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陸 (12)

我的本科是在一個非常典型的工科大學讀的，一個班30個學生，平均隻有兩個女生。在這樣的環境裏我給自己找了一個相當漂亮的重慶女孩作女友，在同學們圈子裏還是很讓人羨慕的。畢業以後馬上有了小華，甚至在到了美國剛剛半年多還在努力學英文的時候，就又有了洛林。這幾個美麗的女孩子除了給了我感情，也極大程度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心。甚至到和洛林分手的最後時刻，仍然有小白站在我身邊，我在潛意識裏一直認為自己在男女感情方麵還是成功的。

直到今天，看著小白急匆匆地和我告別，奔向機場，奔向她的愛人，而我獨自開著車拉著我全部的家當上路，我才意識到，塵埃落盡之後，孤獨一個的隻有我一個人。

 

以前出差來美國的時候，我有過一次跟別人一起在美國開長途的經曆，但距離比這一次短很多，而且是好幾個人一起，主要是別人再開。這一次獨行，從波士頓到奧斯汀，一共兩千英裏的距離，我走走停停用了12天。剛開始的行程還是挺熱鬧的，經過了紐約，費城，DC等大城市。然後就進入了地廣人稀的狀態，每天要開很久才能經過一個個小小的村鎮。可惜的是我那時不知道埃爾維斯貓王是個何方神聖，途徑孟菲斯的時候連刹車都沒有踩一下就溜達過去了，否則一定會去停下來拜訪一下他的故居的。

 

在經過某些州的時候，會經常看到路旁或者山頭上豎立著巨大的十字架；在經過另一些州的時候，沿途遇到好幾個賭場；在穿過一個以音樂著名的州的時候，路邊出現了很多成人用品商店。前兩者我都沒有停下拜訪，一是因為我是個堅決的無神論者，在國內曾經幾乎和一個道觀的一群道士打起來，我不想跑到美國來再去教堂招惹事端。二是我堅決不賭錢，怕一旦開始了就控製不住。

這一天在路上，很久沒有經過什麽城鎮。忽然看到一個巨大的廣告牌，說本州最大的成人用品商店在某某出口。我有點驚奇，因為我一路開過來這一帶幾乎沒看到人煙，那麽大一個成人用品店是難道全是給我們這些過路人準備的嗎？正在想著，又一個巨大的廣告牌撲麵而來，還是那個商店，此時裏出口隻有一邁路了。於是我決定下去看看。

 

進了廣告上說的成人用品店，我有點後悔我的決定。這個商店真的是很大，一眼看不到商店的另一端在哪裏，但是加上我好像一共隻有三個顧客在逛。店裏站著不少售貨員，眼光跟著我們這三個人在店裏轉來轉去。

我以前進過出租成人錄像的商店，看到滿牆陳列的畫麵上各色肉皮，倒也不覺得怎樣。但店裏有一類產品是我以前沒有見過的: 人造的各種人體器官。對我來說這有點奇怪，因為我覺得美國是個性自由的國家，大家有需求就找個女友或者男友互相幫助即可，為什麽還會有人需要人造的工具？同時又覺得美國人真是講就，這種自力更生的事，難道不是自己動手就可以了嗎？

我可能在這個陳列區呆的時間有點長，一位麵相善良的售貨員大姐靜悄悄地走過來，先向我微笑著打個招呼，然後指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女性器官對我說：這是最新出品，是從XXX身上脫模做下來的。我們公司獨家經營，你在其他任何一個商店裏都看不到的。

我不知道她說的XXX是什麽人，估計是位成人明星或者其他的什麽名人。為了顯得不算太土，我揚起眉毛故作驚歎地說：真的？WOW。。。然後低頭湊近些仔細觀看審視，就像我知道XXX的那裏長得是什麽樣子一樣。

大姐發現遇到了一個識貨的，趕緊打開櫃台從裏麵拿出一盒放在我麵前：這個是1:1的尺寸，配上這種可以發熱的潤滑劑，感受和XXX真人非常相似。

 

好不容易從成人店脫身出來，不去想售貨員大姐失望的眼神，坐在車裏我覺得心情好像好了一些。看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比我還孤獨，而且沒有希望，以至於他（她）們甚至隻能靠人造工具來滿足自己。而我，擁有得最多的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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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工作的A公司總部在加州的灣區，我工作的部門坐落在德州奧斯汀東郊一條高速公路旁邊。公司在這裏建了很大一片淺藍色的辦公樓，還有些水塘，花園，以及巨大的停車場。辦公樓都很新很漂亮，但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怪味。不用認真研究，你馬上就可以發現這個味道來自不遠處幾座高大的垃圾山，那裏是奧斯汀市的垃圾處理場。幾架推土機常年在這幾座垃圾堆成的山上忙碌，把越堆越高的垃圾山推平一點好容納更多的垃圾。天上象烏雲一樣盤旋著成千上萬隻黑鳥，時不時來到停車場的上方，向員工的車輛投下一片片白色的炸彈。

我實習的做控製櫃的小工廠被買過來以後變成了A公司的一個車間，但我並沒有到那個車間去，而是被分到了一個集采購與質管功能於一身的部門。這個部門有大約50多人，占據了F樓的二樓的一個側枝。報道的第二天HR的一個小姑娘帶著我來這裏報到，我們站在樓層的入口處等著秘書叫經理格裏戈出來接我。隻聽得一陣急促的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一個身材豐滿的亞裔女生急匆匆地從裏麵走出來。看上去麵容很精致，但不知為什麽似乎麵帶怒容。我知道這肯定不是格裏戈，但似乎應該是我未來的同事。看到她的眼光掃向我的時候，我趕緊奉上一個微笑以示友好，但是她卻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揚長而去。

雖然被不知名的未來同事給了個下馬威，好在經理格裏戈非常友好。這是一個麵帶慈祥的中年人，很典型的技術人員氣質。格裏戈送走HR的小姑娘，帶我到我的座位安頓好，把我介紹給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麥克：麥克是機加工零件組的組長，你以後向他匯報。然後轉頭告訴麥克：小提的電腦還沒到，你先把他給組員們介紹一下，然後帶他到無塵車間和倉庫，實驗室等參觀一下，熟悉熟悉。

 

A公司的主要產品對加工精度要求非常高，要在無塵環境裏進行。麥克教我穿上“兔子服”，就是一身白色的不透風的工作服，再加上頭盔和麵具，進出車間的時候還要經過風洞的清理才可以。車間裏常年保持60華氏度，主要是因為兔子服密不通風，穿上後很快就熱得不行。

很快，我就領教了兔子服的威力，汗水開始順著頭發和身體往下流。好不容易跟著麥克把車間每一個角落都介紹到了，我們終於從無塵車間出來，開始脫掉工作服，世界一下子清涼了很多。

和我們一起出來的還有幾個人，麥克介紹說他們都是我們的供應商李公司的服務人員，來車間解決質量問題的。麥克特地把我介紹給了一個苗條清秀的金發女孩子：這是梅根，是李公司的銷售代表。梅根，這位是新來我們組的小提，他是質管專員，以後會參與一些你們的產品質量改進項目。

梅根似乎很熱情地和我握手寒暄，秀氣的臉上滿是笑容。但不知為什麽她那一雙灰色的眼睛卻總是注視著我右側的位置而不願意和我有任何的目光接觸。

 

下班的路上，我不禁想起了今天遇到的兩位女生，一個對我怒目而視，另一個對我視而不見。看樣子我需要在工作以外的地方去發掘，接觸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