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方式-新中國政治經濟學與世界地緣政治經濟真相(四)
有人說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出現在西方並沒有必然性。但在我看來,沒有千禧年以上對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追求,對自由民主人權生存方式的嚮往,西方不可能醞釀出深刻改變世界生存狀態的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大時代。
如果我們對兩千多年的君國長期專政的中國歷史上下搜索,我們看到君國長期專政的中國在不斷的內生「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羅貫中周期律”,和兩千年超穩定的飢荒頻傳的一畝三分田小農經濟的泥淖中掙紮。君國長期專政的朝代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大勢中不斷的盛極而衰而亡,被改朝換代,國民抱著「寧做太平狗,不做亂世人」的心態活著,看不到任何自發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的蛛絲馬跡。
前麵我們說過,君國長期專政下的傳統中國實行的是「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率土之濱皆是君臣」的君國所有製,君主具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獨斷專行(獨裁專製)的極權。朝廷上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禦用臣奴,宮廷裡有任人宰割的閹奴(太監),後宮中有被囚禁而失去人身自由的性奴(三千佳麗),在文學知識界中有文字獄伺候的文奴,在民間有不知道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為何物的民奴,在一畝三分田裡有被徵糧徵到臉黃肌瘦,甚至被活活餓死的農奴,在軍營中還有「一將成名萬骨枯」 ,替帝皇將相打天下和保天下的兵奴。那是一個充滿奴才和賤民的小農經濟社會。君國長期專政的傳統中國就是基建在以上那些奴才和賤民的脖子上。
因此,君國長期專政的傳統中國社會的生存訴求極其低賤,人們為了「日求三餐,夜求一宿」,甘於獨尊儒家,樂於思想禁錮,過著「寧做太平狗,不做亂世人」的賤人生活,是名副其實的賤人社會的生存訴求。在這樣一個生存狀態極度惡劣的社會,中國人怎麼能有動機,有能力和空間去思考,去追求什麼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那絕對是強人之所不能,一絲一毫的想像空間都沒有。
再看看當今實行自由民主生存方式的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正在藉助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創新。人文經濟狂飆突進幾百年後,雖然本身推動可持續高品質政治經濟發展的創新動力還在,但是其創新的速度慢於模仿的速度也是不可迴避的事實,畢竟創新總是難於模仿,創新的速度總是慢於學習模仿的速度。因此,缺乏創新的東方大國如新中國,在藉助西方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推動本國的可持續高品質政治經濟發展時,絕對具有以下兩個潛在的後發優勢,一是模仿速度快於創新速度的搭便車優勢,二是透過社會主義黨國所有權形式無償佔有和壟斷整個國家資源所帶來的舉國之力優勢。單憑這兩個優勢,後發的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在可持續高品質政治經濟發展上,戰勝實行自由民主人權生存方式的西方國家那絕對是高機率的事。例如新中國的全國性的高鐵係統和和狂飆的電動車製造能力,依靠的就是無償佔有和壟斷的國家權力資源、經濟資源(包括土地資源)和人力資源的大量投入而迅速發展壯大的。
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所具有的模仿搭便車和國家資源壟斷之下的舉國之力這兩個潛在的後發優勢,對於內生創新的西方人文經濟而言,那是極大的挑戰。如果長此以往,東昇西降將會無限製的擴大,先發創新的西方人文經濟被善於學習模仿,具舉國之力而又人口眾多的新中國的人文經濟超越隻是時間的問題。習近平所盼望的東升西降的大變局將因此不可逆轉,實行自由民主人權生存方式的西方,在全球性的你死我活的生存方式地緣政治經濟衝突中敗下陣來也將不可避免。
但很不幸的是,新中國從傳統中國繼承下來的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自古就自帶著不斷打擊國家可持續高品質政治經濟發展的致命缺陷。這個致命缺陷就是內生於長期專政的「羅貫中周期律」黑天鵝時刻。這既是君國長期專政的傳統中國的悲劇,也是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的悲劇。
以君國長期專政的大秦中國為例。當初堅定不移的堅持君國長期專政的秦始皇氣勢如虹的一統中國,你就可以想像當時秦始皇的大秦朝代的上升能力是如何的強大,不可戰勝。但是,堅持君國長期專政的大秦朝代,自帶一個無法克服的致命缺陷,那就是內生於君國長期專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羅貫中周期律」。這一個無法克服的致命缺陷,導致一個數百人的陳勝起義,就可以輕易啟動席捲全國的「羅貫中周期律」黑天鵝時刻,這不僅打斷了不可一世的大秦朝代的政治經濟上升的趨勢,甚至導致其盛極而亡滅國。往後繼承秦製-君國長期專政,同樣不可一世的大漢朝代、大唐朝代、大明朝代、大清朝代,都無一例外的長期陷在飢荒頻發的一畝三分田小農經濟中無法自拔,都無一例外的被「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羅貫中周期律」改朝換代。自大秦滅國起,到現代新中國的建國初期,兩千多年期間,源自大秦,內生於長期專政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羅貫中周期律」就不斷的定期發作,重複循環,一次又一次的中斷和摧毀中國的可持續高質量政治經濟發展能力,沒有一個長期專政朝代可以倖免,成為中國可持續高品質政治經濟發展的最強殺手。秦之後長達兩千多年的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製造了長達兩千多年,超穩固的小農經濟的「歷史的垃圾時間」。
