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餃子和春餅,就該吃餡餅了,因為天氣暖和了,韭菜也大量長起來了。
餡餅的餡一般就是豬肉、炒過的雞蛋和韭菜調和在一起。這個麵要用溫水和,不能用燙麵,並且不能用手揉麵,因為太稀太軟了沒法揉,母親是用擀麵杖來攪麵,把麵攪勻攪上勁,這樣餡餅的皮可以做得很薄不硬還有筋性,又不容易破。
母親包餡餅是不要別人插手的。平底鍋支在燒煤的爐子上,邊上放著麵板、一盆醒好的麵、一盆調好的餡兒和一碗加了水的油。
醒好的稀麵團用刀刮出來鋪在撒好麵粉的麵板上,母親就開始包了:她用手做刀割下一點麵團,差不多做一個包子的大小,然後用手按扁。如果需要用擀麵杖擀的話,那麵就和的太硬了。之後放上餡兒包起來,不是像包包子那樣轉著圈捏褶兒,而是很快的抓起周邊的麵皮揪起來,因為包好之後那塊麵疙瘩要揪下來不用,所以不需要捏成一圈好看的褶,這樣餡餅的皮就都一樣薄薄的了。把揪下來的這一小塊麵疙瘩放在下一個麵劑中間繼續包,很快的一排圓圓的餡餅坯就擺在麵板上了。那一小塊割下來的麵疙瘩因為沾了較多的麵粉會相對硬一點,放在下一個麵皮的中間再按扁也增加了中間部位的強度。
母親動作很快,她一個人一邊包一邊烙可以供應三四個人同時吃。一個平底鍋一次可以放入四張餅一起烙。包好四個餡餅之後就可以放進鍋裏烙了,母親把餅坯放在鍋裏用手按扁,然後蓋上鍋蓋接著包,然後打開鍋蓋翻麵兒。這時候是母親的特技了,她用羹匙在裝水油的碗裏攪一攪,舀上一匙在各個餅上快速抹一下,蓋上鍋蓋繼續烙,之後繼續翻麵繼續抹繼續烙,差不多兩三個回合餅就熟透了。
我現在想想那個水油一起抹在餅上烙太科學了,水揮發時的蒸汽幫助餅熟透,油留在餅上一點都不浪費,也減少了油煙。
這之前母親已經吩咐過大家準備好開吃了,她的餡餅是需要一出鍋就馬上吃的,那是餡餅最好吃的狀態,所以她一邊烙我們要一邊吃。現在想起來跟日本的壽司有一比,那些高級店的壽司師傅要等客人坐下來才開始包壽司,包好之後馬上擺在客人麵前,,那個壽司跟超市裏賣的一盒一盒的壽司沒法比,差幾個數量級呢。
母親也像那些很敬業的壽司師傅一樣,把最好的餡餅在最好的狀態擺在我們麵前,看著我們一邊吹氣一邊吸溜吸溜著咬下第一口時那個滿足的樣子,她也就滿足了。剛出鍋的餡餅餡兒滿了汁水,餡餅的最外皮還酥脆著呢,她要聽到我們咬餅的脆響的聲音並且看到一些湯汁流下來,那是餡餅最輝煌的時刻。如果我們有人磨磨蹭蹭的晚了一點兒,母親是要冒火的,因為餅皮不脆了,湯汁也被麵皮吸收了一部分,這在她的眼裏是暴殄天物。
酥盒子跟餡餅是一類,隻不過餅皮不一樣, 包法也不一樣。酥盒子的皮也是燙麵然後把麵團擀開,抹上炒好的油酥,卷起來下成比餃子大一些的劑子,再擀成皮包上餡。
包酥盒子跟包餡餅包餃子不一樣,是需要用兩個皮包成一個酥盒子的:先左手取一個擀好的酥皮放上餡,再拿另一個擀好的酥皮蓋上,然後右手把兩張酥皮的邊捏住一個點,接著一上一下的捏起來按進去,再捏起一個點再按進去…一圈都捏好按好後酥盒子就成型了,的確像個圓盒子似的,邊上的褶子也很好看,像小姑娘的編辮子一樣繞在盒子的邊上點綴著酥盒子。
母親和姐姐的手最巧,包出來的酥盒子也最好看,藝術品一樣。酥盒子兩邊烙好了之後還要把它們一個個立起來轉著烙一圈才可以出鍋。
酥盒子包好之後常常剩下一些麵劑,就用來烙酥餅了。我想可能是母親故意多和了麵要烙酥盒子和酥餅的。這兩樣我其實更喜歡酥餅,因為酥餅本身已經很好吃了,加了餡之後味蕾就有點兒忙不過來了。皮和餡都很好吃,就是一口都咬在嘴裏,這兩樣東西有點兒搭不起來。不像餃子和餡餅,那個皮兒是幫襯著餡兒的,皮兒的嚼勁兒托著餡兒的鮮香...