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2020年獨立節後的周一,咱不得不上住家附近USPS?郵局去寄一封掛號信。老美有些機構至今還隻認文件原件,逼得無法,明知當時加州疫惰二度爆發,也隻得硬著頭皮,戴上口罩、眼罩和手套去辦事了。郵局裏倒是有實行"社交距離",從門口通向櫃台的地上畫了許多間距6英尺的腳印圖形,顧客排隊隻能間隔踩在圖上,一次隻容一人入內辦理郵件,緩緩魚貫而入。好容易挨到我進去後,那貌似西班牙人的郵員女郎發給我表格,讓我到窗口左邊的桌子上填寫,又招手讓等在門口的一對黑人男女進來,他們抱個大紙箱,我耳邊風聽見他報姓是佛洛伊德,心中一咯登,這難道是黑人大姓?怎麽遭遇上了?現如今這姓氏不說如雷貫耳也是家喻戶曉呀!難不成是碰到那傢夥的遠方堂兄弟?不覺用眼尾餘光掃去,咦,好精神很陽光又高大魁梧的一個黑人小夥子,不象混血,是全黑非洲人模樣,旁邊的黑女孩也滿年輕俏麗身材窈窕,二人都微笑著挺友善的呀!不過那黑小夥雖有戴口罩,卻拉下到嘴巴下麵,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下意識地回個微笑,並作手勢把口罩上拉,他也照做了。後來我填好表了,辦事員又讓他倆閃一邊約一米多處等待,讓我上前付款,我心中畢竟忐忑:久不出門,這下卻與最熱門姓氏BLM(黑人的命也是命)的黑兄弟姊妹這麽近距離接觸,大概掏腰包的手都有些發抖了,皮夾子整個掉地上了,信用卡銀行卡散落一地!說時遲?那時快,黑小夥馬上蹲下一一撿拾起來遞給我,感動得我一迭聲道謝。送完郵件與他們再見完回家,想起巧遇這對有著橫掃全球之力的今年最著名的姓氏的黑人情侶(猜想的),其實心中有後怕,蓋因從各種媒體上看到讀過太多不幸的因偶遇黑人即被偷搶奸殺的案件,而因BLM運動後續爆發的全美全球爆亂打砸搶燒才剛剛過去幾周,很多時候隻因一語不合或根本無理由,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都可引發慘案。剛才我無意識的多管閑事,示意他戴好口罩,如若不是幸運地碰到這位溫和的黑紳士,可能招來一槍爆頭!而掉落一地的銀行卡也可能早就被搶易主了!因此想到自己還是有幸運之神眷顧的,遇到的多是好人正常人,不論任何膚色群體,好人正常人都是多數。我在美國職場模爬滾打近三十年,其實是認識好些黑人,有幾個還成好朋友好同事的,下麵一一表來。
1992年我在波士頓的一個哈佛醫學院附屬醫院超聲科工作,6個同事中有二個黑人。前台女秘書是黑人中年婦女B,她身材凹凸有致翹臀長腿,很會打扮,已經有二個孩子,三年內又生二個,對生活很樂觀,整天有空就說些哪裏有好買好吃好玩,孩子們怎麽頑皮可愛的事兒。她是秘書,主要工作是預約和接待病人,打電話是最主要的工作。我是資深技術人員,按理說位置不輸於她,但是總覺得她對我是常常有些忽視和怠慢,見了我常有顧左右而言他的狀態。雖然很多時候在沒有其他技術人員在場的情況下,她需要征求我的意見來安排病人,但我能從她的態度上看出她很不情願要請教我。最終我悟出了她是因為自己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文秘專業大學生,自命不凡,而我是中國來的移民,雖說工作能力不弱,但英語有口音,也不甚流利。不久我發現每天午飯時間,B要離開一小時,前台預約接電話需由我們5個技術人員輪流照應。我向主管提出,以後每天我等她回來才去吃午餐,我來代她午間工作,我想一來接電話練耳朵練口語,二來也看看自己能否熟習秘書工作。結果皆大歡喜,B可以每天按時去吃午餐並與好友們聚會八卦,我的英文聽力口語都大有斬獲!因為我有專業知識,預約病人分類更精確,更受歡迎。科領導看我能輕鬆勝任本職和秘書工作,那一年的年終評估特別棒,工資上漲率全科最高呢!B也漸漸地對我說話言語間更柔和尊重,聖誕節還送了條圍巾給我。後來她因4個孩子拖累,家裏實在太忙影響工作,又出了一次輕微的車禍,她雇了個好律師,得了不少賠償,就跳槽去另一部門幹半職工作了,偶爾遇上,都會竄上來熱情擁吻,似乎我們是一對久別重逢的老好姐兒們!
