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袁家男女
第一節:
袁鶴運回到家,袁卓福就讓在他兒子的炕上躺下了,馬上開席也免得再從東廂房折騰過來。
坐到了酒桌上,袁鶴運才看到自己的老婆,和金植一起進來了——琪琪格回到了袁家大院,就沒回她的東廂房,直接鑽進了袁卓福給金植收拾好的西廂房裏沒出來——袁鶴運不由大吃一驚:自己蹲了半個多月的大牢,把媳婦給蹲得煥然一新了。走到大街上不看臉,真就認不出來了……。
袁鶴運聽了半天才算聽明白,五格是被金植給領到了鶴城,一起住了小半個月,咋住的用狗腦袋都能想明白。還給改了個名字叫“琪琪格”,小樣,這屄養娘們連外號,還他媽的整出四個名頭來了。在男女方麵他是有些發木不開竅,但媳婦的表情和對金植的態度,也能全看明白了。
坐了一會借口不舒服,袁鶴運就甩手回自己屋裏了,氣得肚子都疼,也沒人過來搭理他。
過了大半天,袁鶴運都迷迷糊糊的快睡著了,媳婦才扭搭著回屋了,問了句:“你怎麽了?”
琪琪格又問了好幾句,袁鶴運把頭轉向了另一麵,不耐煩的說了句:“難受,我想睡覺。”
明白袁鶴運心裏憋氣,可琪琪格看著他那窩囊德行也來氣了,沒想繼續多說什麽:“我還得去陪二叔喝酒,難受你就自己先睡吧。”起身就往外走:“一會給你拿回來點,半夜餓了再吃吧。”
一次大牢袁鶴運蹲出來個明白:自己和袁家在這小小的溫林城,都啥也不是,隻要官家想收拾你,你就是個死!包括二叔金植,哪天政府和日本人想收拾他,他也不會比袁家現在能強到哪。就像前幾天還囂張的南玄三,見到二叔一來溫林,這不馬上就“塌拉膀子”了。
袁鶴運從此開始,不再出門上街,就悶在家了,是無顏以對的羞恥,也是萬念俱灰的悲憤。
除了在家幫著袁卓福和靳大飛打理燒鍋,什麽都不管不問了。但這種發憤隻不過是存儲了三天的激情,他在燒鍋也幫不上什麽忙,靳大飛什麽事也不敢交給他。袁鶴運能進燒鍋了,袁卓福倒也是了高興兩天,以為蹲回大牢給蹲的懂事了,大徹大悟的知道了生存的艱難,爹娘的不易,自強的重要,這一切都得靠發家致富。連忙就把賬目交給了他,沒想到幾天就讓他給弄個亂七八糟。
五格自鶴城回來,晚上回到東廂房自己的屋裏都很晚,但晚上躲無可躲還是睡在一鋪炕上。
袁鶴運炕上的功夫很差,以前打不起精神頭玩不了的時候,還願意摟著琪琪格,擺弄著她的那倆軟軟的豪乳;現在不想玩更玩不了了,連摟著五格抓弄,都覺得晦氣加喪氣的惡心。
索性摟都不摟,袁鶴運第二天一反常態的自己鋪了被窩,挪到炕中間,連被窩都分開了。
琪琪格當晚倒是還覺得委屈,掉了兩滴眼淚。再想透了,反倒是覺得可以問心無愧了,便徹底顛覆了自己。
金植回來以前,每隔個三五天,睡下後五格就會在袁鶴運下身抓撓,自個也翻來覆去的像烙餅那樣折騰。
這個廢物點心,伸手幫忙挺起來都費勁,要靠他自己在那往外拱,怕是第二天早上還沒能挺起來呢。
和金植從鶴城回來後,特別被袁鶴運攆出被窩,每當回屋睡覺,就隻管給袁鶴運鋪好被窩了。
上炕睡覺琪琪格都是穿著在鶴城新做的內衣內褲,袁鶴運連她身上的肉都看不見了,更別說那對乳了。分開被窩後,袁鶴運也有過後悔,幾次想把媳婦再拽回來摟摟,還是很眷戀她那身肉性的。但想到琪琪格的帶搭不理,就像看到金植騎在她身上,自己便又覺得窩心了。
金植整天哪都不去,琪琪格就全職伺候他了。袁鶴運白天就貓在了後院的燒鍋裏糗著了。徹底掉個了,每天琪琪格陪金植吃完晚飯回屋熄燈了,袁鶴運才醉醺醺的上炕,鑽進被窩就睡著了。
