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30）-- 你不在江湖，江湖還有你的傳說

是的。我一直是這樣的存在。我不以為是因為我牛，而是因為，我的確和很多人不一樣，哪怕在美國。

因為那個內心住了個“殺手”的客戶，在得到客戶允許的情況下，我和負責這個家庭的診療項目聯係了。發現是我曾經工作過的團隊，世界真小，不是？負責這個 CASE 的同事，包括主管，都是我曾經的同事，這個項目已經是 in-tensive的program了。後來，我又轉去了更 intensive的新項目工作，最後是從那個項目離職的。

前同事 A 接到我的電話很意外，卻也是很激動。他說，你還在公司另一個項目嗎？我說，我已經離開一年了，這是我私人診所的客戶。他說，這是一個很高難度的家庭啊。我說，我知道。他很開心我聯係他，我們於是聊開了。

是的，他對我評價很高。他說，你知道嗎，你離開了，你的名字至今還常被團隊提起。他自然又問起我的現狀，我說，目前客戶已經滿員。他難以置信，說，才一年，已經滿員了？你的客戶都是哪裏來的？我說，我之前兼職時，有十來個，我的搭檔T，也是我實習時候認識的同事，同意我帶過來。其他的都是私人診所成立後，陸續來的。我也告訴他基本哪個渠道來的，然後，我經常會出現，有了一個客戶，然後，家人，或是親戚，隨之來的。

我的昔日搭檔 T，我是為她工作。她不僅同意我帶客戶過來，還為我的私人診療背書，寫了熱情洋溢的 review。她的原話是， 我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臨床心理治療師。我對自己的工作，以及所服務的家庭，投入了百分之 一千的熱情和承諾。

我和她的友誼，起源於實習單位的初次培訓。她早早到了，我也是習慣早到的。我們坐在一起。她告訴我，她十多年前就畢業了，因為當時孩子還太小，她選擇居家照顧孩子，所以，沒有正式拿到畢業證書。如今孩子都大學了，她想完成所需要的實習時間，然後，掙夠臨床時間再考牌。她是意大利裔，非常美麗的一個女子，很熱情，很親切，看得出，也很幹練。我們一見如故。她一年實習期滿，留在當時實習的診所工作。我呢，是兩年實習期，即，我們同事了兩年。後來，她自己成立了私人診所，並給我拋來了橄欖枝，說，等我拿到執照後，和她一起幹。

故事很長，如我和她的友誼。她也是我提起過的，每年聖誕季節，必然會一起吃飯的朋友。對，一年見一次，但我們的情意綿長。我喜歡她 ，因為她不僅為人正，更是大格局。她的能量很大，滿世界都是她的朋友。但我從來不用她，哪怕她開口。但如果需要她，我開口，她一定會鼎力助我。都有實例，不展開說。非常令人心暖的一個朋友。

我和 A 大致介紹了我的近況。A很向往。我說，我可以，你也可以。他說，你太謙虛，要知道，你可是我們這個項目的 MASTER 啊。我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不僅因為項目評估時，導師的話語；更是因為，我們曾經有個共同的客戶，那個孩子的媽媽炒了我，後來，家庭找了他，因為他是男性診療師。那個孩子打聽我的情況，說，隻有我才是真正懂他的人。我相信，我走後，有更多的孩子和家庭，會這麽說。

為什麽？是當真我的“技術”好嗎？一定不是。我以為，就好比T 說，我是發自內心，有這個熱情，這份工作對我，真的不隻是 pay check。我敢於冒著被炒的風險，挑戰那些為人父母。當然，我也會不斷挑戰自己，即，如何挑戰了客戶，還能不被炒魷魚。

這也是為什麽，我後來去了另一個項目。並非因為我的強項，而是針對我的弱項。新項目隻和父母溝通，孩子多半都是少管所邊緣的。不是容易被父母炒麽，我就試試這個新項目。不謙虛地說，我工作半年，十來個家庭，沒有一個父母炒了我的，且每一個都給了我極高的評價。我怎麽知道的？第三方背調，即，這個項目有個第三方。每個月會做一次背調。因為是政府資助的項目，他們希望，服務有保證。當然，背調成績是主管告訴我的。

這個新項目的大小主管都是新來乍到。他們全都是照本宣科。為了客戶，我必須挑戰他們，然後，挑戰失敗，言下之意時，不是他們要求，是項目設計者要求。舉個例子，會要求診療師和父母一起，強行要求孩子遵守規則。青春期的孩子，隻要強求，多半就是失敗。更何況已經是少管所的孩子。不知道是項目設計者沒腦，還是主管沒腦，或是，自己沒有經曆過青春期的孩子。父母不比學校，哪怕就是學校，製定規則也要量體裁衣。青春期後的孩子，不再希望凡事 follow。是的，他們還是 Minors，需要有規則，但這個規則的製定，最好 including 他們，但最終，自然還是父母說了算。

舉個例子。製定了規則，結果他們違反了規則，自然會有懲罰。但這個懲罰，不能一刀切，即，拿走他們的手機。父母說，隻有這個他們在乎啊。可是，你用這樣的懲罰手段，那是在控製。我的確會建議父母，可以讓孩子提懲罰方式，當然，最後需要得到父母的同意。其實，懲罰不是目的，頂多是提醒他們，不要再如何行為，否則都是有後果的。但為什麽這個後果，必須是令他們恐懼和害怕的？做家務不行麽？

想說，我的確是把客戶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我的主管，或是我的工作是否穩定本身。畢竟，一輩子還長，任何時候，別忘了自己的初心。當然，在其位，我也是會聽從主管的，但前提是，當我的實戰屢次告訴我，你的這套行不通時，對客戶或有傷害時，我不會再聽你的。我可以離開，但不會做我認為，不是正確方向的事情。即，說著我不認同的話，做著我不認同的事情。不行。Nobody can make me...

所以，當A 說，你不在江湖，但江湖依舊有關於你的傳說，那是一定的。為什麽？我想，是因為少有人有我的勇氣？或是我的“傻”？為了客戶，丟了工作不值得？為了孩子，得罪了父母，得到了投訴，不值得？是的，我的腦海裏，少有這些，值得不值得的“性價比”一說。

江湖有我的傳說，是因為，我始終堅持我認為對的事情，後果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