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飛潛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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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的憂傷我的憂傷(9)——那憂傷的家園

(2023-04-12 18:41:56) 下一個

(原創:靈隱士)

康拉德的憂傷我的憂傷(9)——那憂傷的家園

  康拉德是波蘭裔英國人,將要邁進而立,近30歲的時候獲得了英國國籍成為不列顛子民。對他來說,最大的好處是從此能夠跑船航行方便,工作上省事多了。

  他有一個憂傷的故鄉。

  康拉德出生在俄羅斯控製的波蘭立陶宛聯邦地區,他的家族曾經跟波蘭貴族有關聯,小時候生活在鄉村地帶,而不遠的老城繁華地區是猶太人的天下,善長交易賺錢,而在外部更廣大範圍的環繞區域,生活著人口占絕對優勢的烏克蘭人。於是形成一個三層結構,中心是有錢的猶太人,最外圍是窮困的烏克蘭人,他們波蘭人就夾雜在中間,一有矛盾就成了緩衝地帶,當然委屈事兒就特別多。目前這塊地產回歸到了占絕大多數,胸膛之內滿是自豪的烏克蘭人手裏,這樣別的種族,比如波蘭人,猶太人,俄羅斯人就沒了著落,自然而然就開始少了,最後基本都不見了。這是一片《憂傷三角》(借用2022年度戛納金棕櫚大獎的電影名字),翻開曆史看了看超過有六百年了吧?這樣還會多久呢?兩邊大手叉過來叉過去的?下次戰爭會是什麽時候?上帝知道嗎?

  這就是康拉德的故鄉,一個人的根。老樹之根盤錯糾纏,天色是如此的黑暗,看不到一點的光明。這種黑暗深深地影響了幼小的康拉德,在他的心靈上打下了苦痛,憂傷的人生烙印。一切正像那句詩一般——黑夜給了我黑色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於是他的眼睛總是泛著憂傷,臉上總是愁鬱不展,那是他內心的寫照,藏不住的。而下意識總是天地悠悠過客匆匆,一雙大腳奔走四方——之所以這樣在於他的內心安定不下來。

  他有一個憂傷的家族。

  康拉德在故鄉生活並不長久,還不到四歲就舉家搬遷到了華沙(Warsaw,翻譯成中文是看見戰爭的意思),當然不是出自於他的意願,而是他父親阿波羅不得不這樣做。他的父親是一位愛國的革命者,對俄羅斯的強權不屈不服地進行著抗爭,所以這一家人的生活也就不得不顛沛流離,經常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在華沙也僅僅呆了一年,就算隻有這麽一年也難得能夠開心,因為他們被政府監禁在城堡之中。之後爸爸被判刑流放到莫斯科向北500公裏外的酷寒之地,在那兒又被正式監禁了一年。後來因為爸爸表現良好,被允許遷移至生活條件好很多的烏克蘭東北地區。日子剛剛好過了兩年,媽媽就得肺結核死了,那時康拉德僅僅七歲。在這兒生活了兩年繼續搬家,爸爸帶著他來到了奧地利人控製下的波蘭地區,同樣兩年一個坎兒,兩年一過又一次搬家去了克拉科夫,那是波蘭王國的故都,當時在奧地利人的控製之下。不久他的爸爸就死了,同樣因為肺結核。老人家終於永遠不用再搬家了,就算心裏不安定,肉體也不得不安定了。那一年康拉德十一歲。

  十一歲的孤兒不敢回首,那都是淚。

  這就是少年康拉德的履曆,以及撫育著他成長的家庭。如果回溯多一些,當年他的爺爺也曾經跟隨著波蘭親王,配合著拿破侖大軍一道向著前方的莫斯科進軍,最後的結局無疑是失敗了。失敗了勇氣依舊在,他的爺爺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主動組織了騎兵隊,為了心中的波蘭繼續抗爭著。無論如何,這是一個熱血湧動,摯愛波蘭的家族。這些理想化的東西對於一個和平之下商業社會的人可能永遠無法理解,因為沒有遭受過那種身心上的屈辱,也沒有激發出那種勇氣敢於舍棄一切。沒辦法,畢竟時代與環境都完全不同,個人的理念完全相反也是很正常的。

  他有一個憂傷的國籍。

  父母死後,舅舅接納了康拉德,他的舅舅是一個正能量的人,教育他要嚴格自律。可是事與願違,康拉德這小家夥不愛學習,坐不住,再加上容易生病,老是說自己頭痛難受,於是舅舅也開始頭痛了。在家裏教了四年,覺得這樣不行,下定決心把他送到一所寄讀學校試試看。這樣試了一年半,又覺得這孩子還是早點去工作會好一些,於是在康拉德17歲的那年,送他到了法國城市馬賽謀生。康拉德從此成了一名年輕的海員,開啟了自己作為一個國際人五洲四海四處飄蕩的人生。舅舅眼睛看得長遠,覺得這孩子身上背著俄羅斯國籍不是長遠之計,於是不停地幫他出主意——一開始讓他申請奧地利國籍,但是俄羅斯方麵臉一拉不放行。後來讓他試試申請瑞士也沒成功。再後來想了想:“我看這事兒在歐洲沒啥指望了,不過可以試試遠一點的美洲,像美國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說不定可以有。”

  想來算去反正都沒結果,就這樣國籍這事兒一直懸著沒著落。所以康拉德隻好照舊——年年鐵掌海上漂。不過他呢經常精神抑鬱,身體老是生病——唉,果然是歲歲平安歲歲愁啊。

  國籍這事兒突然有了轉機。1886年,在為英國船務公司服務了八年之後,康拉德正式成為了大不列顛王國維多利亞女王陛下的子民。有接收方收留那是一大進步,不過還得看原單位放不放人,這時候他的俄羅斯國籍還背在背上,檔案裏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需要退出原國籍才行。康拉德喜滋滋地去了位於倫敦的俄羅斯大使館遞交申請,結果被行政人員回複道:“你這事而不好辦啊。”去的次數太多了,紅臉白臉的,稍微一拖就是一年半。次數一多,最後不好辦也將就給他辦了,印章下去啪地一聲:“俺同意。”

  我看是人家大使館的人怕麻煩,“How Old Are You!”——怎麽老是你!”真是麻煩!怕了你了,好吧好吧給你吧,全都給你!等你小子以後成名了,可別說你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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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_yin_shi 回複 悄悄話 謝謝梅華姐支持鼓勵。繼續加油。:)
梅華書香 回複 悄悄話 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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