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投胎這件事上來說,我一直認為自己運氣還可以。雖然沒有生在富貴人家,沒有錦衣玉食,甚至可以說連溫飽都很勉強,但是中國的七零年代八九成的家庭生活水平都差不多,所以沒有對比,沒有內卷,更沒有傷害到我幼小的心靈。對於幼年時期的我來說,長板應該是一出生就五官端正,皮膚白皙,短板則是身長腿短。當然這些都是在正常普通人的普通範圍之內,放在烏泱烏泱的人群裏,我不說也不會有人拿尺子來量。這屬於母體帶來的長短板,我們隻能接受,不能改造。在那個男娃更受歡迎的年代,特別是山東農村,吃年夜飯都隻有男性上桌的環境下,生而為女算不算是個短板呢?估且算吧。幸運的是在我的大家庭裏,爭氣的大娘大爺一口氣給我生了五個堂哥,加上先我來人間報到的親哥,六個葫蘆頭托著一朵小紅花,是不是生生的把短板變成了長板。福兮? 禍兮?命也。後話是自我之後,妹妹多,弟弟少,大人們到是也沒有把這責任往我身上推,我是安安穩穩地當了幾十年的大姐大。
上學之後,早慧兒童類型的我,學習成績可以輕鬆碾壓村裏的小夥伴們。可是那時的父母們好像也不把孩子們的學習成績當成一回事,隻要能跑能跳能勞動,髒了吧唧地活著就挺好。這樣的氛圍裏,我的這一長板根本沒人當回事,哪像現在的學霸們,處處光環閃耀,眾星捧月。當時我的短板卻令人非常鬱悶,我不會跳皮筋,不知道哪隻腳上哪隻腳下,而且當皮筋升到半人高之後,我就開始恐高了,腳都夠不著皮筋。這帶來的後果就是人家跳得興高采烈,我在旁邊站得無聊透頂,也不知道誰發明了這種遊戲,而且是風行天下的女孩遊戲,讓我都快成了孤獨兒童。還好田邊地頭長大的孩子都比較皮實,沒有因此而抑鬱。說實話那個年代,家家都有三四五六個娃,父母每天頭大的事是如何掙夠工分,多分錢糧養活全家,就算真有孩子抑鬱了,也沒人再意。越沒人再意,小娃們反而身心健康,活蹦亂跳,追雞攆狗,爬房上樹。
進城之後,我也到了讀中學的年齡。跟城裏的同學相比,我鄉下口音,衣著土氣,沒見過世麵,連自動鉛筆都不認識。長板沒有,短板就是跑一百米以內我比長跑運動員跑得快,四百米以上比短跑運動員跑得快,結果就是一到學校開運動會,我就被迫長短跑都去充數,甚至連接力都參加,但是一塊獎牌也拿不到。汗也流了,累也受了,運動員的待遇也享了,簡直有點濫竽充數了。更有甚者,有兩次長跑我都是自己站著進去,然後被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抬回家,現在想想都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那時候年紀輕,無知者無畏,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