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晚上爬梯的食物和飲料都很不錯,露西婭工作的地產代理公司出了不少錢。客人倒不是很多,主要是商業用房的潛在買主。
馬蒂歐作為本地最大的二手車商行老板,自然也被邀請了,而且他也確實在尋找一塊更大的停車場。這家夥自己開了一個網上賣車的公司,把銷售擴展到了附近的7,8個州。他的賣價非常低,低到引起了二手車商行協會的抗議。但他毫不在意,有利潤就出車,銷量大增。
他的這種做法讓我們的上級很滿意:更大的銷量意味著更頻繁的各地之間來往運輸,馬蒂歐現在不僅支持我倆的後勤還同時支持其他行動小組的任務,很多時候連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一進假日酒店的餐廳,我就看到了馬蒂歐和肚子又鼓起來的克裏斯汀站在飲料桌旁邊。作為員工我馬上走過去和老板打招呼,露西婭也象一個稱職的下級員工的妻子那樣走過去諂媚地和克裏斯汀攀談了起來。
馬蒂歐和露西婭打過招呼,露西婭滿臉堆笑地問道:“怎麽艾米莉沒來?”艾米莉是馬蒂歐不到一歲的女兒。馬蒂歐一攤手說:“交給保姆照看了。她要是來了克裏斯汀就沒法吃東西了。“
克裏斯汀生了小孩以後好像變了一個樣,從那個結實精幹的負責護士變成了有點兒婆婆媽媽的全職媽媽。幾個月前得知她又懷了孕的時候我問過馬蒂歐:“你個狗家夥,怎麽不讓你老婆歇一歇再懷第二個?” 馬蒂歐擠擠眼說:“我們是天主教,不能避孕的。”
我知道馬蒂歐和克裏斯汀對宗教毫無興趣,他們連著生孩子就是為了維持現在的生活,避免馬蒂歐走上我行動特工的軌道。眼下我的狀態,更是給了他們一個強大的理由。
克裏斯汀端著一個盤子一邊吃一邊說:“我的下一個孩子很快要來了,我得趁著他還沒出來享受幾天自由的生活。”說到這裏她忽然不吃了,眼光不停地在我和露西婭臉上打轉。轉了幾圈兒以後她左右看了看附近沒人注意我們,伸過頭來壓低聲音很是興奮地問:“你們倆是不是做愛了?”
我們仨聽到她的話都是一驚,馬蒂歐馬上問道:“你在說什麽?”露西婭和我下意識地對了一下眼神,不知說什麽好。
“肯定是!”克裏斯汀壓抑不住興奮說:“你倆的神情,和平時不一樣!”
露西婭尷尬地說:“有什麽不一樣啊,我們都結婚一年多了,我們。。。“
克裏斯汀搖搖頭說:“我能看出來。別看你們結婚一年多了,蘿卜平時看你的眼神兒跟狗看著香腸似的,今天不一樣!”
馬蒂歐趕緊攔住克裏斯汀讓她不要再說,克裏斯汀馬上道歉說:“對不起啊,我懷上第二個以後不知道是不是荷爾蒙又不對了,話多得讓我自己都煩。算我沒說,你們聊,我去吃東西了。”說完轉身溜走了。
從爬梯回到家已經晚上11點了,露西婭甩掉高跟鞋打了個哈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期期艾艾地說:“要不我把你的東西搬下來吧,以後我們住一個房間?”我藏在心裏沒說的話是,要不咱們什麽時候也生個孩子?
露西婭看了我一眼,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來扶著我到沙發邊坐下,柔聲問道:“你今晚感覺麽樣?累不累?傷口疼不疼?”
她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先關懷我一番,讓我有一種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露西婭讓我在沙發上坐好以後,目光平靜地看著我說:“咱們這次在夏威夷的行動總結,大部分是正麵的,但有一條負麵的評價。在迷宮樹牆裏發現桑托斯教授不省人事以後,你沒有馬上檢查他的狀況實行搶救,也沒有留下警戒保護他的安全,而是繼續向前去找我。你當時的身體狀況可能不允許你搶救教授,但你應該留在原地警戒,以防對手還有後續力量增援。上級和我都認為你沒有那樣做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全,我個人非常感激。但是作為任務最重要的目標,如果因為你沒有留下造成教授死亡或者被劫持,我們的犧牲就白費了。我們倆是可以以命相托的戰友,但是我們的生命要排在完成任務的後麵。如果我們個人之間的感情太深以至於影響任務的完成,我們這個小組也就不能再存在了。你同意我說的嗎?”
露西婭的話把我從這一下午對未來生活的甜蜜想象中喚醒了。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小孩子,剛剛被告知聖誕老人是不存在的。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露西婭又說:“我知道你很失望,希望你明白我沒有其他的選擇。不過今天晚上克裏斯汀提醒了我,我們名義上已經結婚一年多了,如果我們完全沒有性生活,也容易被外人看出來。所以我想,如果你同意,我們每周可以有一晚上睡在一起。這樣安排可以嗎?”
聽她這樣講,一股屈辱感和氣憤湧上我的心頭:我想要的是正常夫妻的生活,不是你居高臨下賞賜給我的性!每周在一起睡一晚,那和每周你給我做一次飯有什麽差別?
