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 （20）

我和小華猜測過很多次，她們公司會以什麽形式派一個人常駐日本總公司，任什麽職務，但因為沒有先例，一直想不出個所以然。現在知道了：小華的新職務是北京分公司駐日本總公司代表，行政管理由總公司總經理（老板娘）負責，職能管理由北京采購部總監負責，小華有權指揮日本總部的兩個采購專員。任期一年。到期後原則上回北京重新分配工作，是否延期屆時再定。

公司的人事經理給了小華一個新崗位的薪酬清單： 工資是當時對我們來說天價般的數字，住宿在公司宿舍（就是老板家的房子裏一個帶衛生間的房間），可以使用公司（老板家）的廚房和餐廳，餐費自付。交通費用自理，無任何出差補助。除公共節假日有一周帶薪假，如果要回國探親，費用自付。一年任期之中，不允許家人探望。

後來我們打聽了一下，公司給小華開的工資比當時日本普通職員的工資略低，但考慮公司提供住宿，應該是比較公平甚至高於一般職員的。據說是老板娘發話，如果小華工資低於當地水平，恐怕難以管理當地員工。

我們把人事給的單子讀了好多遍，得出以下結論：待遇很好，比我們聽說過的外派的國內員工都高，說明公司是很重視這個人的作用的；公司擔心外派人員把家屬帶去，從而不受老板娘製約；因為以上理由，公司要求小華和老板娘住在一起（互相監視？）並且把任期固定為一年，而且不許家人過去探視。

半年前，我們得知有可能有這個機會以後，我問過小華她是不是想去日本生活。小華說她覺得能去日本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應該很好，但是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有機會在不算太長的時間裏讀書深造，過上一個當地普通人的生活。還是要像一些過去靠打工掙錢的人，辛苦很多年仍然掙紮在社會低層，隻能等掙夠了辛苦錢以後回到中國過一個比較舒服的日子。如果那樣的話，我們現在的狀態和起點都已經很好了，完全沒有必要去國外掙紮一番。現在終於接到了這個機會，我們倆是又激動又緊張。

小華問我怎麽想，我說看起來不錯，要不是這個機會，我們不知要多少年才有可能掙到這麽多錢。你還可以中間回來看我一次，另外，雖然你在老板娘嚴密注視之下，仍然可以了解一下當地讀書的途徑，為以後打算。

小華點點頭說：我也這麽想。有一年時間在日本，足夠我們慢慢決定將來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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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頭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各自的家裏。我父母問道我們是否會在小華離開之前把結婚手續辦好。我說我們還沒商量，到是現在隻有幾個星期小華就要離開了，我不太想草草地領個證就把人家打發了。不如等一年以後她回來再踏踏實實地把手續和婚禮辦了。我父母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對我說：我們不想幹涉你們的事，但是想提醒你，一年是很長的時間，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而且如果你們計劃將來去日本讀書生活，現在就辦好結婚的手續，以後會方便一些。

我回答說：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考慮好的。我和小華還沒商量好將來想不想去日本。老爸說：我知道你最近工作上有比較大的變化，在合資公司機會是很不錯的。可是小華是個好孩子，你們在一起也在一起不少日子了，你要考慮好。我觀察，你好像一直對日本沒什麽興趣。但你要考慮小華的想法。如果你不和她向一個方向走，你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大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回老爸的話說：不知為什麽我對學日語去日本沒什麽信心。學了不少日子的日語還花錢上了日語班，但進展非常慢。我以前學英語似乎就沒那麽困難。 我是有點擔心，將來我會總是依賴著別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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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麵的幾周裏，小華忙著辦各種手續，和新人交接北京的工作。她幫助我建立了一個hotmail.com的電郵地址，教會了我如何查郵件。合資以後我們每個科室都配備了一台電腦，但隻有經理以上的管理層和幾個實驗室才有互聯網的鏈接。好在我和我們每個實驗室的主管都很熟，可以去他們那裏上網。

一天我忽然接到了小白的電話，說她要去美國讀書了，和我告個別。她去一個叫波士頓的地方，學校的名字叫Tufts University。 我聽說過波士頓，但對這個學校毫無概念，也不很關心。忽然想起我現在有了電子郵件的賬戶，就對她說你以後可以給我寫電子郵件，隻是我可能回複會比較慢，因為要到別人的實驗室不忙的時候才能上網。小白很高興，說有了電子郵件的賬號以後聯係就方便多了。如果我有興趣去美國讀書，她可以幫我聯係學校。掛了這次電話以後，我很久都沒有再聽到她的消息。

小華這幾個星期忙碌異常。一邊交接工作準備出門，一邊辦長期去日本的手續，一邊還要回家裏陪陪父母，一星期有好幾天都不能回水房睡。

終於這天晚上，我們倆都回到了水房，提起了要不要辦結婚手續這個話題。我說：我覺得不用急，反正現在辦了我也不能跟你一起去。不如你看好了那邊的情況，計劃好路徑，回來的時候再辦。這樣還能讓你們公司的老板娘放心，你還要回北京結婚，不會把老公也接到日本兩個人對付她一個。

小華停了一下，忽然換了一個話題：你們陳總那個姓胡的秘書，最近怎麽沒聽你提起來？

我沒明白她為什麽問小胡，隨口回答道：對呀，最近好像是沒太和小胡打交道。可能我最近一直在忙質管部的事，沒什麽機會和大領導接觸，也就見不到她了。

小華說：她是不是一直對你挺好挺幫你忙的？

我這才意識到了從莫名其妙的方向來臨的危險，趕緊找補說：她也沒幫過我什麽，是陳總知道總公司王副總是我爸的同學，對我有些關照，通過她招呼我而已。

小華垂下眼簾低聲說：我一出去就是六個月，一年，你不會想著不要我了吧？

我趕忙把她拉過來摟在懷裏，親了又親：你瞎說什麽？你不就是出個差嗎？我就在這裏乖乖地等著你。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我領了證再走？”

“怎麽不願意？我隻是覺得這樣急急忙忙地拉著你跑趟街道，就把你變成已婚婦女了，連個儀式都沒有太草率了。等你回來咱們認認真真地把手續和婚禮一起辦了。”

小華沉吟了很久，才慢慢地說：你，真的想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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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已是小華出差前最後一個晚上了。我請了一天假在家幫她收拾箱子。小華想盡量多帶些衣物藥品等，可以節省一些日元。我勸她不要帶太多這邊的衣服，因為過去後恐怕樣式不合適。我勸她不要太省錢，這一年的工資足夠高了，她又不用付房租。

箱子不到中午就收拾好了。吃完午飯我們就一直糾纏在床上，也沒有下來吃晚飯。我把小華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來來回回親了不知幾遍，似乎這樣就能讓我永遠記住她，讓她永遠記住我。

深夜，我們疲倦的癱在床上。雖然似乎是瘋狂了一天，心裏還是擋不住的有些淒涼。我轉過頭在小華耳邊輕聲說：睡吧，明天還要出門呢。

小華嗯了一聲，側過身子背衝著我，伸手使勁兒把我也搬成側向。然後扭了扭腰肢把整個身體盡量塞到我的懷裏。把我的胳膊拉過她的胸前，緊緊地扣在自己的乳房上。夢囈般地說：這些都是你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