袁鶴運和琪琪格有一兒一女,都在爺爺奶奶的正房住,那肯定是自己揍出來的,這個他有把握,是純正的他們袁家血統。剩下的就不管那麽多了,實際上連老爹袁卓福都管不了那麽多了。
全家老少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頂著個綠帽子,就是沒人能出頭哪怕說句話,袁鶴運也就隻能憋氣。
袁鶴運打前年起,就喜歡偷摸的抽兩口大煙,倒也沒怎麽上癮。現在整天糗在燒鍋,除了小燒,就是大煙,都能忽忽悠悠的。眼不見心不煩,迷迷糊糊的都能解心寬,醉生夢死最解脫心境。
袁卓福以前還緊看著,生怕長子不往好道上趕,那這個家就敗在他手裏了。最初抓到長子抽大煙,當時若不是琪琪格給攔著,差點沒砸斷了他一條腿。現在卻是躲著兒子,睜隻眼閉隻眼的連嚇唬他都不敢:
這混蛋缺心眼的,衝突起來仗著酒勁,把媳婦的事當眾翻扯出來,袁卓福老臉就沒地放了。
琪琪格被金植給霸了,這是他公然抽大煙的唯一理由,也是能拿得出手說得出嘴的理由。袁家是不能指望袁鶴運光宗耀祖,不再丟人現眼就是萬幸了,好在抽兩口家裏還供得起,別出去抽花煙耍大錢就謝天謝地了。老大是徹底廢了,好在還有孫子。孫子算聰明伶俐,並且知書達理。
第二節:
在溫林全縣境內,能數上的大商鋪和大買賣,都集中在了城裏的十字街上。十字街口的200米區域,是溫林最繁華區域,商業也都是圍繞著十字街展開的。背街裏的買賣,除了原來徐亞斌家的磨坊,自打他爹徐世茂得癆病就關門歇業了。隻剩下了十裏香後身的“費老窮水煎包子鋪”和“武家裁縫鋪”了。如果開暗門子賣大炕也算買賣,那就不好說了。
把著十字街街口的買賣分別是:東南角的裏家十裏香飯館、東北角的魏家魏記百貨店,西、南角的鄭家寶泰隆貨棧、西北角的馮家祥順泰金店。前三家是溫林城久負盛名的買賣,在主街的兩側,都有進入店鋪的大門,也是溫林城中各自的行業裏的老大。隻有馮家金店是剛建成,還沒放炮開業,雖是初來乍到還沒做買賣,但卻是溫林公認的第一,道理很簡單,在鶴城他都是第一。
早年最大的買賣,是東西大街上的江浙薈綢布莊,在寶泰隆向西不到200米的路北,上冷時突然關門,和江城總店合股了。祥順泰金店前身是“田記金銀店”,“九一八”前夕才易主。
各家掌櫃也各有所長,在溫林一般人不敢輕易招惹他們幾個。
靳家燒鍋最早圈占了8戶人家宅基的地盤時,還在清朝後期的道光三十年(公曆1850年)。
那時溫林城裏主要集中在西南和西北的兩片街區,東北區這一片,隻有幾十戶逃荒過來落腳的幹打壘草坯房。多數的宅基地被一家一家圈起來種上了莊稼,小塊的菜地都在自家院子裏。按現在的說法:靳家燒鍋是未經審批,擅自圈了城市建設用地,但也屬於曆史遺留問題。
廢棄荒蕪並不需要審批的時候,跑馬占荒的不止靳家。但待到居民開始稠密,來了有需要蓋房的居民,多占了地又沒能利用的人家,便自覺向裏退縮,騰讓出來供新來居民蓋房子的宅基地。沒有人以先占為由,向後來人索取報酬的。有居住需要並有能力建設,則可以繼續占用,沒人強迫退出;無力建設又沒有居住需要的,便必須無條件退讓,成為城市建設約定俗成的規矩。
靳家宅院和燒鍋,最後隻規規矩矩的圈占了45米× 50米一塊宅基地。堆放雜物多占的大約七塊宅基地,全部無條件讓出。不需要政府動員,建房者也無需哀求,當然作揖致謝是必須的。
這樣的自我約束之公德意識,是相當難能可貴的。循規蹈矩原本是中國人的潛在美德!
