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老狠”是我們鄉銀老道的綽號。
他為人陰險,心狠手毒,凡是和他一起共過事的人都知道他的厲害。隻要他一出現,
大家就噤若寒蟬,悄悄走開,生怕惹上麻煩,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本是我們鄉一個民辦教師,反右時表現積極,把兩個和他相處甚好的公辦教師打成了右派分子,因此轉成了正式教師。他善於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十幾年以後,就從一個普通的小學教師爬上了文教科長的位置。
他掌管全縣文教係統二千多人的命運。全縣小學幼兒園的女教師,隻要是他看上眼的,全都被他納入懷中。無人敢於不從,無人敢於反抗。膽敢違逆者,輕者充軍到邊遠地方教書,重者找個借口把她丈夫打成反革命送去蹲監,把她變成反革命家屬守活寡。
縣文工團川劇團曲藝隊那些年青漂亮的女演員,更是他的窩邊草嘴邊菜。他想要哪個就要哪個,他想什麽時候要就什麽時候要。稍有不從,就把你下放到鄉鎮上去。
他找女人從來都是冠免堂皇的理由:“匯報思想、匯報工作”。他從不把女人帶回家去,也不帶去賓館開房,而是關上辦公室“就地正法”。
他離開崗位上調去外地以後,那些受害者一批一批去找接任領導哭訴控告。接任者也怕趟這片渾水,指責說:“他在時你們不撿舉揭發,他人都走了你們才撿舉他,我管不到那麽多。”連哄帶勸,才把那些被他淩辱過的女人支開。
銀老狠特別愛記仇。凡是背後說他壞話的人,隻要被他知道了,不死也要你脫一層皮。
青杠小學有兩個老師,背後說了他幾句不中聽的話,一個被判死刑,一個被他投進了監獄。
那個被槍斃的老師姓汪,叫汪典宇。他在背後說“銀老狠”: “他娃原來隻是個教書匠,書也教得不咋樣,憑啥子就當文教科長?”
另一個也是銀老狠的同事,附和說:“他有啥子本事,隻曉得踩著別人肩膀往上爬!”
在場有一個好心人提醒他倆說:“你們小心點,這些話傳到他那裏可不得了喲!”
汪老師氣憤地說:“我就是說了他咋樣?難不成還把老子槍斃了?”
那個後來被投進監獄的老師姓杜,叫杜懷江。他也跟著說:“說他幾句有啥不得了?他還能把我抓去坐牢?”
真是說話無意,聽者有心,不知是誰把這兩位老師的話帶給了“銀老狠”。“銀老狠”一聽火冒三丈,暗暗在心中發誓說:“你兩個龜兒子給我等著,要不把你們弄去槍斃、坐牢,老子就不姓任!”
“銀老狠”令人栽贓汪典宇強奸了五個小學女生,以強奸幼女罪被判死刑。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全縣二千各中小學教師齊集縣廣場參加公判大會,汪被五花大綁押赴刑場執行槍斃。銀老狠兌現了汪老師說他的“狠話”。
杜老師後來去了青海省教書,銀老狠派人去青海把杜老師弄回縣裏也投進了監獄,其罪名是汙蔑偉大領柚毛主席。另一個說壞話的人也被銀老狠兌現了“諾言”。
若幹年後,那幾個被強奸的幼女長大成人,知道了真像,一齊去公安局要求給她們恢複名譽,強奸純屬子虛鳥有!
強奸罪的名聲很不好聽,家屬覺得是恥辱,都不願為汪典宇嗚冤。不管他是與不是,都怕和這事沾邊,倒是那幾個女子為了自身的清白,年年去公安局要求平反。
粉碎四人幫以後,胡躍幫提出給“冤、假、錯”案平反,杜老師無罪釋放,恢複了工作。汪典宇槍斃就槍斃了,至今無人過問。
銀老狠退休後過得悠然自得,經常扛著魚杆去小河邊釣魚。有一次下大雨,他和三個釣友去崖邊避雨。大雨過去以後他們一齊走出洞來,銀老狠發現自已的保溫杯還在洞裏,返身回去取杯,不料崖洞突然垮塌,把他砸死在洞裏。
等人們把他弄出來時,他七竅都在流血,連腦殼都砸扁了。
銀老狠死後,鄉裏人才敢議論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
幸好他生前還沒有人說,“我不相信他敢把我卵子割了” ,不然這個人定會成為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