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南玄三其人。
第九節:
南玄三和啞巴豆心裏都明白,在三間房的陣地上,胡川江拽南玄三的那一把,是為了搶占藏身的好地勢,但這一拽讓他們哥倆至少保了一條命,否則,當時落個一死一傷或兩個都交代在三間房,也都說不定。
胡川江事後既為那一把羞愧,更對這哥倆初次打陣地戰的勇猛,特別是對剛相識的戰友能舍身相救,深深的感到敬佩。對南玄三印象出現的極大反差,長得雖然磕磣,軍階也同為連副,卻比自己強。
生性耿直又好交的胡川江,回來後便很願意和他倆交往,南玄三也把胡川江當成了貴人。
進入到警察廳的時候,曆經十個月的廝混,南玄三和啞巴豆與胡川江,成了要好的哥們。胡川江專門擺酒,為二人到溫林赴任送行。特意告誡哥倆,到了溫林,小心一點於鐵錚。
南玄三剛知道於鐵錚的任命,還不認識這個人。隱隱的就覺得:被溫慧池從看重的警務科調出,不是嫌礙事,就是溫慧池的心腹。這次從鶴城警務廳派到溫林公安局的,表麵上隻有於鐵錚耍單幫,和溫慧池沒有瓜葛,像是被霸道的溫慧池給踹出來的,但卻例外的晉銜重用。
整天有雙眼睛盯著,像在被瞄準或要挨悶棍樣的提防,這不明不白的,不成傻屄了嗎?!又不想讓胡川江誤解他心機太重,好像沒事琢磨人玩。朋友之間有這印象,就不好相處了。
於鐵錚進到鶴城警察局,就是被溫慧池楔進總務科的,要去上三間房被溫慧池拒絕,在警察局更沒人知曉他和溫慧池有關聯。鶴城淪陷後,於鐵錚留在了重建警務廳的警務科。溫慧池回到警務廳,重整溫林公安局,把他安插進去也不生硬,離開機關晉一級也屬正常。
南玄三的直覺告訴他:恰恰這個跑單幫的,沒準就是溫慧池楔給新局長的一顆“大洋釘子”。 胡川江像是個兄長,把能想到的都不厭其煩的羅嗦個遍,娘們樣和五大三粗一點不般配,最後說道:“溫老大是於鐵錚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給扛回家的。屬於自家人沒錯,但又不是咱的鐵哥們。”
南玄三敬了胡川江一杯酒說道:“我最討厭磕頭拜把子,我和啞巴豆也沒磕沒拜,但我倆都拿你當大哥,我們兄倆的命,不知道誰的命是你救的,沒準都是讓你給救了,咱來日方長吧。”
“扯雞巴蛋!”胡川江本來就喝的滿臉漲紅,一下子連脖子根都發燙了:“這個大哥我願意當,歪打正著的炮彈沒崩到你倆也不假。但拽你一把是瞅你不順眼,我想搶那臥子。再者說你不在那礙事,沒準我撒尿回來直接就去填坑了。我說你救我了,你要認了那不是不要臉嗎?!”
“說那些都沒雞巴用!”啞巴豆帶著南方口音的東北髒話,說出來很滑稽:“都別愣礙事,就都撿條命回來。可不管咋說,你的手犯賤,就拽了那一把,我哥沒過去,我哈腰撿土坷垃……。”
“啞巴豆說的沒錯,你就是在後麵給我一槍,隻要沒打斷的關鍵部件,那也算是救我一命。”南玄三表麵看作混不吝,但是很有心機,就為了不和兄弟們掰生,明顯的分出裏外拐,他也不再叫王文生“生子”,而是和大家一樣的喊“啞巴豆”了。晃著腦袋就像是剛撿回來一條命:“這麽掰扯就不好玩了,裏挑外撅的就都亂套了!就是咱哥三,能像一個媽養的那樣,相互能把兄弟當回事,比啥都強。剩下的都別去翻扯,弄不明白了。為了當初的不順眼,也得喝一杯。”
矢村帶著兩個班的憲兵進駐溫林,保護上任的警官同行,乘坐兩輛大卡車,更像押解一般。
八月初的大草甸子,一點白花花的鹽堿看不出來,青草綠水生機盎然。南玄三觸景生情對啞巴豆說:“這回到了溫林可以做安定下來的打算,大哥先給你張羅個媳婦,老大不小的也該結婚生孩子了,當一輩子跑腿子哪有出息?!你就安生的關門好好過日子。”看啞巴豆無動於衷,往前湊湊低聲道:“有哥在外麵作損弄錢就夠咱們花的了。”
啞巴豆悶呼呼的就回了一句:“自己都找不到老婆,能給別人拉出好纖來,那才是活見鬼呢。”
“往嘴裏抹蜜非得咬手指頭”,這是啞巴豆最招南玄三煩的毛病,但南玄三還總愛犯賤。
第十節:
到溫林上任的第二周,彭正夫和於鐵錚都找到了房子,啞巴豆陪柴健住到拘留所,這是南玄三關照的。監舍看似好管,其實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南玄三徹底成了光棍,就沒著急去找房子。
這天想出去吃晚飯,南玄三在公安局的院裏,碰到下班回家的保安股的小老幺。陪著南玄三一路閑聊,接近了十字街,南玄三讓他一起去十裏香,但小老幺卻很謙卑的一定要請南玄三到自家吃飯。
南玄三感覺到今天不是碰上的,是這個小老幺故意在等他,都不知道他大號,隻知道都叫他小老幺。但小老幺的畢恭畢敬,還和低三下四的巴結不太一樣,帶著誠惶誠恐的敬畏和仰慕。這是讓南玄三最舒服的感覺:讓人害怕那是職業需要,讓人崇拜才是他最想得到的境界。
知道小老幺家在南北大街臨北城門那兒,開了家“賀家客棧”,要不然南玄三都不知道他姓賀。 很實惠的一頓烀狗肉,吃的南玄三滿頭大汗,喝了有一斤多酒,和小老幺聊得也挺投機。
小老幺長像年輕,看似20剛出頭,其實才比南玄三小5歲,是光緒三十二年(公曆1906年)初生人。除了稍顯微瘦點,一米七以上的身高,也看不出哪兒“小”來。南玄三剛到溫林還私下問過啞巴豆:他是不是哪個門派的關門弟子,或者在哪股綹子混過,普通人家裏的老小都是叫“老疙瘩兒”嘛。
啞巴豆很認真的哢吧著眼睛:“他幹過綹子入過門——不會吧?沒準是在溫林警察中,雞巴最小吧?!”
南玄三可不像啞巴逗那麽隨意一猜就過去了,他覺得剛到溫林,是要通過什麽途徑把這個地方的風土人情,特別是以前警察局的情況摸摸底,否則萬一被打了黑槍都不知道子彈從哪裏飛來的,對於不顯山露水的小老幺,不正是合適的情報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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