古言有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秦之後兩千多年的中國百姓,為長期專政和內生的「羅貫中周期律」所苦久矣。
1949年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建政立國時,彼時的新中國也承認承繼了一個一窮二白、飢荒頻傳、社會整體生活素質低下,人均壽命隻有三十多歲,兩千多年超穩固的一畝三分田小農經濟的舊中國。搞得很多中國人一說要回到解放前的舊中國就大驚失色,深惡痛絕。這樣的說法雖然是提升新中國優越性的一種說詞,但實質上也真實的反映了解放前,秦之後的兩千多年的舊中國,是一個一窮二白,飢荒頻發,一畝三分田小農經濟,不堪回首的舊中國。這種超穩固的劣質生存狀態,與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大時代無關,與外部敵對勢力的「和平演變」和「顏色革命」也沒有邏輯上的關係。但是,這絕對與秦政-長期專政,與「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然」的「羅貫中周期律」有關,因為沒有兩千多年的低劣的生存方式的傳承,不可能留下如此超穩定,又不堪回首的舊中國。
對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越深思,越悲觀。
前麵我說過,在新中國建政立國之前,毛澤東在「窯洞對」談到內生於長期專政的「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羅貫中週期律」,也認為那是兩千多年君國長期專政的傳統中國的致命傷,必須下大功夫革除。基於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毛澤東聲稱他找到了製服「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然」的「羅貫中周期律」的現代法寶-人民民主監督。其實,馬克思主義的人民民主,也是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大時代的產物,屬於自由民主人權生存方式的一個分支,與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是格格不入的。
最初,毛澤東也曾設想以民主主義的新中國來取代傳統的君國長期專政的舊中國。所以,他認為中國國民黨的民主革命是不徹底的舊民主革命,中國共產黨的民主革命才是徹底的新民主革命。但是,由於在中國有著兩千多年歷史的君國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實在是太強大了,已經成了源遠流長,根深蒂固的中國文明傳統,最後的結果卻是以人民民主和社會主義的名義,以自以為先進的黨國長期專政取代了被認為落後的君國長期專政,然後邀請人民通過民主監督新中國的黨國長期專政,助其跳出「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羅貫中周期律」陷阱,達成無限期的維持黨國長期專政,治久安的目的。毛澤東稱黨國長期專政為無產階級專政和人民民主專政,習近平時期稱黨國長期專政為全過程民主專政。
其實從生存方式的基本麵來說,新中國的黨國長期專政,也就是傳統中國的君國長期專政的現代變種,雖與君國長期專政有很大的不同,但依然同屬於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依然自帶「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然」的「羅貫中周期律」。毛澤東也曾說過「中國百代皆行秦政治」,聲稱自己是馬克思加秦始皇。習近平也強調新中國的黨國長期專政體現了對中國歷史和中國道路的自信。
孫中山和毛澤東用了幾代人的努力,想透過民主革命推翻君國長期專政,走出危害中國兩千年,內生於君國長期專政的「羅貫中周期律」。但他們的民主革命繞了一大圈,又鑽進了馬克思加黨國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之中,鑽進了內生於馬克思加黨國長期專政的「羅貫中周期律」之中。但是,馬克思主義救不了黨國長期專政的前蘇聯,也救不了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馬克思加黨國長期專政的前蘇聯的大悲劇,將會在馬克思加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重演。
習近平曾經誓言奮不顧身,我將無我的維護新中國的黨國長期專政,防範前蘇聯的「羅貫中周期律」悲劇在新中國重演。這很有毛澤東的大無畏精神。但我要問的是,中國歷史上的長期專政朝代,哪一個不是將維護朝代的長期專政,防範「羅貫中周期律」改朝換代為重任的?但又有哪一個長期專政朝代躲過了「羅貫中周期律」黑天鵝時刻?一個都沒有。所有的維護和防範隻不過是在其政,謀其事,盡人事而已。無論過去、現在和將來,沒有人可以打敗內生於長期專政的「羅貫中周期律」,除非你能打敗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
毛澤東透過「羅貫中周期律」改朝換代,建立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之後,就像中國的所有長期專政朝代一樣,隻想要萬萬歲的長期專政,不想要內生於長期專政的「羅貫中周期律」改朝換代。他發誓要以人民民主監督打敗內生於長期專政的「羅貫中周期律」。新中國建政立國的第一個人民民主監督的嘗試,就是提倡百家爭鳴,百花齊放運動,但是毛澤東後來發現,有人利用百家爭鳴,百花齊放運動提倡政黨輪換,將運動導向改朝換代,危及他所堅持的人民民主(黨國長期)專政。有鑑於此,毛澤東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運動瞬間變成保衛人民民主(黨國長期)專政,引蛇出洞的反右運動。從這一刻起,毛澤東想透過人民民主監督新中國的黨國長期專政,跳出「羅貫中周期律」的設想就死了。