露西婭看我臉色不好,有些緊張地問道:“如果不同意,你有什麽建議嗎?”
我氣哼哼地說:“每周兩晚上行不行?”
露西婭鬆了一口氣:“據統計已婚夫婦平均一周有兩次性生活,我們不能和普通夫妻一樣多。”
“那你周幾下樓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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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月以後夏天的一個早晨,大約7點10分的樣子,溫度還不太高。
我從美國東岸馬裏蘭州拉克維爾市的一個公寓樓門走出來,我的灰色的日產阿爾提馬轎車就停在離單元門不遠的一個車位。我穿著一件白色帶條紋的長袖襯衫,袖子挽著,下擺放在藍色的西裝褲子裏麵。我的腰帶上掛著一個帶條形碼的名牌,手裏提著一個雙肩背的計算機包,兜裏揣著一張地鐵票卡。
美國的首都華盛頓DC被包圍在馬裏蘭州和佛吉尼亞州之間,當地人用這三個地名的第一個字母DMV來稱呼這個地區。拉克維爾市在馬裏蘭州的南部,離DC不遠,也是在DC輕軌係統的紅線上的一站。這裏以有眾多的中餐館和亞洲店著稱,當地華人稱這裏為石家莊(Rockville, MD)。
在石家莊和其他馬裏蘭州的城市裏,居住著二十幾萬聯邦政府雇員,其中大約有7到8萬人每天早上要開車或乘坐輕軌列車進入DC去聯邦政府的辦公室上班,晚上再開車或乘坐輕軌回家。
我此刻就是這樣一名聯邦雇員,加入每天清晨上班的人流。準確地說,我是假裝成一名聯邦雇員,跟蹤我的行動目標任務一起去DC的市中心上班。
大約一個月以前,露西婭要我一起到地下室我們的小健身房去,她要測驗我的體能和力量恢複得怎麽樣。我誠實地告訴她:我的體能恢複得不錯,你每周一次下樓來睡應該能感覺到。我的腰腿力量恢複得很好,甚至比受傷前還要強一些。但是我的上肢力量還差一些,尤其是右側。
露西婭不理我,隻是讓我上跑步機按她設定的程序跑了四十分鍾,然後指著各種重量的啞鈴讓我提舉,然後是一些瑜伽動作測試身體的靈活行和協調性,等等等等,折騰了獎金兩個小時才結束。
通過測試以後,露西婭拿了一個密封著的大黃信封拉我坐到餐桌邊,開始給我布置下一個任務。
“這個信封裏的人是我們的目標,是一名在能源部工作的IT工程師,負責幫助能源部的員工解決日常工作中他們在數據庫和另外兩個軟件應用是遇到的困難。美國政府的能源部有一個部門,負責美國核武器的維護和管理。我們懷疑這個目標人物在利用工作機會向國外的A組織傳送美國核武器的信息。”
“這個懷疑是經過長期的手機資料和分析得出來的,但並不確認。A組織得到的信息比較零散,好像是從很多渠到獲得的,但根據他們收到情報的時間和方式,應該是來自一個來源。我們無法推測出是哪一個環節在向外傳遞情報。我們的任務是接近目標人物並進入這個人的生活,越深入越好。首先證明這個人是否是泄露情報的來源,如果是,就通過這個人發現A組織的這個情報組。”
露西婭說到這裏停住了,我覺得她沒有說完,就問道:“如果發現了A組織的情報,是不是就要除掉?”
“這個還要等上級指示。我們目前的任務就是確認然後發掘。當然,如果不能確認也就沒有發掘了。”
我剛要問下一個問題,露西婭搶先說:“你要問為什麽我們又在幹抓間諜這種應該FBI去做的事,答案是,你猜對了,這個A組織也是我們在國外的一個合作夥伴。我們在國外和他們合作是為了美國的利益,在國內防範他們偷竊我們的機密是為了美國的安全。而且,不能讓美國其他的機構知道。能理解嗎?”
我點點頭:“明白,自己養的狗自己打。你去接近對方,獲取信息,然後我們一起把他們除掉。”
露西婭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差不多是這樣吧。但是這次任務是我們結果的任務中最複雜的一個,從某種意義上說超過了我們受訓的範圍。所以這次你我和馬蒂歐都要去,而且要做好在那邊安家的準備。上級也會調動通用資源來協助我們,比如DC一帶的公共場所攝影頭,等等。”
我很驚訝馬蒂歐也要去,露西婭說:“不光他去,克裏斯汀和孩子也去。他們去的名義是在當地買了一個家居裝潢設計公司,我是他們的設計師。他們願意去,因為克裏斯汀覺得瑞馳蒙的學校不好,DC周圍的教育水平很高,他們希望以後也許能定居在那裏。”
我這才想起馬蒂歐現在除了我們以外也支持其他小組的工作,也許他已經為這一步鋪好路了。我的朋友比我精明多了。
說到這裏,露西婭撕開黃信封,把裏麵的資料倒出來。先出來的是幾張照片,後麵是一些文字資料。看到目標人物的照片,我吃了一驚:
“怎麽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