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中的澳洲塘鵝

蜜月中的澳洲塘鵝—新西蘭北島（1）

 

 

澳洲塘鵝（學名鰹鳥Australasian Gannet）通常居住在離岸海島的懸崖上，澳洲僅有一個連接大陸的基地在維多利亞省的港口鎮。兩年前的三月，幼鳥正練習飛行的時候，吳二和我去那裏拍照,  觀察到了一些鰹鳥的習性，為此寫了一篇介紹《鳥中君子—澳洲塘鵝》。今年剛剛過去的九月底，女兒和我帶著倆娃去了新西蘭北島的鳥島。這個季節，是鰹鳥們浪漫的求偶，交配季。同樣的鳥類，不同的季節展現的是不同的風貌。

 

鳥島坐落在奧克蘭西北四十五公裏的穆裏懷海岸（Muriwai ），車程約一個小時。美國國家地理雜誌曾把這個壯麗的海濱評為人生必去的三十個地方之一。

 

 

黑沙灘

 

從停車場穿過不長的步道，就登上了木質的觀鳥平台。平台有兩個，左高右中各一個。踏上平台後第一眼就著實被震撼到了：這是世界級的觀鳥勝地，不會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了。

 

首先是三百六十度無遮攔的壯闊景色。身後是濃鬱的綠色，森林，草甸，滿山坡的牛羊，腳下是垂直的懸崖海岸，蜿蜒著如斑駁的城牆。岸邊的岩石上有海蝕洞，噴水孔。眼前是兩個獨自聳立的巨礁，草木頑強的從隙縫中探出頭來,  柔化了巨石的堅硬。太平洋的驚濤拍打在岸邊的礁石上，濺起衝天的浪花。左右兩邊都是黝黑的沙灘，有衝浪者在洶湧的巨浪中翻飛，在黑色的沙灘上落地，狂野，刺激。

 

觀鳥平台下方的山坡上，離岸巨礁的平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雪白的塘鵝。數量之多難以點算。但是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並不需要擔心，鳥與鳥的間距都是等量的，像是丈量著分割的地盤，絲毫沒有雜亂的感覺。居高俯看，那就是一組組團體操的表演方隊。在藍色海水的襯托下，格外的神奇美麗。

 

 

 

 

說這裏是世界上最好的觀鳥勝地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是人與鳥的超近距離。從走廊和平台木欄的間隙中，你可以和這些美麗的大鳥臉對臉的平視。依在一米多高的欄杆上，你可以看清它們綠色腳蹼的紋路。不需要長焦鏡頭，一隻手機就可以拍出那妝容精致的頭部特寫。欣賞這些翼展兩米，翱翔千裏的大鳥，就像欣賞自家籠子裏養的小雀一樣，可以觀察捕捉到每一處細節。

 

 

和兩年前三月所見相比，塘鵝頭部羽毛的顏色更深更豔，和目前的交配季節有關。

 

天天費時化妝的女士們對這如描畫過一般的臉部線條輪廓，眼影眼睛的透明色彩，隻有羨慕的份了，天生麗質，很難自棄。

 

 

 

離得近，上次沒看清的腳蹼在眼前紋路畢現，如同兩片剛剛落地的梧桐樹葉，顏色，紋理都有幾分相似。

 

上一篇提到這些大鳥的忠貞愛情觀，它們一夫一妻，不離不棄，終身相伴。眼前的塘鵝也多是成雙成對，唧唧我我的恩愛夫妻。單身的有在澳洲長大剛成年的，來這裏尋找自己一生的伴侶，也許還有喪偶後就一鳥孤獨終老的。

 

 

 

九月下旬，是剛從澳洲飛回來的鳥兒們求偶，示愛的春天。我們站在觀鳥平台上，相當於買到了劇院中第一排的座位，一幕幕的浪漫愛情片在眼前活色生香的上演了。

 

度蜜月的第一步和人一樣，先找到住處。塘鵝的壽命是二三十年，不知道它們是否每年都會找到自己的舊窩。為了爭地盤打仗，是人類和動物的共性。塘鵝每對夫妻需要的地盤很小，和別家的間距更是小的不能再小。它們也有爭吵，但是語言衝突很少升級到肢體衝突。

 

下邊幾圖是我拍到他們吵架的場景，每一張拍完，我會等著看結局，而結局就是吵完就鳴金息鼓，各自安好了。

 

夫妻倆對一個

 

嚴重警告

 

下兩圖有點肢體衝突了，但也是點到為止，沒見傷害和傷員。

觀察了大約三個小時，鮮見像海鷗那樣的互毆，地上也沒見到打鬥後的滿地羽毛。

 

第二步便是築巢，視頻更精彩，可惜這裏不能放。

 

 

開始以為圖中的鳥在畫圖裝飾自己的小窩，後來又看到另外一個在做同樣的事情，這才明白，它們是在進行土木工程，把下方的泥土啄上來，墊高夯實自家的地基，然後鋪上樹枝草葉啥的，一個小窩就完工了。

 

就近取材的

 

長途搬運過來的

 

還有找到加長的海草，被別的鳥看上的。

有了安身之處，蜜月算是正式開始。

 

在密集的鳥群中，伴侶們有的並肩靜靜的站著，完全無視周圍的一切，一副有你則心安的放鬆姿態。

 

 

 

有的則選一僻靜之處，互相梳理羽毛，依偎在一起呢喃，享受二鳥世界。

 

 

更多的鳥兒們有板有眼的表演著求愛的全過程：

 

雄鳥輕啄雌鳥的頭部羽毛，開始鋪墊預熱。

 

喙對喙，頸對頸，高歌，起舞。

 

 

母鳥展開翅膀，揚起尾羽，公鳥的大腳蹼踩到母鳥身上，尖長的喙啄住木鳥的頭部，展翅，造娃運動完成。

 

塘鵝們的蜜月就是在這樣十分的密集的小社會中度過。鳥與鳥，鳥與人之間的距離都是觸手可及。但是它們的生活井然有序，氣氛安詳和諧，有一種“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的閑適。在此，你無法想象“驚弓之鳥”“鳥盡弓藏”之類成語的來處和形成。這裏擁擠中的良好秩序，浪漫美好的愛情，讓每個看到的人都會生出一種深深的感動。

 

 

從現在開始，母鳥就會陸陸續續的產出鳥蛋。經過四十多天父母的輪流孵化，一個新的小生命就誕生了。父母會輪流下海捕食喂養，到來年的三到四月份，羽毛豐滿的小鳥就會隨父母，或者跟其它小夥伴一起，迎接挑戰，飛越兩千多公裏的塔斯曼海峽，去故鄉澳大利亞生活，直到成年。

 

生命的輪回往返複始，生命的脈動活潑規律，生命的傳遞生動美麗。我們這些愛鳥者何其有幸，能從塘鵝們的舞蹈，秀恩愛的劇目裏看到自然界的生生不息，運轉有序，奇妙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