你,是互利的好事,怎麽變成借刀殺人了。所以,再說起話來也有些揶揄。
“再者,這不也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是你想要的結果吧。”南修無情地反擊道:“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或許我可以考慮兩秒鍾。”
“我幫你找到邊貞愛。”樸增範忽然說。
“不用了。”
金南修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說著就要抽身離去。眼見他真的要走,樸增範趕緊站起來抓住他的手告訴他:
“我已經幫你找到了那個女人。”
“我憑什麽相信你。”
樸增範笑了,對身後立著的男人擺擺手,男人出去了。很快,那男人又進來了,身後跟著進來兩個男人,一手一隻胳膊將邊貞愛拖了進來。那女人的樣子很狼狽,頭發淩亂,嘴被膠帶封著,她眼睛恐懼地環視著房間,打量著他們。南修緊蹙眉峰,暗暗驚訝,與那女人對視了一會兒便認出了她,但那個女人並未認出他是誰。
看南修的表情,樸增範滿意地彎起了嘴角,示意撕下那女人嘴巴上的膠帶。膠帶剛一撕下,她就扯開喉嚨哇哇大叫:
“救命啊!殺人啦!”
她這一吼不要緊,嚇了樸增範一跳,他氣得抓起桌上的魷魚幹就硬生生地塞進了對方的嘴裏,然後又把膠帶給貼上了。在這過程中,他的手被那女人咬了,看著明顯的牙印,他沉不住氣了,怒目圓睜,劈頭就罵:
“賤人!婊子養的!”
金南修立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竟然不知作何反應。樸增範又看了一眼他的手,發現又流血了,他更加生氣了,暴跳如雷起來,不由分說掄起胳膊就給了那女人好幾個耳光。耳光打得夠狠,女人頓時鼻孔流血,身體直接癱在了地上。可他還是覺得不解氣,在屋子裏踱著步子,尋找著可以用的工具。終於,他在牆的一角找到了一根棒球杆,於是棒球杆如雨點般落在了那個女人身上。女人痛得悶聲哀嚎,在地上打滾,卻又無處躲避。樸增範下手極準,棒球杆不管落在哪裏,都不會打在女人的頭部,讓對方痛苦卻又不會昏厥。沙發上的幾個漂亮女孩嚇得花容失色,直往沙發裏麵靠,有的幹脆閉上眼睛捂起了自己的雙耳,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惱了樸增範。
不知為何,南修的腦子忽然閃過一些更加暴戾凶殘的畫麵,這直接令他一陣眩暈,呼吸困難。他趕緊閉了一會兒眼睛緩了緩情緒,然後他不再看那個女人,而是後退幾步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低頭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酒水。樸增範是何等角色,見南修如此,他反而開心起來,扔掉棒球杆,對著手下擺了擺手,於是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又被拖出去了。
樸增範喘了幾口氣,回頭對他大聲說道:
“你真的以為成允在不知道你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麽嗎?他之所以願意選擇與你合作,那是因為他在你這裏賺得最多。別天真了,他的靠山是樸賢吉,隻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怎麽和他鬥。”
南修沒吭聲,也沒有抬頭,而是拿起桌上的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繼續喝著。
樸增範坐了過來,又告訴他另外一件事。
“老大始終讓我們暗地裏監視你,因為他不放心你,畢竟當年的事……你懂的。”
“當年的事……樸賢吉什麽都知道嗎?”他輕聲問。
“我隻知道那個老頭子和老大是一夥的,而且也惹不起。”對方有所保留點到為止,並好心提醒道:“有些事不宜知道得太多,容易惹禍上身,告訴你這些是真心話。”
金南修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半晌,硬是看得樸增範心裏有些發毛,說話也結巴起來:
“難道你……早就什麽都知道?”
“你說的對。”南修突然改變態度,一臉深沉。“我們就攜手合作吧,但是接下來你要把邊貞愛那個女人交到我手裏,任由我處置。不過……”他話峰一轉,正色說道:“因為你必需要髒了我的手,所以你的手也必需和我一樣髒才行。”
樸增範一愣,隨即僵笑了一下,有些尷尬地問:
“我的手本來就不幹淨,你就說是什麽事吧。”
“那女人的命要由你們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