有人說當初毛澤東發動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運動時,是意在引蛇出洞,打擊反黨右派。但我更相信當初毛澤東發起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運動時,是在探索人民民主監督新中國的黨國長期專政的有效方式,助力新中國的黨國長期專政跳出「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羅貫中周期律」。但他發現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運動有很大的可能引發「羅貫中周期律」黑天鵝時刻,與黨國長期專政存著在不可調和的衝突,違背了他的民主監督的本意。毛澤東的民主監督的本意隻是想透過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運動為人民民主監督提供一個有效的管道,維護一個廉潔的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跳出「羅貫中周期律」陷阱,而不是跳進「羅貫中周期律」陷進。最終,以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運動的方式達成人民民主有效監督黨國長期專政的嘗試以失敗告終。毛澤東不甘失敗,後來又發動了史無前例的文革運動,嘗試以大鳴大放大辯論的方式推動人民民主有效監督黨國長期專政,但最終也是以失敗告終,新中國的經濟也因此陷入了瀕臨崩潰的境地。
鄧小平從文革之後國民經濟瀕臨崩潰的教訓中認識到,在自由民主人權科學工業革命大時代,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沒有可持續高品質政治經濟發展,將無以為繼,終將崩盤。他因此痛下決心不在搞什麼人民民主監督。他要搞思想解放、改革開放、以舉國之力全麵動用和大量出賣毛澤東的遺產-黨國長期專政佔有和壟斷的國家資源(包括權力資源、經濟資源、人力資源)發展新中國的經濟,以推動新中國的可持續高品質經濟發展,拯救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但是,鑑於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運動和文化大革命的教訓和對於「羅貫中周期律」黑天鵝時刻的忌憚,鄧小平製定了「四個基本原則」的底線(核心是堅持黨的領導),以防止思想解放、改革開放和經濟發展危及到新中國的最高利益-黨國長期專政,引發新一輪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羅貫中周期律」,導致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崩潰解體。
因此,啟於鄧小平時期的四十多年的思想解放、改革開放和發展經濟整個過程,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在堅持黨國長期專政和發展經濟之間走鋼索,以確保思想解放,改革開放和發展經濟的結果,不能危及新中國的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所以我們就看到,鄧小平發起的思想解放,改革開放和發展經濟,一直都必須在四個基本原則的基礎上調整。這也是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的共識。
但是,要從根本上解決「羅貫中周期律」,就必須解決其源頭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這對於堅持黨國長期專政的新中國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新中國如東歐各國那樣,通過「羅貫中周期律」實行生存方式轉型。
當年毛澤東對於糾纏和摧殘中國人民兩千年,內生於長期專政的「合久必分久必合」的「羅貫中周期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立國前他搞了個「窯洞對」,立國之後,他雖然也擔心“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但是作為一種折衷平衡的手段,毛澤東也嚐試以各種運動,例如百花齊放運動和文化大革命,來彰顯人民民主監督黨國長期專政,來化解內生於長期專政的「羅貫中週期律」,儘管都是以失敗結束。
到了習近平的全過程民主(黨國長期)專政時代,毛澤東折衷平衡術完全變成了習近平的金蟬脫殼計。在習近平看來,毛澤東憂心忡忡的「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羅貫中周期律」,已經通過他的全過程民主的設想得到徹底的解決,「羅貫中周期律」與黨國長期專製已經沒有任何邏輯關係,其產生的根源從內生於長期專政,變成來自於外在敵對勢力的「顏色革命」。如此一來,外部敵對勢力的「顏色革命」取代黨國長期專政,成為了製造「羅貫週期律」黑天鵝時刻的罪魁禍首與背鍋俠,黨國長期專政反而成為抵抗「羅貫中週期律」黑天鵝時刻的中流砥柱,唯一的希望。這一計叫做金蟬脫殼,禍水外引之計,很多中國人也信以為真。
但眾所周知,傳統中國既沒有自由民主人權觀念,也沒有「顏色革命」,但是君國長期專政依然有內生「羅貫中周期律」改朝換代。這說明了,不管有沒有自由民主人權意識,有沒有“顏色革命”,長期專政都注定要內生“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羅貫中周期律”,兩千多年從來不變。長期專政+「羅貫中周期律」,就是名副其實的長期專政-週期律生存方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