另外一位黑人男超聲診斷師P,是海地移民,高大壯碩,身高足有一米九,頂著略帶花白的卷發,兩眼炯炯有神,一口白牙炫人眼目,說話聲音卻十分柔和,對人彬彬有禮,身上總是噴著濃鬱的香水,惹得我一見到他就常常打噴?不斷。他本是海地的外科醫生,據說參加了反對政府的革命黨,多年前抱著救生圈遊到美國邁阿密政治避難的。他的醫學知識非常淵博,業務非常精深。我經常與他探討病例,受益匪淺。他為人謙和,樂於助人,有次我生病住院,他買了食物水果來看我,我正傷感先生與女兒正巧回國不在身邊,他的一句話如暖三冬,我至今記得 “你還有我們在呀!我們也是你的家人呀!" 96年我回中國度假,問他要什麽禮物?打死我也猜不到,居然是英文版毛主席語錄,原來他在海地當地下革命黨時秘密地讀過油印的小紅書語錄本!後來我果然帶了一本給他,據說至今還珍藏著時時拜讀呢!看來他是妥妥的毛爺超級粉絲,左派國際主義戰士無疑了!他是科裏年紀最大的,但從不服老,雖然在美國年齡是隱私絕密的,但科裏同事朝夕相處太熟了,聊天口無遮攔,每每涉及年紀,他總是目光躲閃聲東擊西的,而我們其他幾人的年齡早已互相心知肚明了。我離職到其他醫院十幾年了,但他一直在那裏工作到前二年才退休,走前的告別派對上終於透露出,下個月就80歲了!很久沒見麵了,偶爾打電話,聽到他毫無耄耋老人語調的爽朗的笑聲,很是共鳴,也記得他的好,他努力工作對家人奉獻,對同事親切熱情,技術上精益求精.....誰說黑人懶惰不可教、低素質有暴力傾向?認識P並成為朋友,真的顛覆了這種印象!
2003年我跳槽去劍橋市醫院,在哈佛大學的所在地,也是附屬醫院。科裏也有二個黑人。H是地地道道的黑玫瑰,黑美人的漂亮有另一種銷魂的氣質,她的身材勻稱高挑,鵝蛋臉上大眼睛明亮地忽閃,鼻梁不是黑人傳統的寬扁而是高挺的,嘴唇不像一般黑女人那麽厚而撅起,卻是薄而紅潤,後來知道她的祖母是歐洲白人,怪不得她隔代混血成大美人了!她的父親曾是海地駐法國使館官員,她小時候在巴黎長大,是養尊處優的嬌小姐。後來父親早逝,全家移民到美國。在醫院見到她的那天,是她來申請實習麵談,她舉止端莊言語溫柔,但拄著一根拐杖,兩條腿有高低,走起路來明顯地一拐一拐的,她說三年前在二號路上被飆車的青少年給撞了,出了大車禍,十分血腥,當時用直升機送到麻省總醫院,昏迷了幾天,住院三個多月,手術三十幾次,終於撿回一條命。沒想到出院不久懷了雙胞胎兒子,因複雜並發症,產前超聲波檢查無數次,使她對這一行業產生濃厚興趣,就放棄原來的工作而去上醫學超聲學校了。我們都很喜歡她,過二周她就成了我的學生了,因我是科裏專職的帶教老師,一年的實習期,她基本天天跟著我。她家裏有二個不到三歲的幼兒,每天一早送去托兒所再來上班,下午請鍾點保姆接回家。我曾問她為什麽不等孩子大一點再上學,她說"想要幹什麽馬上要去辦,人生無常!"大約是車禍的感悟吧!她十分努力,每天隻睡四五小時,課業繁忙加上家有雙胞胎兒子有做不完的家務,但是她到醫院總是精神特別飽滿,人也特別勤快,除了學習技術,有空就到處擦洗做衛生,業務方麵呢,熟記課本知識,有問必答,但是具體檢查手法較笨拙,理論聯係病例也較差,後來我意識到她從文科碩士改行,手術後手腳不大靈活,就常耐心多示範多講解,後來她算是我的得意門徒了。畢業後,就應聘成為我的同事了,到現在還在劍橋市醫院工作。她常說的一句話是"我的皮膚是黑的,但我的血與所有人一樣是紅的!" 她特別懂得感恩,經常提起我是她的老師,對她莫大幫助,她所有的技術都是拜我所賜,甚至每見到有中國臉病人,都要告訴他們 “I love Chinese, my teacher is Chinese,she used to help me a lot "即"我愛中國人,我的中國老師幫助我很多!"。轉瞬十幾年過去了,H也成為了一個優秀的超聲波診斷師,她的兒子們也又高又壯上中學了,而她的兩腳經過理療與多次微整手術,已經看不出來有毛病了,當然早就不拄著拐杖了!我退休後她還經常打電話發短信給我,每次見麵都親熱極了,我很懷念她!
