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鋤頭（外一首）

《春天，鋤頭》（外一首）

作者：馬青

 冒頭就挖
出頭就砍
以掐死妄議消滅生命換和諧
 
而立春已過
溪水和棉花草交頭接耳
破冰船甩開唾沫、白眼、嘲笑、謾罵和汙泥，大步向前
驚蟄緊跟雨水的腳步降臨
以冬眠遊過冰凍和黑暗之河的蛇、蛙、蝸牛、蝙蝠、黑熊、棕熊
在滾滾春雷中
挨個蘇醒

時間，不因為黑夜預謀的某些人造地震和偽裝成偶然失事的空難倒行逆施
也不會被一次又一次夜郎自大的寒流和來勢洶洶的倒春寒絆倒
盡管，降溫不斷
暴雪助紂為虐
冷空氣大風沙塵齊上陣
膝蓋感謝和懷念“小太陽”
不鏽鋼護欄網格化心跳，欺騙、愚弄、奴化、毆打天真
叫囂危機四伏
雪人吹噓道路自信，和火叫板，說“厲害了，雪國！老子天下第一！”，可以
武統海峽對岸
控製和領導全球，向全世界輸出雪國方案
並且，絕不倒地，永生不死

被又一次冬季全麵集中統一嚴打行動打蔫的柳樹睜眼
心灰意冷垂頭喪氣生無可戀的枯草瞬間返青
春分、清明、穀雨，一個接一個地來了
杏花、李花、梨花、櫻花、桃花、油菜花爭先恐後
走出孤獨含蓄抑鬱，敲鑼打鼓
浩浩蕩蕩
鋪天蓋地
 
氣溫一天比一天升高
春種
春收
春耕
燕子回家
新茶亮相
春雨，衝洗霧霾，和滿天星空一起，和踏青賞花的五顏六色一起
和不願隨遇而安不怕涉嫌尋釁滋事的自由奔跑的風箏一路
合唱春的圓舞曲

風，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舞步撞開一扇又一扇
不做出頭的椽子
不極端和偏激
保持沉默
安享平安
自我批評
自我封殺
等待春回大地的
優雅緊鎖的窗戶
把一個又一個頑童邀上沒有禁忌四處衝撞紅線的滑板
 
更多的根，在地底飛串擁抱
鋤頭擋不住春天

2018年5月24日第一稿
2019年3月11日第二稿
2024年2月25日修改於馬裏蘭

《喇叭，會議》

開會時間
會議議題
到會人數
出席會議發表重要講話的不穿皇袍的現代皇帝

背對黨旗，麵對一路殺人一路滴血的鐮刀斧頭
麵對提詞器和不能缺席的講稿
在黨指揮的槍的保衛下
喇叭一字不漏地複讀紅頭文件上的會議精神

拿喇叭的手牢牢抓住喇叭
不管室外，一黨專政製造的底層廝殺
一浪高過一浪的民憤
沉船派的怒吼
多米諾骨牌加速倒下的回聲
室內，和諧團結外表下，越來越沸騰的各個山頭——江係、團派、北京幫、秘書幫、四川幫、重慶幫、大連幫、石油幫、太子黨——的
噓聲

聽傳達的人，坐在喇叭對麵，接受宣傳
被宣傳的人隻用坐著，以紋絲不動的並腿坐，表示自己到會
對黨忠誠
不是“雙麵人”
吃黨的飯，不砸黨的鍋
正在認真領會
堅決擁護並緊密圍繞以黨的兒皇帝為核心的黨中央
堅決貫徹執行

喇叭一字一頓地像機器人一樣地照本宣科時
一遍又一遍地代表十四億人說大話、空話和美麗的謊言時
被宣傳的人的手，裝模作樣地記筆記
緊跟領掌人鼓掌
絕不投反對票

喇叭背誦政策方針標語口號時
重複倒帶“三個代表”、“四項基本原則”、“五不搞”、“七不講”、“四個意識”、“四個自信”、“兩個維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時
拿喇叭的人的頭缺席
被宣傳的人的頭集體消失

2019年1月16日第一稿

首發《北京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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