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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一縷入大漠 (七十二 ) 布萊恩特高中 )-中文老師

(2025-08-08 15:28:47) 下一個

布萊恩特高中 (四) 中文老師 72

中文老師不簡單,生物化學一肩擔。

兩課教室好熱鬧,任勞任怨無怨言。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在特殊教育係的兩年說快也快,說慢也慢。由於學生學習態度和紀律問題,始終覺得使不上勁。如果在不影響辦綠卡的情況下,能夠換一個有趣一點的工作那就太好了。

人算不如天算。兩年後這個機會竟然出現了,還是在本校。說到這裏,就得先說一下布萊恩特高中的情況。該校位於紐約市皇後區西北部,是一所三千多學生的普通高中。學校有不少新移民中國學生和韓國學生。根據美國政府雙語法案第七條款,學校提供雙語課程,包括中文課,英語為第二語言課程和雙語的其他科目的課程 (如雙語數學課)。

89年秋天,就在開始教資源教室時,學校申請到一個五年的第七條款聯邦撥款。撥款包括聘請第七條款協調員,請雙語課程的老師 (包括中文老師),和購買教學材料以及相關文化活動的經費。

毫無疑問,第七條款協調員和中文老師好過特殊教育老師的工作。可我是在得到特殊教育老師職位到學校工作後才知道有這麽一個工作。不過已經為時晚也。第七條款協調員早有其人。中文課在這之前一直是R老師在教,順理成章由她繼續擔任。我呢? 隻能是望洋興歎!

天無絕人之路。兩年後R老師需要拿終身教職。持有數學執照,可她一直在教中文課。執照和課程不同,不符合教育局獲取終身教職的規定。要拿終身教職就必須改教數學。這樣中文老師的職位空了出來。

此刻我已經拿到了中文執照,所以學校決定由我繼任中文老師。真是造化弄人,兩年多前在蘇柏域高中差一點就當上了中文老師,欠臨門一腳。而這一次則是 水到渠成,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中文老師工作是個香饃饃,喜歡這個工作的是大有人在。有一個從台灣來的老師叫張李XX,一直在學校臨時代課。而且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中文老師的職位。不僅經常在中國學生和老師麵前炫耀她如何如何地教得好,還不斷地貶低R老師及她先生的人格。

希望得到一份好工作可以理解,但這種做法就過分了。靠不擇手段來達到目的讓人不齒。即便有個人恩怨,也不應該拿到學校來說,特別是在學生麵前。估計為了得到中文老師職位,她或許還去找過校長,副校長。

中國有句老話叫做 人貴有自知之明。不知道這位台灣女人是不是大腦進水了,看不清形勢。R老師和我都剛剛三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而她已經近六十了,夕陽再好也是黃昏。天天在學校,書教得怎麽樣學校都看在眼裏。而她隻是臨時來代課,還真看不出教書教得如何。正常人不用想就知道學校會雇誰了。

中國學生課堂紀律當然沒什麽問題。學習態度也不一樣,而且在文化上沒有差異。但要教好中文也並非易事,主要是個人底子太差。記得開始教五堂不同程度的中文課時,用的是香港中學的中文教材。與國內的教材相比,香港中文教材保持了很多中國傳統文化內容。

文革中隻上過初中,中文課學的是鬥私批修,祖國山河一片紅。根本沒用涉及到中國傳統文化。此時方知: 朱自清的 荷塘月色 有多麽美,徐誌摩的 再別康橋 有多麽飄渺,歐陽修的 醉翁亭記 有多麽使人陶醉,範仲淹的 嶽陽樓記 有多麽崇高,已及孔明先生的 出師表 有多麽忠心耿耿。

好在香港中文教材非常有係統性,可以自學。不記得是不是還配有教師用書。如果有,那就更容易。即便沒有也可以自己努力。笨鳥先飛,勤能補拙嗎。學懂再教學生。真還正是應驗了教學相長 那句話。此時此刻能夠稍稍舞文弄墨也是得益於當年教中文。