另一位黑人女同事M是埃塞俄比亞的移民,長得小巧玲瓏、談吐優雅。原來是先前赴美攻讀人類學碩士學位的留學生,但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就轉學到波士頓的醫學超聲學校,順利畢業後在2012年加入我們劍橋市立醫院。她很虛心好學,工作中碰到難題,總是真誠地請教,而且很懂感恩,常常是謝謝你不離口。不久她找了個同鄉結婚了,邀請全科出席婚禮,我正巧在中國度假未去,回來後送了條中國絲巾給她,她那驚喜的道謝表情還曆曆在目。一年多後生了雙胞胎女兒,就改上夜班了。她待人特心誠,我腳上動小手術在家休息,她就和B一起帶禮物來家裏看我,令人感受到同事間的友誼和溫馨。
2015年我在家開春節耙蹄party ,全科各族裔同事歡聚一堂喜氣洋洋,我向他們示範怎麽做中國麵食小點,包餃子做鍋貼炸春卷,潛移默化地宣揚中國食文化與中國的人情世事,其間每人輪流試包餃子鍋貼和春卷,笨手笨腳中夾雜著驚喜的尖叫,我給她們發了內包一個quarter 25美分的象征性恭喜發大財的紅包,大家都返老還童地開心極了,相信這歡樂的中國年場景會永遠留在她們的回憶裏。美國職場真的是Melting pot,各族都在追求美國夢而和諧相處共同成長。
一提到黑人,總是有人說這族群普遍教育程度低、智商低、粗魯、野蠻、懶惰、不求上進、有暴力傾向……可是我所接觸的這些黑人同事中卻不乏君子淑女,他們都受到高等教育,為人懂得感恩、舉止溫文而雅,除了第一位B是土生土長,剛開始有些乖戻,其他幾位都是第一代移民,和我們一樣地奮發上進,努力追求美國夢,盡力融入美國這個種族大溶爐。或許她們也很介意自己的膚色不白,但她們以自己的努力來為自己和族群贏得尊重,象她們這樣的中產階層是絕對不會去攙和BLM運動的暴亂,也是譴責打砸搶燒的暴行的。暴亂發生後二周,H正好給我發短信聊天,很明確談到此觀點。所以判斷一個人是否可以做朋友,不是皮膚顏色,而是看她或他有沒有好的教育背景,家庭出身和個人經曆也很重要,我的這些黑人朋友都是值得敬重和一輩子交往的!
(本文僅憶及與黑人朋友的友誼兼討論黑人的素質,隻是分享本人的經曆。不涉及警察行為與BLM運動的對錯,特此聲明)
2021年10月寫於洛杉磯
2023年1月16日改成
通常是“好人”,嗬嗬。跟中國人差不多。
本地N 代之後的,認為白人欠他們的,
街頭混混,就難說了。
我們每個人的親身經驗都非常非常有限。
從哈佛醫學院接觸到的十幾個雇員觀察到的結論,並不能自然地延申到他們所屬的整個族裔。
要想有一個客觀、全麵的評估,隻能依賴統計學。
這裏是 FBI 2018 年的統計數字:
謀殺逮捕按族裔分類:白人 44%。黑人 53%。亞裔 1%。
搶劫逮捕按族裔分類:白人 43%。黑人 54%。亞裔 1%。
美國人口按族裔分類:白人 75%。黑人 13%。亞裔 6%。
從 FBI 的統計數字看,黑人謀殺率是白人的7倍,是亞裔的24倍。
https://ucr.fbi.gov/crime-in-the-u.s/2018/crime-in-the-u.s.-2018/tables/table-43
其實生活中或工作中碰到的黑人,我從來沒有特殊的感覺和意識。隻要沒有犯罪,他們和我們一樣是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