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哀傷吟遊·沃特豪斯篇之三》

《靈魂的哀傷吟遊·沃特豪斯篇之三》

沃特豪斯在1896年完成了這幅《許拉斯和女仙們》。按羅馬詩人奧維德的說法，英雄赫爾克裏斯的隨從許拉斯到池塘取水，遭遇寧芙女仙。俊美的許拉斯被女仙的誘惑墜入池中，消失在水裏。拉斯金的繪畫理念不太歡迎神話傳說的主題，但這幅畫依然可以歸屬於拉斐爾前派。沃特豪斯的七位女仙貌似少女，有凝脂般的臂膀。她們麵容相似，大概是因為沃特豪斯隻用了兩個模特。繪畫色彩綠紅藍對比強烈。畫裏的池塘水麵上飄著許多水蓮。這種植物的種屬學名源於寧芙女仙，出現在這裏自然有一種寓意。《夏洛特的女子》和《許拉斯和女仙們》，孰是沃特豪斯最著名的作品，見解不一。但《許拉斯和女仙們》是他出展最多的一幅畫。今年初這幅畫從曼切斯特美術館的畫廊裏取下來，因為館長迎合#MeToo運動，覺得畫裏的性暗示不合時宜。事實上，《夏洛特的女子》和《許拉斯和女仙們》正是反映維多利亞時代女性自我意識的蘇醒。幾天以後，迫於公眾的反對，《許拉斯和女仙們》重新掛回畫廊。

沃特豪斯繪畫中的女性既是審美的對象，又是主題意識的載體。她們的感知和感傷神奇般渲染出畫麵。在《許拉斯和女仙們》裏，七位女仙刻畫得真實而鮮明。她們期盼而愛慕的目光聚焦投射在許拉斯身上。而許拉斯隻是一個側影。沃特豪斯的繪畫又是代入式。觀者不覺中進入主題人物的角色，來觀視她們看到的世界，從而體會她們的內心。

沃特豪斯這幅1903年的《回聲和納西索斯》同樣出自奧維德的傳說。河神的兒子美少年納西索斯吸引眾多的女子，其中就有山林女仙回聲。但納西索斯隻迷戀自己，不顧女仙的愛意。畫裏，憂傷的女仙望著池塘對麵匍伏專注的納西索斯。女仙因此憔悴，褪脫了人形，隻留下空泛的山穀回聲。複仇女神得知回聲女仙的故事後，讓納西索斯愛上自己水中的倒影，投水溺死，化作一束水仙花。

這幅《阿裏阿德涅》的主題是希臘神話中克裏特島的公主。她幫忒修斯除掉牛頭人身怪，一起逃到並生活在納克索斯島。這幅畫的結構造型模仿古羅馬哈德良時期的經典雕像，但富有現代感。阿裏阿德涅注定要成為酒神的妻子。她沉睡時，忒修斯得到神諭，悄悄地離開了她。阿裏阿德涅的主題時常也出現在我喜愛的現代畫家基裏科的繪畫裏（見《編織夢幻的人·基裏科篇》），代表的是孤獨。

沃特豪斯的一生沒有多少故事。他隻是一名孜孜不倦的學院畫家，用繪畫展示出一段段幽怨的故事和情感。沃特豪斯身體一慣不好，1913年以後變得憔悴。1915年，沃特豪斯有生以來第二次缺席學院畫展。以後沃特豪斯重操畫筆。他又回到夏洛特女子的題材，完成了這幅《我厭倦了陰影》。夏洛特的女子惆悵於從鏡子裏反映出的世界。1917年二月，沃特豪斯病逝。因為正在一戰期間，學院沒有給他辦回顧紀念畫展。他的繪畫也逐漸被人遺忘。到了1970年，他的繪畫重新得到認知，正契合上那個迷茫而傷感的年代。

--寫於2018年8月4日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