圈大了也沒用,顯得空曠還費錢。一個標準的宅基,完全能夠保證一家所需,也是退無可退的最低界限。沒有財力建設,再去多占幾塊荒蕪著,那樣的貪心不足,隻能招來恥笑和鄙夷。
隨著時代的發展,商業意識日濃,但慣性的公序良俗還是根深蒂固,為了利益也隻能做有限的挑戰,但誰也不願意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先驅,在順勢乘陰涼得便宜賣乖者的唾罵聲中,成為千夫所指的先烈。退讓宅基從無條件到承情的感謝,再到以建築過程中的建築補償,補償標準又在逐漸增長。仍然要求以協建方式補償的,工程量也大幅度增加。有財力的多是自己建房後出租,而不是將宅基分割賣給幾家。溫林城裏除了臨街的商鋪,能被買賣家占據的宅基已經不多。
袁家燒鍋是溫林城占地最大的買賣之一,在東北街區臨街宅基後麵的第一條胡同(北頭條東巷)。袁家的宅院和燒鍋一體,這樣的(南北)95米× (東西)100米的宅院,就是普通的四塊宅基,東西中間原有一道隔牆,南北中間原來也有條5米的胡同。溫林城裏隻有袁家是後來買鄰家宅院,擴建起來的。溫林城內還有一個遵守很嚴格的老規矩:宅院的買賣,必須優先四鄰。
袁家大院是買下原來靳家宅院東邊的宅院,東院牆便緊靠東三道北街,再買下後街的兩家宅基,四個宅基圈起了一個院子,後門衝北頭道東街。雖是後買下的周邊宅基,但也夠得上溫林早年“九五大院”的格局。不同的是,溫林城所有的“九五大院”,都是初建時便一次圈起來的。
後擴建起來的燒鍋,和住宅連為一體,大宅院的大門衝著胡同,也是溫林城裏唯一的一戶。袁卓福隻圈起了2米高的紅磚院牆,以示自己不是什麽豪門大戶,不過就是一個小買賣家。
充大隻能招惹來嘲笑,暴發戶是最讓人瞧不起的。工程結束後,袁家燒鍋連同住宅,還是被人們稱為“袁家大院”,袁卓福心中暗喜,卻慌忙擺手,嘴上不停的說著“不敢當,小燒鍋……。”
袁家大院是袁卓福改“靳家燒鍋”為“袁家燒鍋” 後的三年裏,買下的周邊的三個宅院。四塊宅基打通後,整體重新翻建成一個四四方方的整體。袁家大院南北院牆的中間,連接東西院牆砌起一道1.2米高的矮牆,把大院分割成南北兩塊。南麵是袁家的住宅,北麵是燒鍋。
進院的大門4米寬,在南牆的正中間,上麵還建起近1米高的門樓。3吋紅鬆板材的對開大門,漆成暗紅色,是為區別早年的豪門大院,大門顏色也比老大院的也更暗一些,幾近呈黑褐色。
從袁家大院向東,越過東四道北街,到“順牆圈路”東北段400米,到東城門不過一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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