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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書法因緣 之三》

(2024-01-18 00:24:32) 下一個

1984年文匯報為慶祝複刊三十五年舉辦了一次書法競賽。事後發行了一冊《全國文匯書法競賽獲獎作品集》。不記得是何緣由,我得到一本。舒同是這次書法賽的名譽顧問。第一次知道有一個中國書法協會。舒同,江西撫州東鄉人,從瑞金到延安一路戎馬生涯。曾作過山東省書記和濟南軍區政委。退休後擔當中國書協第一任主席,在84年卸任。而接替他的是有愛新覺羅皇室血統的啟功。


這本作品集就成了我的第一部葵花寶典(幸好練書法不需要自宮)。它打開了一扇門讓我進入一個絢麗的書法世界。我首先看到的是篆隸草行楷各式形體。篆書,尤其小篆,雖然古澀難認,但字體固化筆法簡單機械,很難達到審美高層次上的要求。我隻會名字的篆寫,以備印章之用。剛從練帖中走出來的我更欣賞一幅工整而有風格的小楷或小行楷。這也是我自己練習的下個目標。再一個層麵的體會是懂得品味和處理字行關聯和書法的整體結構。這些在行書草書的條幅作品布局中尤其重要。至此,這本作品集給我提供了許多範本。而二十八歲的譚以文的一等獎作品對當時隻懂結字的我在書法審美上的影響幾乎是顛覆性的。

譚以文突破既定的字形筆勢規範,將書學進行盡情而近乎肆意的發揮。字體毫無間架結構可言,貌似稚幼拙笨,實有意趣。運筆貌似無章,實為老道。可以墨色濃潤渲染。用筆可以枯老到極致,隻留些許墨跡。正如金鉤鐵劃,殘枝敗葉。而整幅作品卻能在放縱的表象下統一和諧。少時的我在百般琢磨之後也難有這番領悟。而今的我也無能模仿這種書寫風格。


宋明兩代書家摒棄了書法在唐代建立的森嚴法度。這不是主觀意識上刻意的背叛,而是應崇尚書意書態情趣要求的轉變。宋代人講究書畫組合,筆法隨之而變。明代人走的更遠,追求書似畫,畫似書的形態審美。到晚明,畫有了寫意,書便是狂草。徐渭(徐文長)的書寫風格多樣。像他狂放的個性,徐渭的書體無視書法的規範限製而肆意放縱。筆跡連綿而至枯澀,有如他既傳奇又淒慘的一生。晚七十年的王鐸同樣善草書,風格相近,但中規許多。王鐸在明末清初兩朝為官,想必人如其書。而作為一個文人,心境大概跟同時期晚明遺民的傅山會很不一樣。


譚以文是費新我的弟子。從徒弟身上就能看到師傅的影子。費新我書家的書作張馳有度,以拙為巧。書寫更加從容,還常帶有章草的筆意。字體顯得鮮活而有動感。

從高中開始喜歡翻看《書法》雜誌。雖然難於理解也不感興趣那些書論文章,卻願意品味揣摩那裏登載的古今作品。匹茲堡大學有一個很大的東亞圖書館,收藏很多中文圖書,甚至線裝的舊縣誌。一天我很驚訝地發現各期的《書法》。於是就在圖書館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


所以通過這本作品集我培養了對書法的鑒賞能力。同時又想到要尋找自己書法發展的方向。草書體應該是我的興趣。這個念頭篤定後便是大概兩年痛苦求索的曆程,一直到大學二年級。

--寫於2017年1月14日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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