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的人性 21》

人的意識有記憶，聯想，和想象三項強大的功能。它們在生命和人類的演化過程中逐漸形成起來。坎德爾所研究的軟體動物海兔就已經有了原始記憶能力。駱駝和大象都是很溫順的動物。它們的記憶力很好。許多人類文明中都有駱駝和大象二十多年後尋仇家報仇的故事。記憶是人生體驗在人腦中的記錄。記憶是人類高級意識活動的材料和基礎。人類還能夠通過語言和文字來交換傳遞信息和知識。這些也成為了人類記憶中的重要部分。聯想是建立事物之間聯係的能力，事物聯係中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邏輯和因果關聯。想象是人腦基於記憶和聯想的意識活動中所形成的新的構建。我們很難確定人類是否是唯一具有想象能力的動物。但是，人類的想象力絕對是最強的。想象和欲望的結合讓人的行為具有了目的性。所謂人生的意義也就是這樣虛構出來的。因為想象，人類有了演繹，歸納，還原等理性的和頓悟及直覺等悟性的思考能力。由此，我們虛構出許多的事物。所有的概念，觀念，價值，理想，和理論等等都是人類想象的虛幻的產物。想象力讓人類發展出科學，信仰，和藝術。

蒙昧狀態時的人類與別的動物沒有區別。生存和繁衍是唯二的首要需求。在殘酷競爭的自然環境中，人類必須對狩獵和采集的動植物，周邊的危險猛獸，以及所處的環境地貌等進行細致的觀察，並且對收集的信息進行分析。這時人類的意識開始啟動。這些意識活動完全基於功用性目的。原始人類見到的世界處於運動和變化之中。獵物出現了，又消失。果物生長成熟了，又凋落。水在地麵和山穀中流動。風吹動原野上的草和樹，吹過岩石的縫隙，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我們不要期待原始人類對這些現象有科學的認知。實際上，現代人也不一定能理解所有的這些自然現象。你是否曾經看到過一株無風情況下靜止的小樹會突然顫栗地抖動起來。費曼認為這是小樹在受到難於觀察到的空氣微擾之後產生的共振。而當一個原始人單獨走在叢林中遇見這種現象時一定會心生恐懼。小樹一定被賦予了一種靈性或魔性。

所以，原始人類很自然地推斷自然界萬物，無論是動植物等生命體還是山石等非生命體，都具有生命性。這就是泛靈論最原始的觀念。世間萬物都有一種生命的原動力，也就是靈魂。又因為各種不同形態的物體都有靈魂，那麽靈魂就應該是物體之外的獨立存在。人有靈魂。人最明顯也很重要的生命體征是呼吸。所以，氣可以代表生命動力和靈魂。以無影無形的風的形式，空氣流動可以造成自然界物體的運動。在希臘神話傳說中，大地之母該亞因風旋受孕。大兒子天神烏拉諾斯一出生也是見風就長。因此，氣的概念將生命現象和非生命現象統一起來。泛靈論也就可以籠統解釋世間一切的現象。氣的運行一直是中國哲學和醫學的核心觀念，隻是由具體變得抽象而已。

人類生存所麵臨最困難的問題是不確定性。當人類進入到農耕社會，生活完全依靠農作物的生長，這個問題更加突出。也正是為消除這種不確定性的努力，人類才有了信仰和科學。為了優化農作物的培育和生長，農耕人類對天文，節氣，水文和地理等進行精密的觀測，從而發現和掌握一定的自然規律。但是，地球大氣動力行為有其本質的不確定性。古代人類的生存狀態在很大程度上受製於自然。自然對人類的影響或許有利，或許有害。人類非但無法預測，並且無能為力。因此，人類認為自然不僅僅有靈魂，這些自然現象之上有一種意誌，而創造出了人格化的神。神出於自己的想法，以風雨雷電等自然形式的力量來獎勵或者懲罰人類。中國古代傳說中有雷公電母。在希臘神話中，雷和電是眾神之王宙斯的武器。這時的人類匍匐在神的腳下。人類曆史進入到神話階段。人類的自然規律的科學理解也必須符合神話要求。希臘人當然知道太陽每天都會在東邊升起，西邊落山。他們仍然安排阿波羅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駕戰車驅趕太陽運動。每個人類文明都發明了眾多的神掌管人類從生產，生育，戰爭，以及衣食住行和文化娛樂等方方麵麵的事務。羅馬人征服希臘之後，繼承了希臘神話。那時的羅馬人可以自由選擇自己家族的庇護神。神的總數有上萬之多。

—寫於2024年2月19日（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