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麵與立體的人生·梅桑熱篇之三》

1911年勃拉克用拚貼法將裁剪的各種紙片等組合一起來構建立體圖形，開始了綜合立體主義時期。之後畢加索又回到利用畫筆描繪這些幾何化小平麵的組合。大約在1914年畢加索想著要給“這些帶有菱形平麵小寶石的畫”一個新的稱謂。他的好友兼藝術評論員雷納爾建議用水晶立體主義來命名這個新的綜合立體主義形式。雷納爾又評論道，用如此方式繪畫的畫家中隻有梅桑熱能和格裏斯媲美。

格裏斯也是一位睿智思考型畫家。他生性內向，不愛說話。畫商坎魏勒回憶，隻要是討論繪畫，格裏斯總會慢條斯理但清晰地表述他的想法。1912年格裏斯加入黃金分割小組，也同大家一起參加沙龍展。

梅桑熱這一水晶立體主義時期的繪畫和格裏斯極其相似，比如1917年的《窗前的桌子》和《靜物》（可以對照《平麵與立體的人生·格裏斯篇》）。梅桑熱同樣是要追求繪畫的審美和諧。不難發現《窗前的桌子》裏的地毯上有中國傳統的回紋圖案。從畫作的編年曆來看，應該是梅桑熱受到格裏斯的影響。1916年梅桑熱和畫商羅森堡簽下三年的畫約。一戰結束後，羅森堡為包括梅桑熱在內的現代畫家舉辦了一係列的畫展。1920年格瑞茲為重振立體主義再一次舉辦黃金分割沙龍展。但梅桑熱沒有參加，他的立體主義時代也結束了。

一戰後的歐洲藝術如同歐洲政局一樣渴望回到新的秩序。立體主義從此剝離，分解，蛻變，衍生出好些分支，其中有純粹主義。奧讚方，萊熱，和柯布西耶建議除去綜合立體主義中的裝飾性的細節而讓繪畫變得簡潔。繪畫主題重新回到具體物象的表現，但保留立體主義中的幾何化處理方式。所以主題呈現出單純的概念化機械化的形式。這種藝術迎合二十世紀初大規模工業蓬勃發展中的經濟實用的原則和審美取向。曾幾何時中國宣傳四個現代化，不難在書本和牆壁上看到如此風格的繪畫圖案。

二十年代裏梅桑熱創作了有明顯的純粹主義特征的繪畫。在《渾天儀和班卓琴》和《寓言的構成》裏，梅桑熱有如他一慣的作風，十分著意保持圖畫的對稱和均衡。從這一時期起，梅桑熱更多的是追隨新古典主義。梅桑熱放棄了立體主義繪畫刻意的技術處理，回歸到傳統的樸素基本的審美情趣。

我們看到這幅《哈樂昆》裏歡愉閑適的人群。梅桑熱揉進純粹主義的理念，對人物的刻畫即明晰又樸實。超現實主義畫家馬格裏特深受梅桑熱的影響。他的早期作品很好地體現這種風格，由此再演繹他的超現實主義寓言故事（見《編織夢幻的人·馬格裏特篇》）。

後來梅桑熱遇見了年輕迷人的希臘女子蘇珊。1929年蘇珊成了梅桑熱第二任妻子，兩人一起生活到1956年梅桑熱去世。梅桑熱以蘇珊為模特創作了許多新古典主義風格的繪畫，比如這幅《遊艇》。此時的梅桑熱更加注重繪畫的裝飾性。女子裸體上的假色彩並沒有象征主義的意味，而隻是對應協調背景的色彩。人物主題與背景的差異變得模糊，而達到迷幻的效果。

梅桑熱的繪畫人生大致經曆了新印象派，立體主義，和新古典主義三個階段。在任何一個時期，梅桑熱總是本著科學的精神，探求和發展繪畫的色與形和諧的審美體現。像許多二十世紀初的畫家一樣，梅桑熱經曆藝術從傳統到現代轉化的過程。他見到紛亂的時尚和潮流，努力嚐試過，並形成自己特有的風格。但是梅桑熱的繪畫實踐和理論闡述多的是詮釋，缺乏預言前瞻性。梅桑熱終究不是一個革命者，隻是對已有藝術範式的繼承和發揚。

—寫於2017年12月22日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