一般人認為,中文老師最重要的是中文好。聽起來,似乎也名正言順。殊不知,這是一個謬誤。真正好的中文老師必須具有文史哲三方麵的造詣。中文再好最多占三分之一強。要更上一層樓,把文章的深厚的思想內涵講清楚,必須還要懂得曆史和通曉哲學。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語言本身隻是一種運載工具。學習語言不是最終目的,而是通過這一載體,了解曆史和吸取文化的精髓。中文課不單單是語言課,本身也是曆史課與文化課。那就是為什麽說需要曆史與文化方麵的修養。

由於文革的關係,語言和文學基礎都不牢固 ,。好在從小喜歡曆史和哲學。在紐約大學讀的是教育史和教育哲學 。所以在曆史和哲學方麵頗有心得。可以彌補中文方麵的不足。比如說,中文十這一級有一篇課文是關於音樂與哲學關係的。如果對哲學沒有一定的了解,中文再好恐怕也難以講清楚這篇文章。

任何工作隻要是認真地去做都是有挑戰性的。教中文也是一樣。不要以為中國人教中文課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可以放羊。首先要徹底吃透文章的精神。其次要了解學生的程度。五個不同程度的班級一定要分別備課。學生程度不一樣,不能夠用一份教案,一種教法打遍天下。學生的作業一定要親自批改,才能知道教學效果,好加以改進。做到有的放矢。

教好五個班的中文已經不容易了,可還有比這更艱難的日子。某一學期,學校開了雙語化學課和雙語生物課。這個擔子自然而然地落在我這個中文老師身上。課程就是三堂中文課,一堂化學課和一堂生物課。

本人不僅不是科學老師,甚至根本沒有學過生物。對化學和生物方麵的英文詞匯又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什麽分子呀,元子呀,細胞呀,細胞膜呀,都不知道英文怎麽講。備課量之巨大可想而知。不但要學習專業知識,還要熟悉專業英文詞匯。不僅如此,每天晚上準備五份不同的教案,橫跨三門學科,起碼需要三個小時以上。若幹年後做付校長,聽到年輕老師抱怨時,就笑著給他們分享自己的這段經曆。

在布萊恩特高中的五年中,一直是一邊工作,一邊讀完博士的。89年到91年在特殊教育係時,上課緊張,但備課量並不大。下班後有時間讀書。91年秋開始教中文,課堂輕鬆,但備課量極大。

下班後回哥大上課,上完課吃完晚飯已經是七八點鍾。備完課就該睡覺了。第二天六點多鍾就得起床上班。讀書寫論文要麽在深夜要麽在周末。現在想起都不知道當時是怎樣熬過來的。要不是父親在紐約,還必須做飯管兒子。真不知道熬不熬得出來!

記得雙語化學課剛開始是三十個人。不到兩三個星期就增加到六十多個學生,恐怕這也創了教育局的紀錄。也超過了教育局限定人數。教室裏滿地都是學生。從來不抱怨,學校也有學校的困難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後來學校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分為兩班。

還有更精彩的呢! 某一學期,中文課的分級產生了重疊,課沒法排,所以同一堂課裏有兩個級別,如中文一和中文三。這可怎麽教呀! 教材內容完全不一樣。

外文係副校長說那就一半一半吧! 二十分鍾教中文一,二十分鍾教中文三。就像我教資源教室那樣。幾十個學生分為兩班在同一個教室裏,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我也隻好免為其難。效果當然不會太好。那也算是教師生涯中的一朵奇葩吧!

除了教學以外,中文老師還有一些額外的工作。比如有中國家長來學校需要翻譯。當學校找到你的時候,千萬不要推諉。雖然不是份內工作,也一定幫忙。換個角度想,學校裏就你能夠跟家長溝通。你怎麽對待學校,學校也會怎麽對你。

世事無常,混完初中的小學畢業生竟然成了高中中文老師。小學前三年在建院付小,師資太差。後三年在師專付小,班級太差。文革當然是搞革命,鬥資批修。當然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不過,尚能勤能補拙,教了三年的高中中文也算是給自己補了課吧!

夜深人靜,時而反思。難道冥冥之中,人生是不是早已被安排好了。父母都是理工科教授,從小信奉的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根本沒有想過當中文老師。中文當然也沒有學好,可造化弄人,偏偏來了個自我救贖的機會。是不是真的命中注定? 不是一定要相信宿命論,隻是事情也太巧了。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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